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新帝一起重生后 第34節(jié)
林氏亦注意到了他們稱自己為林夫人而非姚夫人,心中咯噔了一下,待到她接過那封信時,面色頓失,只念叨著:“不可能……這不可能……你們一定是騙我!” 與她同床共枕二十余年之人怎么會是匈奴的jian細(xì)? 沈月溪不忍看向她,干澀地說道:“林夫人……姚潛殺了姚二郎已經(jīng)逃走了,我今日來一是要告知你姚潛之事,二是……請你節(jié)哀順變?!?/br> “你說什么?”林氏不能反應(yīng)地看向沈月溪,那差點便要與她家二郎成親的女子站在那里輕輕點了點頭。 她看著眼前的一男一女,想要駁斥,卻說不出半句話來,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耳鳴目眩,眼前是青一陣紅一陣。 過了許久,她面色褪盡,卻已回復(fù)鎮(zhèn)靜,拿起那封姚仲青的絕筆書仔仔細(xì)細(xì)又看了一遍——她自然能認(rèn)得她兒子的筆跡,那書信中所提及的許多事她平日里沒放在心上,細(xì)細(xì)想來卻是蛛絲馬跡早早擺在面前,只是她眼瞎才錯把jian人當(dāng)良人。 林氏不知道看了這封信看了多少遍,才問道:“二郎他……是為了汾東而死嗎?” “是……”沈月溪點頭應(yīng)道。 林氏又問道:“姚潛為匈奴jian細(xì)之事可有確鑿證據(jù)?” 裴衍洲又給她遞了兩張紙,林氏與姚潛夫妻多年,莫說是字跡從語氣里便能認(rèn)出是不是他所言。 見了真憑實據(jù),林氏反倒顯得十分鎮(zhèn)定,她理了理自己凌亂的發(fā)髻,徒手梳理了一下,重新簪好發(fā)簪,堅定地說道:“我要見我的大郎與三郎?!?/br> 沈月溪先是點點頭,又看了裴衍洲一眼,裴衍洲對一旁的獄卒說道:“帶上她一起去見姚大姚三?!?/br> 林氏挺直了腰桿走到了姚大郎與姚三郎的面前,與兩個兒子隔著牢門而望,那姚大郎是個武夫,性格暴躁,見林氏身旁還站著裴衍洲與沈月溪,怒地便吼道:“你們要干什么沖著我來便是,何故為難我阿娘!” “住嘴?!绷质陷p聲呵斥了大兒子,目光尖銳地看向他,問道:“姚伯蒼,我只問你一句,你跟著姚潛在軍營,你可知他是匈奴jian細(xì)?” 姚伯蒼即姚大郎猛地呆滯在了那里,看向林氏,“阿娘,你在說什么?阿耶他怎么可能是匈奴的jian細(xì)?!” 這些年大齊式微,匈奴不斷朝南擴(kuò),對漢民燒殺擄掠無惡不作,凡是熱血男兒無不痛恨。何況姚伯蒼同姚仲青一般皆是生養(yǎng)在汾東,以汾東姚家為傲,猛地說姚潛是匈奴jian細(xì),猶如給他當(dāng)頭棒喝。 林氏看了看她的長子,又看向比長子冷靜并一下子明白過事情的幼子姚季白,擲地有聲地說道:“姚潛是匈奴jian細(xì),你們?nèi)暨€認(rèn)自己是漢人便跟著我姓林……若是能活便替我殺了姚潛還我林家一個清白,若是死也要如二郎一般做個清清白白的鬼。” 林氏對姚季白招了招手,將姚仲青的絕筆書交給他,轉(zhuǎn)身又對沈月溪道:“姚潛這等叛國jian徒,不配為我夫君,今日當(dāng)著大將軍與夫人的面,我以血為證,既是與姚潛一刀兩斷,亦是證我清清白白!” 說罷,林氏拔下發(fā)簪直接插入自己的喉嚨之中,便是當(dāng)著眾人的面自我了斷了。 沈月溪從來沒有想到林氏如此剛烈,竟會以死證清白,她不知所措地沖上前去,扶起林氏的身軀,只是金簪入喉,直接叫林氏沒了氣。 