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shí)候陸笙喊道：“哥。”

    “嗯？”

    “你給青青發(fā)紅包了嗎？多少合適？188？還是說轉(zhuǎn)賬？”

    “問我做什么，你自己看著辦。”

    陸西陵莫名煩躁，鎖了手機(jī)，丟到一旁，一條都不再回復(fù)。

    十點(diǎn)半剛過，陸爺爺和陸奶奶熬不住了，兩人有心守歲，實(shí)在年歲大了，就給陸西陵和陸笙每人包了一封紅包，洗漱休息。

    家里的規(guī)矩，小輩有了家室才不再發(fā)紅包。

    陸笙躺倒在沙發(fā)上，“哥?！?/br>
    “怎么？”陸西陵斜過一眼。

    陸笙搖頭，“……沒什么?！?/br>
    去世的陸頡生和凌雪梅，在陸家是個半禁忌的話題。

    陸西陵了解meimei，看一眼便知道她此刻幾分難過的表情是為了什么。

    陸西陵淡淡地問：“想出去逛逛？”

    “去哪兒？今年的煙花秀不是取消了嗎？”陸笙幾分怏怏，“而且我們都喝了酒，誰開車？司機(jī)今天也放假?！?/br>
    陸西陵也沉默下來。

    思緒飄出去。

    過了好一會兒，陸西陵回過神，頓了頓，終是拿起手機(jī)，給周潛打了個電話。

    “喝酒沒有？”

    周潛說：“中午喝了，晚上沒有?！?/br>
    “那過來一趟，幫忙開個車。”

    “好。”周潛應(yīng)下之后，又小心翼翼地笑問一句，“陸笙在嗎？”

    “……你自己過來瞧瞧不就知道了？”

    周潛是凌家的遠(yuǎn)房親戚，也是苦出身，磕磕絆絆地念完了大學(xué)，就開始跟著陸西陵工作。

    陸爺爺很不待見周潛，就如同不待見凌家的任何人，但陸西陵用得順手，他也很難置喙什么。

    二十來分鐘，周潛打來電話，說已經(jīng)到門口了。

    陸西陵起身，對陸笙說：“走?！?/br>
    “……去哪兒？”陸笙莫名。

    “出門?！?/br>
    陸笙一貫不喜歡悶在家里，聽陸西陵這樣說，也不細(xì)問了，立即從沙發(fā)上彈起來。

    周潛站在大門口。

    門開的瞬間，他眼睛都亮了幾分，先同陸笙打招呼：“陸小姐，新年好?！?/br>
    陸笙穿白色絨毛外套、黑色長款半身裙和小皮鞋，錦鯉色調(diào)的妝容，明麗而嬌俏。

    陸笙看周潛，“你今年過年沒回老家？”

    “嗯?！?/br>
    “早說啊，不然可以跟我們一起過年?！?/br>
    周潛只笑了笑，指了指前方的車，“走吧。”

    陸西陵按車鑰匙解鎖，陸笙先一步跑過去拉開了車門。

    陸西陵把車鑰匙丟給周潛，只囑咐了一句：“去清湄苑?！?/br>
    周潛愣了下。

    有人開車時(shí)，陸西陵通常坐后座。

    陸笙想連自己的手機(jī)播音樂，便去副駕駛上坐著了。

    大好機(jī)會在眼前，周潛反而憋不出半個屁，一路上全跟陸笙聊了些不著邊際的話題。

    窗戶打開，陸笙趴著車窗吹了會兒風(fēng)，問：“這是在去哪兒？”

    “清湄苑。”

    “去那里做什么？”

    “夏姑娘不是住那兒嗎？”

    “她回家過年了。”

    周潛不確定了，回頭看了一眼，意思是讓陸笙自己問。

    “哥，青青沒回去？”

    陸西陵眼皮都懶得掀一下，“你說話聲音能不能小一點(diǎn)？”

