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廚房中問齊進：“你的輕功也很好咯？”

    齊進仿佛受到侮辱一般說：“那是當然，我給你看一看！”他在廚房中扔下白褂子，拉我回院中。忽然騰空而起，半空中雙臂大開大闔，猶如鵬鳥一般，然后落回了至少三丈遠的石凳上，悠哉道：“厲害吧？”

    我說：“厲害的！”我往院中走時感嘆：“我們不會武之人，是永遠也贏不了你們習武之人的?！?/br>
    齊進蒲扇般的大掌往臉上扇風，邊扇邊搖頭：“那倒未必。你平日針灸用的銀針現(xiàn)下有嗎？”

    我好奇起來：“在的，你等等?！迸苋デ颁伻⊙b銀針的軟布囊，回來遞給齊進。

    齊進抽出一根銀針，在不斷搖晃的紅燈籠下說：“你且看清楚。xue位經(jīng)十四經(jīng)循行線路。尋常武人光曉得灌內(nèi)力重擊那三十六個死xue都會致命，但用銀針扎百會、神庭、雅門、風池、膻中…”他手中銀針隨口中語言一一輕指，“再將整個針刺入氣?！彼忠粋€不穩(wěn)，整個針忽然消失在胸腹間！

    我大驚，伸手探查。齊進嘻嘻一笑格開我，張開手指，針掉到石桌上明晃晃的。齊進說：“我藏到指縫中嚇唬你的?！?/br>
    我說：“齊進！”

    齊進眉飛色舞：“開個玩笑。這樣內(nèi)力瞬間大漲，街邊賣藝的把式也能與頂尖高手相抗。不過從點破氣海開始，會感到有針在扎，一天比一天厲害，到最后全身上下如同上萬根針扎。拖一個月后死掉。這招我自己悟出來的。”他說，“不會武之人經(jīng)脈純凈，尤其管用?！?/br>
    我好奇地拿手指挨著點三十六個武學上的死xue，因與醫(yī)者所學相通，我很快找準了。我問齊進：“灌什么內(nèi)力都可以嗎？”

    齊進搔搔腦袋：“我悟出來的，該是用和我同源的內(nèi)力比較好。你可別用，我只是為了反駁你說的‘不會武之人永遠贏不了習武之人’。”

    我笑說：“我沒機會用?！彼f：“我回去了?！?/br>
    我說：“你的白褂子還在我廚房中。”我挨著吹滅葡萄架上的四盞紅燈籠廚房，淡色的月光籠罩院落。

    齊進“啊”了一聲閃回廚房，取走白褂子告辭。而我叫衛(wèi)彥：”衛(wèi)彥，出來幫我搬木桶，我要洗澡。”他著一件藏藍簇新裘衣出來，我拿上大巾帕。他幫我搬盛著熱水的木桶到井旁，提井水上來倒進去。我往頭上抹完皂角團之后，他站我身旁不厭其煩地一瓢一瓢往我頭上淋溫水。溶溶月色下，雖然旁人來看他依舊面無表情，我還是問他：”你很高興嗎”

    而他說：”是?！蔽覜_洗完回臥房，他搬木桶回廚房。等他進臥房，他又說：”主人，好看?！蔽易竽樀聂W發(fā)被他用食指輕輕順了一下。我笑倒，右手拉住他食指到唇邊親一口放開：“我不好看的，及不上沈漣萬一。”因你心里喜歡我，才會覺得我好看，就像我覺得你毫無煞氣。

    衛(wèi)彥搖頭：“真的，好看。”時辰尚早，我從書架上抽出《風土人情錄》給他：“看看書吧，什么時候閉半年醫(yī)館，我們?nèi)ツ戏睫D(zhuǎn)轉(zhuǎn)?！彼饡鴣?，我在他對面坐下，提筆總結(jié)近日碰到的疑難雜癥我也想著一本《禾木醫(yī)書》傳世。燭火搖曳下，他的頭發(fā)似乎沒有初來時粗糙，所以我忍不住摸了一把求證。他的頭發(fā)濕漉漉的，有適才沖涼留下的水汽。他抬眼，眼睛里映著淡淡的燭火。燭火的噼啪聲中他好像更高興了一點。

    和一個人在一起夠久，就逐漸能讀懂他，即便他面無表情。

    第二天坐診完，我還惦記輕功。衛(wèi)彥回來之后，我在院中不死心地說：“我想學你的輕功。”

    他到底拗不過，對我說：“別動?！比缓笞叱鲆徽蛇h，足尖點地劃了一個小圈，立在原處叫我：“跳?！?/br>
    我一跳，勉強躍入圈內(nèi)。他搖頭：“足并攏，收胸前，腿下探，前掌著地?！闭f武功倒很連貫。說完他高高躍起，落地無聲，輕快敏捷如大貓。

    我照他說的做，差點崴到腳。起跳時并腳不難，但因慣于朝后蹬腿發(fā)力，很難收到胸前。

    等我適應(yīng)時，已經(jīng)過了十天。我又叫衛(wèi)彥，他說：“收膝至胸?！?/br>
    不多不少，能收膝至胸又是十天。

    到我能完全招他說的跳進圈內(nèi)時，居然過了一個月。我問他：“如何？”

    他不太自然地贊：“主人進境，頗快?！?/br>
    給衛(wèi)瑾出診回來的路上，我問沈漣：“輕功起步做什么要跳圈？”

    大兒子說：“施展輕功時須踩準落腳。高空踩錯，特別在打斗騰挪時，小命堪憂。李平，你還是別練了?！?/br>
    我仍不死心：“你們飛來飛去，總叫我十分羨慕?！?/br>
    “你愛練便練吧?！鄙驖i忽然蹙眉，“有衛(wèi)彥教，不會出差池。我又不教你，你別問我?！?/br>
    回去這天我再次練到腿腳發(fā)軟。葡萄架下垂下來成串葡萄，果香四溢。我坐在石凳中，待衛(wèi)彥一回來即興奮問：“以我的進境，練到能飛身出墻要多久？”

    衛(wèi)彥走到我身邊，摘了一串葡萄下來，比了一根手指。

    我問：“一年？那不錯的?！?/br>
    他平靜地說：“十年?！?/br>
    我大受打擊，絕了學武之心。衛(wèi)彥往我手上塞葡萄：“主人，吃葡萄，甜?！?/br>
    葡萄上一層白白的果霜，入口當真極甜。

    第29章

    標題：參見財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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