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主明知道他meimei生得好看，還把她放出來(lái)，誰(shuí)知道想讓她勾引誰(shuí)?！?/br>
    他大手一揮：“大不了到時(shí)候爺納了她?！?/br>
    “區(qū)區(qū)商女，若是進(jìn)了巡防右使府，可是她八輩子修來(lái)的福分?！?/br>
    *

    秦府西園，居室內(nèi)。

    紅衣少年微俯身，眸光疏落，冷白清瑩的指尖拈著銀刀，輕輕割下一段沉香木，木片落于香爐之中。

    煙氣裊裊。

    “殿下?！碧烊龑⑽鹘值氖乱灰环A告。

    冷白的指節(jié)浸泡在清水里，晝光跳轉(zhuǎn)，江鶴聲拿銀絲方巾將手細(xì)細(xì)擦拭干凈，側(cè)耳，淡笑：“莊序？”

    “膽子倒是不小?！?/br>
    語(yǔ)氣頗冷落。

    他垂眸，依稀記起，莊家有個(gè)旁支，前段時(shí)間向他表過忠心，大抵就是這個(gè)名字。

    “忠心至斯?！彼?，“孤親自去見見他?！?/br>
    “是。”

    天三俯身，正欲開口稟報(bào)其他事。

    江鶴聲卻止住他，殷紅袖擺微晃，眸光落在清水上，他輕聲道：“往往?！?/br>
    秦小貓兒抱著她的小布袋，悄悄躲在屏風(fēng)后，縮成小小一只，不說話。

    江鶴聲看著屏風(fēng)后露出的青綠裙擺，眉眼輕彎，他揮手讓天□□下，慢條斯理往桌邊走，俯身，倒了杯甜茶，擱在桌子上。

    “噠——”

    茶盞接觸梨木桌案，發(fā)出清脆的響音。

    噫。

    漂亮哥哥怎么不來(lái)找她呀。

    小貓兒眨了眨眼睛，循著聲音，悄悄探出個(gè)小腦袋，卻瞧不見人。

    慢吞吞縮回來(lái)，卻乍然對(duì)上少年人清透漂亮的目光。

    哎呀——

    江鶴聲看著懵懵懂懂的漂亮小貓兒，張開手，小貓兒撲棱一下倒在他懷里，有些好奇，輕輕嘟囔：“漂亮哥哥，你怎么突然就來(lái)這兒了呀，你方才分明還在倒茶呢?！?/br>
    “嗯?！?/br>
    江鶴聲輕輕頷首，哄著小姑娘：“想瞧一瞧往往?！?/br>
    ！?。?/br>
    可惡，漂亮哥哥以前不會(huì)說這些話的。

    何處學(xué)來(lái)噠。

    秦往往耳朵倏爾就紅了，有些不好意思，把小腦袋往江鶴聲懷里鉆，磕磕巴巴，聲音小小的：“漂亮哥哥，你要矜持一些?！?/br>
    “你、你不要總讓我害羞呀?！?/br>
    她是很矜持的小孩兒呢。

    漂亮哥哥真不懂事，嗨呀。

    *

    日已過晌午。

    秦小貓兒忙前忙后的，到處躥個(gè)不停，將她從商行里挑來(lái)的物什悉數(shù)擺進(jìn)了西園。

    此刻，她正蹲在一棵琉璃小樹前，輕輕扯了扯小樹上清涼的葉子，扯下來(lái)一片，握在手里。

    “往往，過來(lái)?！?/br>
    江鶴聲立于廊下，看著墻角的小姑娘，輕聲喚。

    “嗷——”

    秦往往應(yīng)了一聲，拍拍身上的灰，吧嗒吧嗒跑到漂亮哥哥身邊，張開小手，眸光晶亮晶亮的。

    “不抱往往?！?/br>
    江鶴聲輕輕揉揉小姑娘的長(zhǎng)發(fā)。

    “嗯？”

    秦往往輕輕發(fā)出一個(gè)聲音，有些疑惑。

    她怔愣一會(huì)兒，歪了歪小腦袋，看著眼前溫溫柔柔的少年人，有些小委屈：“漂亮哥哥，為何呀?！?/br>
    “我要去書院讀書啦?！?/br>
    她往前趕兩步，跟在江鶴聲身邊，抓住漂亮哥哥的袖擺不放，小貓兒很不開心。

    想咬漂亮哥哥一口，可是不舍得，于是跟漂亮哥哥講道理：“我、我若是去讀書了，漂亮哥哥就不能抱我了呢。”

    江鶴聲停下，哄著小貓兒：“我亦與往往同去?！?/br>
    “那漂亮哥哥也不能抱我呀，書院是讀書的地方呢?！?/br>
    秦往往哼唧哼唧，她跑到江鶴聲面前，端端正正站好了，仰起小腦袋，尾音綿長(zhǎng)：“漂亮哥哥呀?！?/br>
    酥酥甜甜的聲音，像小貓兒的爪子，在心尖兒上踩來(lái)踩去，撓人得很。