較之姚伯蒼的哭吼,姚季白卻要冷靜許多,在他聽完林氏的話之后,他便知道林氏的抉擇,方到束發(fā)之年的少年嘴唇發(fā)白,卻也十分鎮(zhèn)靜,道:“以大齊律法,姚家當(dāng)滿門抄斬,不知大將軍預(yù)備何時行刑?” 裴衍洲看了姚季白一眼,沒有應(yīng)他,只對獄卒說道:“將林夫人葬在姚二郎的邊上。” 姚季白卻道:“遵從我阿娘的遺囑,還請將軍為我二哥改姓為林,我亦然?!?/br> 從牢房里出來時,沈月溪的臉色是蒼白的,她見著兩個獄卒將林氏的尸身抬出,蓋上白布,久久立在那里不愿意離去。 等到裴衍洲握住她的手,她依舊垂著眼眸,須臾之后,方道:“我是不是不該來這一趟?” “你沒有錯,阿月?!迸嵫苤尬站o她的手。 沈月溪看向他,男子的目光堅毅,雖然看著疏離難近,卻予人以心安,她在他面前忍不住落下眼淚。 看著眼前越哭越兇的女子,裴衍洲將她攬入懷中,道:“莫哭了,這是林夫人自己選的路?!?/br> 沈月溪淚眼朦朧地說道:“可是死了便什么都沒有了……” 于她而言,沒有什么比活著更重要了。 裴衍洲難得笑了一下,問道:“若是我出事了,阿月也會選擇獨活?” “你這是什么話?”沈月溪覺得他這話當(dāng)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可當(dāng)她被迫對上他那雙眼睛時,她才知道他是認(rèn)真問這個問題的。 沈月溪怔了好一會兒,才不自覺地將眸光轉(zhuǎn)開,聽到他在她的耳邊又問了一遍:“我若是死了,阿月可會獨活?” 沈月溪一把捂住他的嘴道:“莫要問這等晦氣的話!” 裴衍洲眸色深沉得嚇人,在那一瞬間,沈月溪覺得他若是死也會帶著她一起死,她背脊發(fā)涼地想要朝后退去,才發(fā)現(xiàn)男子的手牢牢抵在她的后背,而她退無可退。 就在她心生懼意的剎那,裴衍洲眼中的墨色散去,恢復(fù)如常,牽著她的手,說道:“回去吧?!?/br> 第五十章 回到將軍府后, 沈月溪始終惴惴不安,忍不住為姚伯蒼與姚季白向裴衍洲求情。 裴衍洲牽著她的手,朝屋內(nèi)走去, 并沒有應(yīng)她, 待到沈月溪還欲再開口時,才慢慢開口:“阿月為他們求情, 是因為姚二郎?” 后面三個字的音比裴衍洲平時說話的音要重一些,沈月溪便是不想注意到也難,她頓了一下, “不單單是為了姚二郎,就如林夫人所言,昔日我阿耶落難時是林夫人對我照料有加,何況他們并不知曉姚潛是jian細(xì), 人命可貴……” “他們是姚潛的親子, 縱然之前不知曉,而今知曉之后難保他們不會幫著姚潛?!迸嵫苤薜脑捵屔蛟孪獰o法反駁, 畢竟骨rou相連,姚家有姚仲青, 卻無法保證姚伯蒼與姚季白皆同姚仲青一般。 “那能不能關(guān)著他們就好, 至少……至少留一條性命在?”沈月溪底氣不足地問道。 裴衍洲沒有應(yīng)答, 看著她許久,沒說行也沒說不行,在沈月溪徹底泄氣之前, 他又突然開口:“阿月若是求人,總要給些好處。” “?”沈月溪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男子淺眸轉(zhuǎn)為幽暗, 握著她的手心燥熱。 那一瞬間, 沈月溪竟第一次讀懂了裴衍洲眼中的情緒,卻也瞬間羞紅了臉,明明昨日才歡好過,裴衍洲偏偏索求無度,所以剛成親那半年他是為何忍著不動她的? 沈月溪到如今心中還是不解,吞吞吐吐地問道:“剛成親那會兒,你不是都不要嗎……” “此一時彼一時?!迸嵫苤尥耆挥X得自己是趁人之危,“阿月主動一次,我便不殺他們?!?/br> “你怎能拿床笫之事與人命掛鉤,這也太過于兒戲了……”沈月溪有些氣悶,只覺得眼前的男子好生可惡,可她又無可奈何他。 “阿月若不想便算了。”