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雀雨 第42節(jié)
方漓聽完她講述她與大伯一家的“淵源”,都愣住了,“我只在微博和論壇上刷到過類似的新聞?!?/br> 夏郁青說:“在我們老家很普遍。都是jiejie或者meimei出嫁換彩禮,彩禮的錢,再給弟弟哥哥拿去娶媳婦……也沒人覺得不對,不公平。” “還好,還好青青你跑出來了?!?/br> “我是運(yùn)氣好,是個例?!?/br> 方漓看著她,良久無言,“我能理解”有時候是一句很冒犯的話,有些事情,沒有經(jīng)歷過的人,就是無法妄談理解。 “他會不會繼續(xù)sao擾你?” “我已經(jīng)叫人幫忙解決了,不然我也不敢回學(xué)校,放心放心?!毕挠羟嘈φf。 方漓伸手碰了碰杯子,水還是燙的,她挑了一箸干炒牛河,繼續(xù)喝著粥,“青青,你知道趙鈺潔為什么要跟你過不去嗎?” 夏郁青搖頭。 “因?yàn)椋銕缀跏俏覀儼嗌掀瘘c(diǎn)最低的人了,但是你人緣好,成績年級第一,老師也都喜歡你……有一種人,很難接受原本不如自己的人,最后過得比自己好——我聽說趙鈺潔是單親家庭,她mama對她要求特別嚴(yán)格,嚴(yán)格到變態(tài)的那種。她mama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她一個人頭上,對她經(jīng)常是打壓式教育。能考進(jìn)我們學(xué)校的,成績都不會差,她其實(shí)一直算是‘別人家的孩子’吧。所以,碰到你她會心態(tài)失衡?!?/br> 夏郁青笑了笑,“我只是沒有向上走之外的第二種選擇而已?!?/br> 方漓點(diǎn)頭,“我知道。所以我特別佩服你,我是做不到你這樣的,對自己這么狠……秋秋也是。我們雞血打了沒兩天就想擺爛偷懶?!?/br> “實(shí)不相瞞,有時候我也好想擺爛啊?!?/br> 方漓笑出聲,“你可以爭取保研,到時候就能稍微偷一下懶了?!?/br> “我們不是才大二嗎?” “大二開始可以初步考慮未來是要出國、升學(xué)還是工作吧。要是出國的話,可能要開始準(zhǔn)備雅思和托福了?!?/br> “你要出國嗎?” “我跟秋秋可能都準(zhǔn)備出國?!?/br> 夏郁青一霎陷入沉默。 她對出國倒是并無特別的向往,只是突然意識到,對有些人而言,處處都是路,都是退路。 而她不是。 到晚上十點(diǎn),程秋荻上完選修課回來了,宿舍里又熱鬧一陣。 夏郁青又將表哥的事情解釋一遍,引得程秋荻一陣唏噓,說這兩天她一定幫忙留意,看看人是不是真的已經(jīng)走了。 洗過澡,夏郁青拿毛巾包著頭發(fā),將腳搭在椅子上,從包里拿出藥膏,拿棉簽蘸了,給膝蓋上的擦傷擦藥。 程秋荻經(jīng)過,好奇:“青青你這傷還要擦藥啊?” “嗯……今天跑步不小心又扯到了?!?/br> 還好她低著頭,又剛洗過澡,不會有人意識到她臉有多燙。 夏郁青過生日,給陸笙發(fā)了條微信,邀請她出來玩。 她這聚會,都是她的室友和同學(xué),大抵陸笙怕跟他們玩不到一塊兒去,便婉拒了,約她過幾天兩人單獨(dú)去逛街,去她的買手店瞧瞧——那店鋪前期籌備將要結(jié)束了,預(yù)計下旬開店。 聚會自然不得不“進(jìn)城”,訂了老校區(qū)附近的一家ktv,針對學(xué)生群體,價格相對親民。 除了兩位室友,夏郁青還請了蘇懷渠和他的一個朋友,以及班里、學(xué)生會宣傳部里幾個玩得好的同學(xué)。但這些朋友又各自“心懷鬼胎”,呼朋引伴的,最后變成了一個超級熱鬧的大派對。 開場,夏郁青和程秋荻傾情獻(xiàn)唱《一個像夏天一個像秋天》,到夏郁青的part,大家紛紛表示,情意心領(lǐng)了,歌就不必真的唱了吧? 程秋荻舉著麥大聲說:“必須聽完!給我們青青一個面子!” 唱完,大家舉杯,慶祝跟夏郁青同學(xué)之間的友誼,度過了有史以來最艱難的考驗(yàn)。 聚會無非唱唱歌,喝喝啤酒,玩玩真心話大冒險。 那些朋友的朋友,夏郁青也都一一招呼到了,大家各自找到各自的玩法,氣氛非常融洽。 玩了一兩個小時,程秋荻餓了,和幾個人一起點(diǎn)了燒烤。 那外賣不讓上樓,放到了樓下前臺處,程秋荻拉著夏郁青一塊兒下去拿。 前臺處正有一行人在開包間。 夏郁青跟程秋荻分拎了外賣袋,正準(zhǔn)備轉(zhuǎn)身往回走,她朝著那些人掃了一眼,一時定住腳步。 這一行有十來人,三三兩兩的挨著,其中有一對情侶——無法不將其定義為情侶,因?yàn)槟悄械恼龘е粋€漂亮女生的腰,兩人臉挨著臉,旁若無人地嘀咕耳語,不知道那男的說了什么,那女生笑得花枝亂顫,嬌嗔地罵了他一句“不要臉”。 