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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著腦袋靠在池邊,一睜眼就看見戚洵川站在他身后,倒看他那張臉,微微的帶著一絲笑意。 顧風晏問:“師尊,你不下來嗎?” 戚洵川沒應聲,長袖再一揮,赫然在泉池邊變化出一張石桌來,桌上還擺了些點心和茶水。 這點心是用藥峰的藥草制作出來的,適合修士食用,不會像顧風晏吃了凡間花糕那樣不舒服,而且吃了還能增長修為。聽說這還是戚洵川特意讓藥峰長老研制的,老家伙聽了這個要求,險些沒把眼珠子給瞪出來。 顧風晏伸手偷了一塊糕點,趴在泉池邊吭哧吭哧的嚼,生怕碎渣子掉進池水里,「嗷嗚」一口全吞了。 戚洵川推著手里的茶沫,余光看著他,卻又裝作沒看見。 這家伙,在哪都能這么閑適。 顧風晏吃了兩口就不吃了,安心的躺在泉池里漂浮著,要不是上面還露了個腦袋,遠遠看著就像一件衣服飄在水面上。 他的目光一直在頭頂上轉悠,思緒總是隨著周圍的霧色變得虛浮,時不時的越過頭頂?shù)闹袢~,隨后又打了個旋兒,悠悠蕩蕩的飄回來。 他收了靈識,又不自覺地問:“我怎么看不到這些泉水是從哪兒流下來的?” 自從上次被戚洵川嫌棄過他忘記用靈識這回事,顧風晏閑來無事總會將靈識放出去,探一探周圍的情況。 他偶爾半夜在自己的屋子里,還會放出去看看有哪些弟子半夜還偷偷溜出去刻苦練劍,還有哪些弟子睡不著覺在外面數(shù)星星,甚至于宗門里有男弟子找女弟子約會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顧風晏的修為比其他弟子高,所以他放出去的靈識沒人能發(fā)現(xiàn)。他還看過牧云深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所有人的屋子他都能越進去,唯獨牧云深的屋子,他怎么也進不去。 剛剛顧風晏就放了靈識在上面,他想看一看這里的泉池水是從哪里流過來的,結果看了半天,也沒找到溪流的源頭,便只好作罷了。 看來,還是他的修為不精,不怪人家神秘。 戚洵川手里不知何時在翻著一本竹簡,是真的用竹子制作,特別古老的那種竹簡,不知道上面寫了些什么,他看得入神,但還是隨口應了句:“從來處來?!?/br> 顧風晏:“……”好的吧,他明白了,就是從天上來的意思唄。 正所謂「黃河之水天上來,愛從哪來從哪來」,這除了天然形成的景象,那必定就是戚洵川自己搞的。 以顧風晏的修為,他能感覺得出來這池中的泉水非同一般,而且能讓戚洵川帶他來的,必定是些能增長修為的東西。 戚洵川除了這個,就沒點別的愛好了。 但顧風晏其實非常想說,他真的不需要那么高的修為了,實在太惹人注目了,感覺好像所有人都會盯上他似的。而且他現(xiàn)在的修為越高,就意味著越偏離原書的劇情線,離世界崩壞也就越近了,他可太心虛了??! 可惜,戚洵川根本聽不見,就算聽見了,也根本不會聽他的。 就這樣吧,毀滅吧。 顧風晏在清零峰上泡完了溫泉,隨手使了個清除的咒訣,將衣袍上的水晾干,然后才從山上下來。 師尊大人的泉池水果真不一般,顧風晏泡了半個時辰,便能感覺到內(nèi)息中的靈力運轉都順暢了許多,就好像卸下了全身的防備和負重,簡直要飄飄欲仙的了似的,連帶著他前幾日的腰疼都好了許多。 顧風晏甚至有理由懷疑,他師尊大人特意帶他來泡溫泉,就是給他治腰的。 顧風晏理了理袖子,從清零峰的山口出來,身后的靈力陣法隨即關閉,他搖搖晃晃的走出了清零峰,絲毫沒發(fā)現(xiàn)身后的山巖下站著一道纖瘦的身影,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 牧云深方才在訓練場跟著弟子們一起練劍,劍法很簡單,其實他都早已經(jīng)會了。 但是他還是要裝作自己很刻苦的樣子,想在眾弟子面前刷一波好感度,讓大家都覺得他那么聰明還那么努力。 然后他就看見了戚洵川御劍帶著顧風晏從頭頂?shù)脑旗F中飛過,長劍唰得一下躥了出去,其他弟子都沒注意到,但他似乎是對顧風晏的存在極其敏感似的,他一下就看見了。 他甚至注意到了他們?nèi)サ姆较?,是清零峰?/br> 等顧風晏走出了山口,已經(jīng)完全看不見身影后,牧云深才從山巖下出來,站在顧風晏方才出來的地方,伸手摸了摸那道絲毫看不出的結界,將他隔絕在了清零峰外。 自戚洵川出關后,牧云深來過這里好幾次,他想上山去碰一碰運氣,以為還能像上輩子那樣,遇見被心魔控制的戚洵川,只要他稍稍一出手,還不是輕而易舉的將他拿捏,魔尊的戲碼,他早就已經(jīng)看透了。 只是牧云深沒想到的是,戚洵川出關后,竟然在清零峰上設下了結界,這才讓他有一絲慌了,因為這根本不是他上輩子記憶里該有的事情。 在他的記憶里,戚洵川永遠不會防備他! 但最讓牧云深覺得憤怒的,還是那個本該在戚洵川出關就死了,卻一直活到了現(xiàn)在,還搶走了他所有機緣的顧風晏! 別人或許不會注意,也感覺不到,但牧云深至少曾經(jīng)是到過頂峰修為的人,他清楚了感知到,顧風晏如今的修為已經(jīng)到了元嬰終期,就快突破洞虛的邊緣了,這不正是自己本該有的修為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