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能不能咬到發(fā)現(xiàn)者，總之，他準(zhǔn)備了驚喜給大家。

    斯悅看著自己手上的黏液，灰黑色，黏性很高，在五指間拉出綿長的絲，順著指尖滴到地上。

    他聽見自己心跳和呼吸的聲音逐漸大過耳邊所有聲音。

    “阿悅。”

    白簡那邊有動靜，他一邊站起來，外頭的蔣云立即推門進(jìn)來，白簡往外走，對斯悅低聲道：“我明白，這是你的自由，但超出能力范圍以外的事情，三思后行。”

    他沒說不讓斯悅做，而是希望他考慮清楚，斯悅有時候太沖動，沒人在他身邊照看，白簡步伐加快，直接將蔣云和蔣雨忘在了身后。

    他不放心。

    不管斯悅有多厲害，白簡都不放心。

    斯悅答：“好的?！?/br>
    掛了電話之后，他在那只異生物旁邊慢慢蹲下來，瞥了一眼地下室的方向，斯悅伸出手指去掰異生物的嘴，歪著頭觀察它的牙。

    犬齒的尖端朝內(nèi)彎曲，散發(fā)著難以忍受的臭味，斯悅皺眉，這玩意兒有口臭。

    隔著面罩都能聞見。

    斯悅扯下來手上那副已經(jīng)破了的手套，從兜里套了一雙新的戴上，他看著躺在地上的異生物，江識意最后也會這樣？

    如果沒辦法扭轉(zhuǎn)，斯悅希望老江能死得體面點兒。

    斯悅彎腰從地上拾起消毒槍，抬腳朝地下室走去。

    地下室有人說話，但根據(jù)聲音大小和清晰度可以聽出他們距離自己還隔了好幾個房間。

    李韌他們也是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消毒，所以消毒霧氣沒有飄到走廊里來。

    兩側(cè)全是玻璃房間，和斯悅第一次去參觀時七所養(yǎng)殖用來試驗的海底生物的房間有異曲同工之妙。

    玻璃房分別安裝著大小不一的水箱，水箱內(nèi)的水渾濁無比，看不清里邊還有什么活的動物。

    斯悅鞋面踩在錚亮的地板上。

    與跑過來的李韌腳步聲重合。

    李韌滿頭大汗，護(hù)目鏡早就掉了，他眼珠子是黃色。

    斯悅看著他發(fā)黃的眼珠子，沒忍住，笑出聲。

    “你笑什么？”李韌摸不著頭腦。

    “你尾巴是黃色？”斯悅問道。

    李韌頓時就明白斯悅在說什么了，他表情顯得稍稍不自在，“天生的，年紀(jì)越大越黃?！?/br>
    “我剛剛在對講里聽見你跟蕭暗說，你們也碰上了？”斯悅看著李韌，問道。

    李韌神情嚴(yán)肅，“是異生物，體征狀態(tài)和0410是一樣的，但他們的情況顯然要嚴(yán)重許多，已經(jīng)進(jìn)入了無法挽救的階段，不過陸十八說可以帶回去一只，他說這也算好東西?！?/br>
    “……”

    “你去哪兒？”

    斯悅推開一間玻璃房的門，“我看看?！?/br>
    水里有東西。

    人魚對水流的方向與速度十分敏感，斯悅聽見里頭有東西在撥動池水。

    他打開燈，天花板的照明燈將人高的水池照亮，但因為池水太過于渾濁，所以只能看清外面一層，無法見底。

    但這也夠了。

    一只觸手從水中伸出來，觸手底下都是吸盤，剛剛好吸附在玻璃水箱的壁面。

    越來越多的觸手從渾濁的水中探出來，吸附在壁面，或者交纏在一起。

    深紫色的觸手，是章魚，但觸手?jǐn)?shù)量過于多了，一般章魚沒這么多觸手，它們密密麻麻纏繞在一起，粗細(xì)不一，看著令人頭皮發(fā)麻。

    最后顯現(xiàn)的，才是它的腦部。

    斯悅呼吸一滯。

    那不是章魚的腦部，那是一顆男人的頭。

    很正常的人類腦部，眼睛鼻子嘴巴，沒有任何的異常。

    他看著水箱外站著的兩個人，眼珠無神呆滯地轉(zhuǎn)了轉(zhuǎn)，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斯悅回過神來，面色一片慘白，這比衣柜里跳出來的異生物給他的沖擊力要大多了。

    這是他的同類。

    斯悅攥著消毒槍的手指發(fā)抖，他能感覺到，對方有話要說，從觸手的揮動，男人的呼吸和眼神，他都能看得出來，但顯然，他沒辦法說話，這種嫁接實驗，會剔除人類原來的大部分內(nèi)臟與功能，這顆頭，只是為了維持觸手的活力，只是為了證明試驗算是表面成功。

    斯悅久久未動，引起外邊李韌的疑惑。

    他走進(jìn)來，朝水箱內(nèi)看去。

    “艸！”

    李韌猛地后退，一個踉蹌摔倒在地，比斯悅的反應(yīng)要大許多。

    “周文宵這變態(tài)到底干了多少缺德事?。。?！”李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破口大罵，實驗室使用動物做實驗是家常便飯，但他們不會做這種違背倫理法紀(jì)的實驗。

    斯悅有些木然地低頭，看著李韌，“這個要帶回去吧？”

    他喉嚨發(fā)苦。

    他站在水箱外，是身為消殺者的存在，他有權(quán)利清理掉這種殘留下來的異生物，但看著水中和自己一樣是人類的面孔，斯悅覺得，可以帶回去。

    李韌已經(jīng)有些混亂，“可以可以，當(dāng)然要帶回去。”

    但是斯悅知道，水里的異生物估計也活不了多久了，提供不了生命支持，他遲早會死。

    斯悅從兜里掏出一根紅繩，系在水箱上邊的掛鉤上。

    轉(zhuǎn)身出去。

    一道白影從走廊另一邊跑過來，捂著脖子，看見李韌，他一頭撞上來，“那異生物沒死，組長給他系繩子的時候他爬起來咬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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