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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喬與阿瑟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不抱任何希望地問:“睡覺,你會嗎?” 總不能真的這么傻吧。 阿瑟發(fā)出了一聲短促的疑問:“啊……?” 他當(dāng)然知道該怎么睡覺。 他的本體一直在深淵中沉睡,一閉眼一真眼就是上百年。 但那是不一樣的,深淵被永夜籠罩,只有亙古不變的冰冷孤寂,為了消磨時間,能做的只有沉睡。 可現(xiàn)在……他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為什么要在睡覺上浪費(fèi)時間? 只是阿瑟還沒來得及回答,就有一只白皙柔軟的手掌覆蓋了上來。 阿瑟眼前一黑,然后聽見林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睡吧?!?/br> 阿瑟僵硬地保持著平躺的姿勢,緩慢地閉上了眼睛。 他又聽見林喬在小聲嘀咕:“該不會還要我唱搖籃曲吧?我可不會這個……” 話剛說完,阿瑟就被摟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背上,輕輕地拍著。 “睡吧、睡吧——” 阿瑟不由地放松了下來。 深淵里的聲音有很多,惡魔的嘶吼、鷹身女妖的啼鳴還有食尸鬼的哀嚎…… 那些都是痛苦的、絕望的。 他第一次聽見除了痛苦絕望之外的聲音。 這是祭祀用的祝詞嗎? 曲調(diào)很奇怪,唱得詞也讓人難以理解。 但……他覺得很好聽。 因?yàn)?,這是喬喬唱給他的。 又是獻(xiàn)上祭品,又是吟唱祝詞,是不是代表著,喬喬愿意信仰深淵了? …… 林喬磕磕絆絆地唱了一首跑調(diào)跑得沒譜的哄睡曲,聽著窗外連綿不斷的雨聲,自己也涌上來了一股睡意。 干脆在睡個回籠覺好了。 他順勢躺了下來,剛閉上眼睛,就聽見一道凄厲恐慌的喊叫聲從樓下傳來。 “有人死了!” 林喬頓時睡意全無。 他側(cè)過頭,發(fā)現(xiàn)阿瑟也睜著眼睛,于是伸手拍了拍:“你睡,我出去看看?!?/br> 說著,林喬起身穿衣服。 等穿好了衣服一看,阿瑟就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后,寸步不離。 林喬問:“你不睡嗎?” 阿瑟搖頭,固執(zhí)地跟著。 林喬見他執(zhí)拗,也不好勉強(qiáng),摸了摸鼻尖:“算了,你想跟著就跟著吧……” 推開房門,出去。 聲音是從樓下傳來的。 林喬來到走廊上,低頭向下看去。 二樓亂哄哄的一片。 商人們圍在一處敞開的房間門口,臉上閃爍著不安與懷疑。 順著樓梯下去,一股古怪的氣息撲面而來,仔細(xì)分辨,是血腥味混雜著泥土腥氣,令人作嘔。 林喬的心跳加快,一把拉住了阿瑟,小心地叮囑:“你跟著我,別亂走?!彼D了頓,“這里有危險。” 阿瑟垂下了眼角,茫然。 這里有危險? 不就只有幾只蛻了皮的小蟲子嗎?輕輕一捏,就能碾死的那種。 阿瑟不懂,但既然喬喬這么說了,那就是有危險的了。 再說了,他喜歡這種感覺。 他在被“保護(hù)”。 于是阿瑟朝著林喬靠了靠。 林喬還以為他是害怕的,安慰道:“沒事,有我在?!?/br> 阿瑟:“……好?!?/br> …… 林喬拉著阿瑟來到了二樓。 商人們正在討論。 “光明神在上,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這里住著王城來的商人,他昨天晚上還在露臺上吹他的手風(fēng)琴?!?/br> “哦,那該死的手風(fēng)琴,吵得我一個晚上都沒睡好!” 林喬擠到了人群中。 他看見了案發(fā)現(xiàn)場。 房間的地面上有著一連串泥濘的腳印,歪歪扭扭,一直通向窗臺。 窗戶沒有關(guān)攏,風(fēng)吹得“啪啪”作響,上面還掛著一件染血的外套,似乎是房間主人的。 商人們猜測著:“是盜賊?還是仇家?” 林喬掃了一眼。 案發(fā)現(xiàn)場沒有第一時間保護(hù)起來,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地上都是不同的腳印。 房間里沒有明顯的血跡,只有一件衣服,不代表房間里的商人已經(jīng)遇害了。 他用從電視劇里學(xué)來的偵查理論分析著,最后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要不叫巡邏騎士來看看?” 巡邏騎士等同于警察,是隸屬于王室的暴-力機(jī)構(gòu)。 但是這個提議意外地被商人們拒絕。 “不行!” “那些野蠻愚蠢的巡邏騎士?別開玩笑了,在伯爵夫人的領(lǐng)地發(fā)生了命案,應(yīng)該讓伯爵夫人來處理?!?/br> 就在一片鬧哄哄的時候,一道傲慢的聲音從后面響起:“讓開?!?/br> 林喬回過頭。 昨天那位貴族公子哥昂首挺胸地走了出來。 今天他打扮得花枝招展,不知道往身上噴了多少香水,整個人就像是開了屏的孔雀,到處顯擺。 貴族公子哥:“光明神在上,真不知道你們還害怕什么?看看這里,難道你們沒有看到一位尊貴的、勇猛的光明騎士在這里嗎?” 一個聲音悄悄地說:“……是還沒授銜的光明騎士。”——預(yù)備役,給光明圣庭上貢點(diǎn)金幣就能當(dāng)上,是貴族們用來鍍金的方式之一。 貴族公子哥拉高了聲音:“閉上你的嘴。馬上、不超過三個月,我就可以接受主教的洗禮授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