    小無(wú)賴黏糊糊的，又想往少年人懷里蹭，江鶴聲沒法子，將她抱起來(lái)，啞然半晌，道：“往往，只有幾步路?！?/br>
    秦晚妝縮在江鶴聲懷里，勾著少年人冷白的脖頸，輕輕蹭蹭少年人的側(cè)臉，半闔著眼，打了個(gè)小哈欠，愈發(fā)像一只慵懶的小貓兒。

    說話也懶洋洋的：“漂亮哥哥，走路很累的呀?！?/br>
    和方才在院子里竄來(lái)竄去的仿佛不是一個(gè)人。

    紅衣少年啞然失笑。

    他把這只小懶骨頭抱到廊檐拐角，便放下來(lái)，抓著她軟乎乎的小手，擱在盛滿清水的木盆里，半跪下來(lái)，幫小姑娘細(xì)細(xì)洗著手。

    秦小貓兒也低下小腦袋，看著清澈的水，水溫很涼，在夏日尤為舒服，秦往往在水里晃晃自己的小手，又被少年人抓住了。

    好吧好吧。

    她這樣大度的小姑娘，自然要順著漂亮哥哥呀。

    清亮的水像冰絲綢帶一樣，滑溜溜的，順著手背滑向指尖。

    秦往往能明顯感覺到漂亮哥哥骨節(jié)分明的手，冷白的手搭在軟乎乎的小手上，愈發(fā)冰冷，像是覆了雪水。

    秦晚妝的手不算干凈，沾了些泥灰，少年人垂首低眉，眸光溫順，一點(diǎn)一點(diǎn)幫她洗著。

    溫冷的指尖觸上小姑娘的手指。

    癢癢的，涼涼的。

    秦往往眨了眨眼睛，手中握著的琉璃小葉已經(jīng)沉在水里，散發(fā)著清透瀲滟的瑰光，像漂亮哥哥含笑的眼睛。

    晝光跳躍。

    草木順風(fēng)而晃，掀起松松緩緩的浪濤。

    撲通撲騰——

    不知道為什么，秦晚妝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好像馬上就要飛出去了。

    烏黑卷翹的長(zhǎng)睫不禁顫抖，她勾起指尖，在水里，輕輕撓了撓漂亮哥哥的掌心。

    紅衣少年怔愣一會(huì)兒，偏頭：“往往。”

    “昂——”

    她應(yīng)了一聲，倏爾抓住漂亮哥哥的手，穿過清涼的水流，五指相叩。

    少年人似乎有些錯(cuò)愕，小貓兒卻倏爾蹭上來(lái)，眸光亮閃閃，想要再啄一啄她的漂亮哥哥。

    紅衣少年眉眼微彎，輕笑出聲，他反叩住小姑娘的手，把小姑娘攬?jiān)趹牙?，低頭，溫溫柔柔的，吻上小姑娘的唇瓣。

    青葉落下來(lái)，映著琉璃小樹的清光。

    天地似乎都靜謐下來(lái)，只有和風(fēng)繞檐，雕花燈籠輕晃的細(xì)微聲響。

    軟綿綿，濕漉漉。

    酥酥癢癢。

    “唔——”

    秦小貓兒輕輕嗚咽一聲，撲騰兩下，想要溜出去，卻被少年人緊緊攬?jiān)趹牙?，清清冷冷的茶香將她攏住。

    日子似乎都變得旖旎破碎起來(lái)。

    小貓兒軟倒下來(lái)，眼尾有些紅，還帶了點(diǎn)水花兒，她坐在她的漂亮哥哥袍擺上，倚在江鶴聲懷里，暈暈乎乎的，搞不清楚狀況。

    紅衣少年眸光溫柔清透。

    他輕輕笑出聲，捏了捏小姑娘的耳尖，聲音清和，一如往常。

    他說：“往往，乖一些?！?/br>
    *

    莊家，本宅。

    燭影微晃，燈影憧憧。

    “太子殿下親自傳召我了，當(dāng)真？”莊序手足無(wú)措，連連整理衣冠，面色潮紅，他語(yǔ)氣有些激動(dòng)，幾乎是喊出來(lái)的，惹得周圍人頻頻注目。

    他只是莊家旁支的子嗣，在莊家的地位并不高，能得殿下傳召，實(shí)屬祖墳冒青煙。莊序恨不得昭告天下，在眾人的注視中，情不自禁挺直了腰桿兒。

    “自然，請(qǐng)?！?/br>
    天三侍立門外，神色不變，引著莊序進(jìn)了正廳。

    莊序走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