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驍驍見他愣在那，嘴巴上沾了一圈咖啡漬和奶油，笑的有點欠揍，“好喝吧？”

    不好喝。

    花辭小朋友煩躁的撇了撇頭，傲嬌地否認(rèn)著，然后又偷偷覷一眼米驍驍，見對方?jīng)]在看他，這才繼續(xù)喝了起來。

    楊軍看一眼花辭，跟米驍驍閑搭茬，“驍驍，你這小羊崽看上去有點與眾不同啊?！?/br>
    “怎么呢？”米驍驍放下筷子，洗耳恭聽。

    楊軍盛了勺黑豆放入口中咀嚼，像是少吃一口都覺得揪心，分出神來說：“就覺得它看上去挺嚴(yán)肅的，說不好，直覺罷了?！?/br>
    身旁趙倫捧著豬蹄哈哈大笑，回一句，“拉倒吧你，動物什么的不都那樣，你家狗子沒事沖你裂嘴樂啊，你不害怕?。　?/br>
    “噗——”楊軍差點噴出來，抹了下嘴巴回懟，“那也沒見你家寵物咕嚕咕嚕地喝咖啡，啃豬蹄啊?！?/br>
    米驍驍撐著下巴聽他倆胡扯，心底生出點暖意來。

    是他從來沒體會過的氛圍，像家一樣溫暖。

    楊軍也不知自己是被米驍驍?shù)拿朗痴鞣?，還是被他開朗的性子打動，總之話比從前多了不少，也不那么愛流汗了。

    后廚一角，老曹頭看著他們?nèi)绱藲g樂，一邊“嗚嗚嗚”的抹眼淚，一邊嘁哩喀嚓的啃豬蹄。

    他好久都沒吃過人間的家常飯了，沒想到米驍驍做的飯，他居然能吃到。

    米驍驍見花辭吃飽了，抱起小家伙往衣服里塞，連露出的尾巴尖都一塊塞起來。

    “咱們先去睡一會，再起來運動運動?！泵昨旘敯扬埡筮\動計劃延后，主要今天搬家實在是累。

    站起身時，眼前一陣發(fā)暈，臉?biāo)查g白了白，只是那張臉被衣領(lǐng)擋住，沒能讓花辭看見。

    倏的一陣溫風(fēng)襲來，帶起點淡淡輕柔，藍(lán)衣書生與米驍驍走了個對過，腳步直奔后廚。

    藍(lán)拂追了老曹頭好些日子，總算挖出了他的藏身地。

    路過米驍驍時，藍(lán)拂駐足看了他一眼，少年緊緊摟著的懷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動，藍(lán)拂仔細(xì)嗅嗅，只聞到一陣咖啡香和豬蹄味。

    他舒出口氣，快步進(jìn)了后廚。

    “老曹，你真是讓——本左使好找?！彼{(lán)拂對“我”字敏感，不想在陰兵面前露怯，索性不說這個字了。

    老曹頭正啃的來勁，聞言，豬蹄都跟著嚇掉了，站起身就想跑。

    藍(lán)拂一揮衣袖，繩索從袖中飛出，把老曹頭從頭捆到腳，令他一下都動不了了。

    兩名陰兵盯著那剩下的半鍋豬蹄，眼珠子差點掉進(jìn)去，藍(lán)拂抱著臂看二人，陰兵立刻咽著口水移開視線。

    其中一名馬上進(jìn)入狀態(tài)，踢一腳老曹頭，“你，有什么遺愿，速速道來。”

    老曹頭癟癟嘴，小聲回：“我想再吃幾塊豬蹄……”說完，又低下頭繼續(xù)嘀咕，“要不是被驍驍做的飯給饞到了，我繼續(xù)跑，你們一樣抓不到我?！?/br>
    “嘶——”這老鬼還挺自豪！陰兵長刀往地上一立，兇狠斥道：“這是殯儀館，不是飯館，換一個遺愿?！?/br>
    藍(lán)拂看出二人私心，敲敲腦袋說：“怎么，不讓他吃，剩下的留給你二人？”

    陰兵被他道破玄機(jī)，嘿嘿嘿地干笑起來。

    米驍驍把花辭放上床，自己也脫鞋上來，被子蓋好，閉上眼時，眼角都困得濡濕了一片。

    花辭被他影響，也懶懶地閉上了眼睛。

    米驍驍半夢半醒間迷糊的想，估計今天是太累了，否則剛剛怎么又眩暈了。

    后廚里的老曹頭吃完豬蹄，又得寸進(jìn)尺的盛了碗香菜牛rou醬炒飯，大口大口，一邊吃一邊流眼淚。

    自打跟藍(lán)拂和陰兵打過照面之后，他終于知道，自己已經(jīng)死了，從最初的混沌不清，到如今的板上釘釘，老曹頭鼻子囔囔的，整個人都有點悶。

    飯吃過，遺愿了了，藍(lán)拂一揮手，準(zhǔn)備帶著他先去管理局辦手續(xù)。

    老曹頭跟著出來時，不舍地看一眼米驍驍?shù)男菹⑹遥瑧B(tài)度卑微地提了個要求，“我、我能再去跟驍驍?shù)纻€別么……”

    “你咋那么多事，人家跟你很熟么？”陰兵不耐煩，因為這老曹頭跑路，他們著實被閻羅王思想教育了好幾天，正氣不順呢。

    藍(lán)拂卻說：“去吧，好歹最后一頓飽飯是那凡人做的。”

    藍(lán)拂好心眼的告訴老曹頭如何托夢，就在米驍驍睡得正香時，老曹頭入夢了。

    他裹著破衣服坐在米驍驍床頭，盯著少年看了幾眼，想到生前，自己也曾跟著大部隊去驅(qū)趕過這孩子，心中有愧。

    當(dāng)年，他只是不敢不去，其實從內(nèi)心里講，他并不覺得米驍驍會帶來災(zāi)難。

    老曹頭抹掉眼角水痕，通紅著眼拍醒米驍驍，米驍驍被打擾，懵逼著坐起，眼見到他，嘴巴張的老大。

    不說別的，米驍驍知道，老曹頭的尸體，現(xiàn)還停在悼念會場呢。

    “曹、曹大爺……”米驍驍往后退了退，下意識想要伸手去抱花辭，只是沒摸到。

    老曹頭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內(nèi)疚浮在臉上，配合著一臉溝壑般的褶皺，蚊子似的說：“驍驍，謝謝你的飯，你的手藝……跟你爺爺一樣好?！?/br>
    米驍驍：“？？”怎么個意思？

    老曹頭巴拉巴拉訴起了苦，也不管米驍驍愛不愛聽，大抵是后悔跟風(fēng)詆毀了他，又訴自己晚年凄涼，兒孫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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