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對話 | “祈禱天氣晴朗”

    整理過基本的步驟，封堯開始逐一籌備。

    cao作室在迫降點的樓里，離火災很遠，偏頗靜謐，莫爾將鑰匙和cao作權限交給封堯，又去幫他找東西。

    物品陸陸續(xù)續(xù)地送來，攤在桌面上，亂七八糟地，越堆越多，隨著封堯的進展，又在逐漸減少歸序。這是個不小的工程，封堯把自己關在cao作室里一整天，期間莫爾忙前忙后，很是盡心盡力。

    第二天下午，房門輕響。

    封堯在打磨諧振腔，沒抬頭：“進。”

    莫爾端著托盤進來，托盤上放著份午飯：“快十二個小時了，稍微休息一會兒，吃幾口飯？”

    封堯問：“火滅了嗎？”

    “大概控制住了?；饻绾笪覀兘y(tǒng)計了下傷亡，三十一人喪命，二十人重傷?！避姽賹⑼斜P放在桌子上，閑聊似的，對封堯說，“火災來自于食堂，剛剛我們檢查了下源頭，在煤氣灶附近發(fā)現(xiàn)了一具幼年尸骸?！?/br>
    小孩子在基地里很少見，這具幼年尸骸屬于誰，他們心照不宣。莫爾又說： “后門的鎖不常用，銹得厲害，這是我們的疏忽。她那天出現(xiàn)在食堂后巷，應該發(fā)現(xiàn)了后門的問題，火災的那天晚上，她偷偷溜進去，或許是想偷食材，我不清楚，總之她碰開煤氣灶，但沒有關上?！?/br>
    封堯沒有說話。

    “人與人之間，就是這樣。”莫爾微笑著說，“你憐憫她是生命，她卻未必憐憫我們?！?/br>
    封堯冷聲道：“先下殺手的是你們?！?/br>
    莫爾：“她去廚房偷吃的，和我們殺死蛇人，出發(fā)點是一樣的，都是為了生存，沒必要指責什么。”

    封堯：“你不要偷換概念，你們不是為了生存，而是根本不把蛇人當人看，而她是無心之舉?！?/br>
    “你又怎么知道她是無心之舉呢？”莫爾溫柔慈祥地望向封堯，“你和我女兒差不多大，你們這個年紀的孩子，還是天真，等你再長大些，就明白了?！?/br>
    封堯嘴角抽搐：“你還有女兒？”

    “我有兩個女兒?！蹦獱枏膽牙锬贸龅鯄?，里面是他與家人的合影，“一個和你差不多大，一個還在上學?！?/br>
    莫爾的家庭非常幸福美滿，他說起家人的時候，臉上的笑容與尋常人家的父親并無二致，封堯很難將那個殺戮無數(shù)、毫無人性的施暴者與眼前的人聯(lián)系在一起，他感到不可思議：“你的女兒們知道你殺過那么多人嗎？”

    “上過戰(zhàn)場的人，手上怎么會沒有性命呢？”莫爾坦蕩地說，“我相信她們會理解我的。這是種族之間的事，如果情況反過來，蛇人也會和我們做出一樣的決定?！?/br>
    “你不要忘了，帝國和蛇人的爭端是怎么開始的?！狈鈭蛘f，“用我提醒你一下，帝國曾經(jīng)對蛇人的迫害嗎？”

    莫爾笑道：“你這樣說，是要上軍事法庭的?！?/br>
    這話像是威脅，封堯當即黑了臉：“你本來應該為你的無知和殘暴付出代價，是我在救你?！?/br>
    “開個玩笑，政治立場自由?！蹦獱栃σ獠粶p，“但請不要忘記，蛇人在被國家劃分到X區(qū)以前，曾經(jīng)做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偷竊搶劫、殺人奪財，在戰(zhàn)爭時進行大規(guī)模轟炸，上百萬無辜的平民流離失所、家破人亡。你要求我們?nèi)蚀?，但他們可從來沒有仁慈過?！?/br>
    “這種對比有什么意義嗎？”封堯反詰道，“你們爭著搶著比誰更殘暴，比誰更能傷及無辜？”

    “我這樣說的意思，是想讓你明白，蛇人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無辜。孩子，不用向我傳達你對戰(zhàn)爭的理解，這些道理誰都懂，我清楚，我的士兵清楚，我的領袖同樣也清楚，只是做到太難。”莫爾沒有多說什么，只道，“你繼續(xù)忙吧，或者休息會兒，飯別忘了吃?！?/br>
    封堯望著莫爾離開的背影，眉峰緊蹙。

    半夜一點，水泵和激光器的控制系統(tǒng)被封堯搬到了監(jiān)控室，他抱著反射鏡下樓，在樓外的四個角落依次放置，解說癖地朝莫爾說：“……激光器開啟，在100厘米到150厘米高度、100厘米寬度的區(qū)域內(nèi)，會有數(shù)道激光同時發(fā)射，通過反射鏡，環(huán)繞整棟建筑物。這些激光可以在剎那穿透這個區(qū)域里的所有喪尸，把他們切割成粉末。”

    “由于散熱問題，激光器不能一直開啟，我會通過監(jiān)控觀察，當喪尸聚集到一定程度時，按下啟動鍵，只需要一瞬間的激光，就足夠殺死上百只喪尸，在這之后是一段時間的降溫，但同時，喪尸也會被同伴的血味所吸引，稍做停頓?！狈鈭蜓b好最后的反射鏡，對莫爾說，“你需要做的是，讓你的士兵提前撤進這棟樓里，激光會在空氣里發(fā)生漫反射，在外面的人會受到誤傷?！?/br>
    所有士兵被集合到樓中，莫爾根據(jù)封堯的指揮，以木桿挑著塊豬rou，從窗戶的縫隙中伸出去，封堯上樓，按下激光器的開關，那豬rou轉(zhuǎn)瞬成了血沫。

    G：“恭喜你，封堯?！?/br>
    封堯關上激光器，窩進座椅里，長長地舒了口氣。

    莫爾來到監(jiān)控室，由衷地勸：“二十多個小時沒合眼了，睡會兒吧，孩子?！?/br>
    “不用?！狈鈭蚱鹕?，披上外套，向門外走。

    莫爾又道：“還需要我做什么嗎？”

    “祈禱天氣晴朗?！狈鈭驔]有回頭，離開了。

    火災后的基地格外靜謐，萬籟俱寂，連風聲似乎都變得小心翼翼。封堯爬上樓頂，在邊緣落了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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