裴衍洲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樣。 沈月溪狠狠咬了一下唇,拉住裴衍洲的衣角,見裴衍洲低頭看自己,她又將頭低下去,盯著自己的鞋子看了好一會兒,才小聲說道:“郎君,晚膳我們便在屋內(nèi)用,再……備點小酒?!?/br> 她平時鮮少飲酒,只覺得酒這東西傷身,可今日卻不同,她需喝點酒壯壯膽子才行。 裴衍洲盯著頗為緊張的她,并沒有咄咄逼人,只點頭應(yīng)她。 沈月溪的酒量并不好,兩杯下肚便紅了臉頰與眼梢,楚楚可憐,招人憐愛。裴衍洲看著她的眸色也跟著有些許泛紅,口干舌燥,拿起酒壺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他拉著沈月溪一道站起身來,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領(lǐng)子上,暗啞著嗓子說道:“阿月為我寬衣?!?/br> 自成親到現(xiàn)在,次次都是裴衍洲為沈月溪脫衣,沈月溪卻是一次都沒有為裴衍洲脫衣,她的手顫抖著搭在他的衣領(lǐng)之上,笨拙地為他解開衣服。 “阿月不曾為人寬衣解帶過?”裴衍洲狀若隨意地問道。 沈月溪的手頓了一下,因醺醉而遲鈍了不少的腦子緩緩地?fù)u著頭,前世她與梁伯彥之間寡淡得很,哪里像裴衍洲動不動便抱她,有事沒事便牽著她的手。 裴衍洲淺色的眼眸里閃過了她所不知的喜悅,親了一下她的頭頂,利落地摘了她頭上的發(fā)簪,叫那一頭青絲如瀑布瀉下。 她霧蒙著一雙眼抬頭看向裴衍洲,喝了酒的男子面色無變,冷白的面容在黃色的燭火下多了些煙火氣,然而從她的這個角度看上去他依舊是那個極為冷硬的男子。 醉醺醺的女子半瞇著眼眸,腦中那根克制的弦徹底被拋開,伸手便去觸摸他的薄唇,細(xì)滑的手在上面蹭了又蹭,末了還發(fā)出一聲感嘆:“原來郎君的唇也是軟的?!?/br> 若是沈月溪此刻腦子是清醒的,必然會被裴衍洲眼中駭人的光芒所嚇到,只是她現(xiàn)在醉得厲害,沒能發(fā)現(xiàn)他漸漸變粗的呼吸。 “阿月快些?!彼薏坏昧⒖虒⑺У酱采?,可又不舍她難得的主動。 墨跡了許久,沈月溪總算將他的上衣脫掉,露出他精煉的身子,若是平日沈月溪肯定不敢對他上下其手,今日她卻是借著酒醉壯膽,摸向她早就想摸一下的腹部,順著裴衍洲腹部肌rou的形狀一點一點描摹過來,并連連驚嘆:“這個縫原來是真的,怎么人的腹部還能這般硬?” 裴衍洲喉結(jié)上下劇烈滾動,眼眸染紅,身上的疏離散盡只剩下狂熱的執(zhí)著,直接便將沈月溪抱到床上。 沈月溪半倚在床榻上,墨發(fā)鋪枕,眸光秋水,是無限風(fēng)光的嬌媚。 裴衍洲上前,攬起青絲輕啄了一下,指腹摩挲,壓著聲音說道:“阿月可以再主動些?!?/br> 沈月溪眨了眨眼眸,一雙手臂主動掛在他的脖頸之上,嬌嬌地說道:“我不會,郎君教我?!?/br> 女子吐納間含著黃酒的香醇混著她自己身上的香味,叫原本以為自己沒醉的裴衍洲也醉了,他的聲音更加暗啞:“嗯,我教阿月。阿月,先喚我一聲衍洲?!?/br> “衍洲……”沈月溪朝著他嫣然一笑,身體往前一傾,將整個腦袋都珍在裴衍洲的肩膀上,然后便沒了動靜。 “阿月?”裴衍洲輕聲喚道,卻聽到她傳來均勻的呼吸,他轉(zhuǎn)了一個身,將她放在床榻上,便見到喝醉的女子此刻已經(jīng)酣然入睡。 裴衍洲搖晃了一下她,她卻是不耐地翻了個身,背對著他,全然忘記了自己點燃的火焰。 “……”裴衍洲無奈地看向沈月溪,女子面若桃花,睫毛如扇,無一處不長在他的心上,他到底不舍將她叫醒…… 第二日,沈月溪清醒過來的時候,腦袋還隱隱作痛,她伸手揉了揉額頭,想著下次決不能再縱酒了,她身上倒是清爽,沒有什么難受—— 忽地,她想起昨日她好像同裴衍洲說著說著便睡著了…… 沈月溪見喜枝進(jìn)來伺候,頗為心虛地問道:“郎君呢?” “將軍一早便去了書房,左先生過來商議事情?!毕仓πχ鸬?。 沈月溪聽聞府上來人,連忙吩咐廚房早早備好菜,以免像上次一般尷尬。她穿過后院往前堂而去,便看到裴衍洲同一個俊美的男子一道朝著她走過來—— 君子如珩,羽衣昱耀,沈月溪見那男子的第一眼所想到的便是這八個字。 裴衍洲也在那一瞬立刻察覺到了她眼中的贊嘆,顯然這樣的贊嘆并不是針對于他,他略微側(cè)目便能看到刮了胡子的左無問——溫潤如玉,眼含春風(fēng),是沈月溪素來喜好的長相。 他的手扶著腰間的刀柄摩挲了幾許,上前牽住沈月溪的手,道:“左先生刮了胡子,不怕崔三娘認(rèn)出你?” 沈月溪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這男子竟是左無問,之前左無問一直一把胡子,說話老氣橫秋,她倒沒有想到藏在胡子底下的是翩翩公子。 聽裴衍洲這樣問,她又好奇地看過去。 左無問笑道:“當(dāng)初是京城魏家與河?xùn)|崔家定的親,如今她是崔將軍,我是左無問,認(rèn)出又何妨?”皆是身負(fù)血仇之人,那一紙婚書也早已作廢。 裴衍洲對左無問這樣的回答并不稀奇,只是沒有胡子的左無問還是少出現(xiàn)在將軍府的好,他道:“如此我便不留先生了,明日再與先生在軍營中相見?!?/br> 左無問停頓了一下,便聽到沈月溪道:“左先生既然來了,便吃過便飯再走吧?!?/br> 裴衍洲看向她,她朝他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已備了左無問的午膳,裴衍洲又轉(zhuǎn)頭看向左無問。 左無問更是面露無辜,以眼神提醒裴衍洲曾說過的懼妻之事,他如今留下也是為了主公不被夫人為難而已,“既然夫人開了口,某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一個單身男子回去也沒飯吃,能蹭一頓便蹭一頓,不過他也是個識相的,吃完飯就麻溜地走了,徒留那一對夫婦兩兩相望。 沈月溪對上裴衍洲那雙寫滿不悅的眼睛,只當(dāng)他是為了昨日自己食言之事,慌忙轉(zhuǎn)移話題道:“這左先生與崔三娘怎扯上關(guān)系了?” “左三知原是京城魏家七郎,魏家被齊帝滿門抄斬,他為逃命改名換姓,他與崔三娘自小定親?!?/br> 沈月溪沒有想到還有這么一出,想了兩人的相貌,忍不住感嘆道:“他二人看著倒是般配。” 裴衍洲想到前世崔三娘最終嫁給了陳無悔,不置可否,他將沈月溪拉入了自己的懷中,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那阿月覺得你我般配嗎?” 沈月溪貼著他的身子,猛地便想到昨夜自己的所作所為,一張臉?biāo)⒓t,小聲地說道:“你我都已經(jīng)是夫妻了……” “般配嗎?”他卻執(zhí)著于從她嘴中得到一個答案。 “自然是般配的?!彼槒闹袔е恍┓笱?,裴衍洲聽得出來,他手指摩挲過她的發(fā)簪,在她耳邊說道:“阿月該還一下昨夜的債了?!?/br> “郎君,現(xiàn)在還是白日……”她有些不敢看向裴衍洲,昨日是喝了酒,今日她可沒有這個膽量。 裴衍洲竟笑了一聲,“白日便白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