    吵了他一路。

    陸笙當(dāng)即準(zhǔn)備給夏郁青打個電話，想了想，又作罷。

    夏郁青坐在客廳的地毯上看電影。

    門鈴響起時(shí)，她下意識起身，邁出一步，又霍然反應(yīng)過來：這種時(shí)候，誰會來敲門？

    “誰呀？”

    門外沒人應(yīng)，直接響起了輸密碼的聲音。

    夏郁青心臟陡懸。

    她意識到自己似乎期待什么。

    “滴”的一聲，門應(yīng)聲而開，白衣黑裙的女孩率先進(jìn)來，笑容比冬日太陽更燦爛，“surprise！”

    夏郁青難掩驚喜，目光自陸笙越過，看見站在她身后的人。

    他穿著淺灰色的毛衣，黑色大衣挽在手臂里，臉上沒有太多表情。那樣清介的氣質(zhì)，如果不是認(rèn)識，大概不會太敢主動跟他靠近。

    夏郁青似乎沒忍住盯著他看了幾秒鐘，意識到之后就飛快移開了，看向陸笙，露出笑容，“你們怎么過來了？”

    “還說！都怪我哥——還有你！干嘛要騙我？”

    夏郁青笑著道歉：“對不起啦。”

    “你吃過晚飯了嗎？”陸笙推著她往里走。

    “吃了?！?/br>
    “外賣？”

    “自己做的！”

    “吃的什么？”

    “玉米排骨湯，紅燒雞塊，青菜炒臘rou……”

    “好豐富！”

    “嗯！畢竟是過年！”

    這兩個人湊在一起，幾乎每句話都會變成感嘆句。

    陸西陵開始后悔把陸笙也帶了過來。

    陸笙笑說：“你知道嗎？我腦補(bǔ)你一個人吃泡面?！?/br>
    “我才不會這么慘！”

    陸西陵往客廳看去，暫停的電視屏幕里，正在播一部去年的賀歲檔電影。茶幾上擺著水果、瓜子和零食，一眼望去琳瑯滿目。

    此外，還攤著一個本子。

    夏郁青注意到了陸西陵的目光，立即走過去將日記本掩上，往旁邊的背包里一塞，順手把果皮和瓜子殼也清掃了一下。

    “你們坐?！毕挠羟嗾泻簦拔胰幌滤?。”

    說完，她有些不好意思，因?yàn)槁犉饋砗孟褡约悍纯蜑橹髁恕?/br>
    陸笙在沙發(fā)上坐下，撿了個抱枕，“我要是出門之前就知道是要來這邊，一定帶點(diǎn)玩的東西過來，這兒什么都沒有?！?/br>
    她眼珠一轉(zhuǎn)，忽然勾勾手指，“周潛，幫個忙唄?！?/br>
    周潛立馬走過去，笑問：“陸小姐什么吩咐？”

    “進(jìn)來不是看見這小區(qū)好幾戶是亮燈的么，你去問問，有沒有麻將或者撲克牌，借一副過來?！?/br>
    周潛稍顯為難，但還是立馬答應(yīng)下來。

    陸西陵站在餐廳里，往廚房里看了一眼。

    夏郁青正站在水槽前方。

    他在原地，不知所想地盯著那背影看了好一會兒，邁開腳步走過去。

    夏郁青將水壺里的溫水倒掉，重新接水。

    水龍頭嘩嘩的流水聲里，她聽見身后有腳步聲靠近。

    轉(zhuǎn)頭看去，是陸西陵走了進(jìn)來。

    她笑著打聲招呼，又立即轉(zhuǎn)回頭，盯著水龍頭。

    腳步聲在身后停下。

    水接滿了，夏郁青關(guān)掉水龍頭。

    陸西陵手臂自一旁伸了過來，她動作一頓，他接了她手中的水壺，放在一旁接著電源的底座上。

    夏郁青沒事做了，有點(diǎn)無措，下意識地去挽自己的衣袖。

    陸西陵站在她側(cè)后方，“白天在做什么？”

    “看電影，看書，做飯，跟人聊天……”夏郁青如實(shí)匯報(b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