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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莊莊,蘇九歸道:對,托人介紹,我順路來求醫(yī)。 蘇九歸的目的不是來治眼疾,但那小妖說有人能看,他順路來看看。 莊莊哦了一聲,我只會看眼疾。 蘇九歸:那我找對人了。 她摸完木板上的一行字,對蘇九歸招了招手,過來,讓我看看。 莊莊是個狐妖,一舉一動都極為賞心悅目,明明只是招個小手,看上去跟要勾引人一樣,竹子傀儡剛活過來沒多久,頓時臉色通紅。 可惜蘇九歸是個瞎子根本看不見,兩個瞎子說話,一人再有魅力,另一人也察覺不到。 蘇九歸走過去,也不嫌棄門廊,坐在她對面。 把紗布摘了。莊莊抬起頭看他。 竹子傀儡有點擔(dān)憂,大門只關(guān)了半扇,隨便來一個路過的人都能看見院中是什么光景,蘇九歸摘下紗布等于暴露自己。現(xiàn)在世人追殺蘇九歸,他不敢輕慢。 可蘇九歸沒有猶豫,他真的在解紗布,一圈圈解開,越往里拆里頭的血跡也就越深,解開的紗布在旁邊堆積成一團(tuán)。 莊莊終于抬起眼看蘇九歸,竹子傀儡都有點擔(dān)心她到底能不能看得見,連木板上的紋路都要摸索,怎么給人看眼疾。 但出乎意料的,莊莊看蘇九歸的目光是有形的,她看不見萬物,在她的世界里一片漆黑,唯一能看到的東西就是別人的眼睛。 蘇九歸睜開眼,他的雙眼長得很漂亮,確實很適合被權(quán)貴拿來把玩收藏,但好好一雙眼睛,此時看上去卻有些駭人。 他在流血。 不是鮮血直涌的那種,而是鮮血留在眼睛中,被眼眶兜住,好像一層紅色薄紗覆蓋了原本的瞳孔。 蘇九歸根本沒止血,他的傷這么久都好不了。 砰地一聲,莊莊一抬手,朱紅大門突然關(guān)閉,竹子傀儡嚇了一跳,他們被困在這間小院里了,傀儡如臨大敵,生怕這個瞎眼婆娘要做些什么。 蘇九歸下巴一緊,被莊莊抬起頭,緊接著他感覺到眼前一暗,自己像是個玩物一般被莊莊拿在手中把玩。 好漂亮的眼睛。莊莊道。 蘇九歸知道狐族說話就這樣的,有些輕佻,平靜道:過獎。 你挺會找死的。莊莊打量片刻道。 懂行的人一看就能看出怎么回事,這人用眼太急,把自己弄成了個半瞎,倒能辨別個大概,修為和靈力高超的人下半輩子也能湊活的活,就是以后精細(xì)活別干了。 莊莊笑了下,純白的眼睛半瞇著,都是狐妖,瞳術(shù)這玩意兒誰都會點,一般莊莊會探尋病人的內(nèi)心,看的順眼的就cao控他成為自己的傀儡。 因為她是個瞎子,很多人對她不設(shè)防,她對外聲稱說只會看眼疾,吸引的都是眼睛有問題的人。 他們不會多想,會把自己的眼睛露出來給她看,她能拿捏人順理成章。 弱女子于江湖上漂泊總要有點本事,食人花也捕食獵物,作為妖族來說,莊莊不算什么十惡不赦。 她以為今日自己釣上一條肥魚,這人眼睛長得好看,取下來放在自己眼眶里應(yīng)該也好看。 她家里有幾百雙眼睛,都沒有這雙這么奪目。 蘇九歸果然對她不設(shè)防,任由她來看,莊莊應(yīng)當(dāng)拿走蘇九歸的眼睛占為己有。莊莊勾了勾唇,可她突然愣住,笑容僵在臉上。 她探究了蘇九歸的內(nèi)心,蘇九歸過去一千多年加上重生,兩輩子的記憶翻江倒海直接倒灌在莊莊眼中,她根本承受不住,就像一個小小的茶杯承受不了大江大河。 她后脊背汗毛乍起,手被燙到一般飛快收回,猛地吐出一口血,險些五臟六腑都移了位。 蘇九歸的過去過分駭人,莊莊甚至都理不清他的記憶,只抓到了一個最關(guān)鍵的信息。 竹子傀儡不明所以,只看到莊莊臉色蒼白,看蘇九歸的表情變得又敬又怕,你是 仙尊? 妖境中極為熱鬧。 一個巨大的像是山一般的蟾蜍在大街上緩緩移動,他起碼有二十多米長,走到哪兒都留下一段發(fā)臭的黏液。 因為此地沒規(guī)矩沒束縛,很多妖物根本就不化型,以原型行走。 蟾蜍走后露出了三個人,逐白走到哪兒都很顯眼,他出門特地休整了一番,化了個別的形,身形縮小了一些,沒有黃金瞳,一頭黑發(fā)束起,誰來看也想不到他是樂安城城主,乍一眼看去像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郎。 少年郎手里拿著一份妖境的輿圖,來妖境第一件事一般都是買輿圖,這地兒太難認(rèn)了。 他身邊跟著兩個人,一個斷臂的仆從,還有個穿紫衣的姑娘,那姑娘脾氣大,像是哪個大戶人家跑出來的大小姐。 一個少年郎,一個大小姐,還有個斷臂仆從。 這三人湊在一起顯得有些怪,又顯得沒那么怪,畢竟此地是妖境,比他們怪的人多了去了。 紅柳眼睜睜看著一座山一般的蟾蜍從眼前爬過,眉頭抖了抖,廢了好大的修養(yǎng)才沒破口大罵。 街上人都快跑沒了,溫七問:師兄,不老山開山門,你帶我看熱鬧來這兒干什么? 溫七還以為逐白要帶他上不老山,怎么來了妖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