夏郁青記性挺好的,尤其,這男的很英俊,英俊得富有侵略性,叫人過目不忘。 “青青?” “稍等?!毕挠羟嗟吐曊f。她捉住程秋荻的手,將其拉進(jìn)了旁邊的零食區(qū),隨即掏出手機(jī),偷偷錄了幾秒鐘的視頻。 “怎么了?”程秋荻自然察覺到了夏郁青的舉止反常。 “等會兒跟你說。” 這行人開好了包房,上樓。 她牽著程秋荻的手,跟在他們后面,直到看見他們進(jìn)了門,她記住了房號,方跟程秋荻飛快穿過走廊,回到包廂。 燒烤分發(fā)下去,夏郁青毫無胃口,她將程秋荻拉到角落里,說起方才的事,“剛剛我拍的那個長得很帥的人,你注意到了嗎?” 程秋荻點(diǎn)頭。 “他是我一個jiejie的男朋友?!?/br> 程秋荻愣住,一聲“臥槽”,“出軌現(xiàn)場?” 夏郁青焦慮地咬了一下指節(jié),“……我應(yīng)該告訴她嗎?” “肯定得說!這也太惡心了!” 夏郁青想了想,“……我先跟她確認(rèn)一下,他們是不是分手了?!?/br> 她掏出手機(jī),給陸笙發(fā)了條信息:笙笙姐,你現(xiàn)在的男朋友,還是那個sep嗎? 陸笙很快回復(fù):是seb!sebastian!你這是個什么問題?當(dāng)然是啊,還沒分手呢。 夏郁青:會分嗎? 陸笙:…… 陸笙:暫時不會吧,還沒膩呢。 夏郁青將手機(jī)屏幕給程秋荻看了一眼,“怎么辦?” 陸笙又發(fā)來一條消息:青青你怎么突然問這個? 程秋荻說:“還是直接告訴她吧?!?/br> 夏郁青便不再猶豫,直接將方才拍的那五六秒鐘的視頻,發(fā)送給了陸笙。 過了大概有半分鐘,陸笙回復(fù):在哪兒? 夏郁青發(fā)了地址和包間號,問陸笙是不是打算過來。 陸笙回復(fù):青青,后面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我自己來處理。 夏郁青自然不可能放任不理,她在包間里坐不住,趁人不注意出門,到了樓下。 在大門口等了二十分鐘不到,便看見一輛黑色轎車開了過來。 后座車門拉開,正是怒氣洶洶的陸笙。 “笙笙姐……”夏郁青迎上去。 陸笙看她一眼,“他在哪個房間?青青你帶我上去?!?/br> 自此,事態(tài)已非夏郁青可以控制。 陸笙“噔噔瞪”地上了樓,推開包間門時,沙發(fā)角落里,那女生正坐在seb的腿上,喂他吃切塊的蘋果。 包間里吵吵嚷嚷,一貫是進(jìn)進(jìn)出出,甚至沒有人注意到有陌生人進(jìn)來了。 陸笙一路毫無阻攔地走到了兩人跟前。 旁邊有支麥克風(fēng),她拿起來,打開開關(guān),對準(zhǔn)了音響,包間里頓時響起刺耳的電流聲。 一時間吵嚷聲停了,所有人都望了過來。 陸笙扔了麥克風(fēng),指了指坐在seb腿上的女生,“你最好起來,免得我誤傷。” 那女生皺眉,“你誰???” seb卻猛地將她一堆。 她踉蹌了一下,手在沙發(fā)上一撐,惱怒道:“干什么??!” 陸笙自始至終沒理她,抄起旁邊的一杯酒,徑直往seb臉上潑去。 seb雖怒卻不敢發(fā)作,上前來拽陸笙的手臂,叫她到外面去說。 女生突然撲上來抓住seb,并罵陸笙“神經(jīng)病”,seb叫她放手,她不肯聽。 這時候,大抵是那女生的朋友看不過去,圍了過來,要替女生出頭,女生則趁亂,回潑了陸笙一杯酒。 陸笙脾氣徹底上來了,揚(yáng)手抽了seb一耳光。 女生一看,沖上來打算以牙還牙。 夏郁青先一步反應(yīng)過來,她個頭高,有身高優(yōu)勢,伸手一把攥住那女生的手臂。 可能喝了酒,女生的情緒也開始失控,尖叫掙扎地要撲向陸笙。 夏郁青擋得紋絲不動,女生低頭,朝她手上咬去。 夏郁青嚇了一跳,急忙一推。她力氣原本就很大,這下沒控制好力道,那女生被推得踉蹌后退,一屁股坐在了茶幾上,拂倒了一片的啤酒瓶。 女生驚魂未定,怒向膽邊生,抄起身旁的一只酒瓶,朝夏郁青砸過去。 夏郁青躲得及時,那酒瓶子堪堪擦過她手臂,摔在了身后的墻壁上,但酒液和碎渣反濺了回來。 陸笙嚇了一跳,“青青!” “沒事……”夏郁青低頭一看,手臂皮膚上一道血痕滲出,蜿蜒而下。 陸西陵接到陸笙的電話時,剛跟人應(yīng)酬結(jié)束。 地方離得不遠(yuǎn),他當(dāng)即叫司機(jī)掉頭過去。 等到了那ktv二樓,整一段走廊已被人圍得水泄不通,推開人群進(jìn)去,包間里大燈亮著,里頭酒味混雜汗味,黑壓壓的都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