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幸余：“......”

    點(diǎn)完菜后，兩人上樓進(jìn)了包廂，這邊私密性高，隔音也好，于澄神情懨懨地靠坐在長桌前，半天不想說話。

    “澄姐，怎么不高興了??？”賀昇扯過她的手，握在手里：“他這人雖然不太行，但做菜有兩下子，你等會嘗嘗，真的好吃?！?/br>
    于澄避重就輕地看他一眼：“好吃有什么用，馬上關(guān)門了?！?/br>
    “沒事。”賀昇笑：“我?guī)闳ニ麄兗页??！?/br>
    “......”

    望著長桌盡頭擺著的文竹，于澄心里嘆氣，其實(shí)她沒什么不高興的，就覺得這些人多少有點(diǎn)自負(fù)，跟離開京北這地方，就沒有本事的人了一樣。

    她從小長在南城，只偶爾暑假寒假會回京北過，在京北玩一段時間，但也就是真的玩，江眉顏從來不帶她露臉，忙的時候就把她放在江家。

    江家小輩較多，于澄小時候巴不得天天待在外公外婆那，有一幫子的人帶著她玩。直到江眉顏離婚之后，于澄性格變得冷漠不少，也不怎么愛回去了。

    所以在此之前她都沒接觸過京北這個圈子里的人，也不清楚江眉顏的人脈關(guān)系是怎么樣的。

    但她對這地方?jīng)]什么想法，接觸下來更沒想法。

    “別不高興了?！辟R昇捧著她的臉哄她：“澄姐，他說話沒什么惡意的，就是習(xí)慣這樣了。”

    “嗯，我知道。”于澄點(diǎn)頭，又挑起一側(cè)眉梢問：“昇哥，你怎么不這樣??？”

    她覺得賀昇背景可能比這些人都厲害，照這樣看，他應(yīng)該更自負(fù)。

    但跟賀昇接觸過的人都知道，不論別人是什么身份，同學(xué)、朋友，還是陌生人，在他身上永遠(yuǎn)看不到這些。

    “嗯？”賀昇懶懶趴在肘關(guān)節(jié)上，稍側(cè)眼抬頭看她：“也不是，我小時候，其實(shí)挺混蛋的?！?/br>
    他邊說邊回憶：“宋幸余跟我媽是朋友，我小時候在他家，拿著那種自制的炮仗，把他家廚房給炸了?！?/br>
    “炸得好?！庇诔喂雌鹱旖牵恼f你這人現(xiàn)在也挺混蛋的。

    “嗯?！辟R昇笑出來：“這是調(diào)皮的事情，也干過其他不怎么好的事，但我當(dāng)時太小了，意識不到有錯，我媽恰好那段時間工作忙完，回來知道后，讓我跪在自省室，拿著藤條抽了我十下?！?/br>
    賀昇靠在椅背上，耷拉著眼皮神情有些清冷，邊說邊回憶著。

    那會大概幾歲啊，六歲這樣吧，個子才跟書桌腿差不多高。

    他小時候被罰過很多次跪自省室，但只有這一次是李青枝罰的，十下藤條抽在他身上，背上好幾道血痕，他咬著牙犯倔沒掉一滴眼淚，李青枝打完撂下藤條就把他抱在懷里哭，端莊優(yōu)雅的旗袍也一身褶皺。

    哭什么呢，哭著說對不起他，不該把他一人放在這里。

    賀昇當(dāng)時就覺得生氣，理解不了李青枝，因為他只是閑著沒事把花匠大叔的假肢弄壞，讓他第二天只能一瘸一拐地出來，憑什么這樣打他。

    當(dāng)時不懂，現(xiàn)在回頭看，他知道李青枝當(dāng)時為什么傷心到那種地步。

    因為她在自己兒子身上看不到一點(diǎn)的同理心，她沒法接受自己的孩子成這樣。

    愧疚，自責(zé)，又感到害怕。

    “然后呢？”于澄問。

    “她怕我以后長歪，就推掉了很多自己的工作，大部分時間留在國內(nèi)帶我?！辟R昇笑了下：“她教會我很多東西，是個很好的mama?！?/br>
    于澄看著他，神情不自覺地露出些溫柔：“她真的把你教的很好。”

    “嗯?！辟R昇顫著眼睫，在她額頭印下一吻，輕聲道：“澄姐，下個月是她忌日，我想帶你去見她?！?/br>
    于澄靜靜和他對視，明顯感覺到握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正不自覺收緊，掌心微微出汗。

    “好啊?！彼劬澠饋恚骸拔視瘋€好看的妝去見她的?！?/br>
    作者有話說：

    日日原本是個小惡魔，被mama硬掰成小天使，所以有時候才會這么白切黑。今晚九點(diǎn)更個小che，蹲不到就可能vb見了

    第74章

    不談其他, 宋幸余的手藝確實(shí)不錯，一整頓飯，于澄頭都沒舍得抬起來幾次, 嘴巴辣的紅彤彤的, 比平時艷麗許多。

    吃完，于澄心滿意足地擦擦嘴角：“以后真能再去他們家吃？”

    “嗯?！?/br>
    “不給我們進(jìn)怎么辦？”

    賀昇不正經(jīng)地笑笑：“那把他們家大門炸了?！?/br>
    “......”

    賀昇面前就兩道清炒, 也沒怎么動筷子, 于澄點(diǎn)的水煮魚他一下都沒碰, 看著他那樣, 于澄突然湊過去，用帶著辣意的嘴巴親上他。

    “辣不辣？”于澄眼里閃著狡黠。

    “辣。”賀昇沒什么表情地點(diǎn)頭, 裝模作樣地端起透明水杯里的白開水喝了口。

    說實(shí)話剛剛他壓根沒嘗到辣味, 只是于澄的唇比平時要更軟一些，帶著麻麻的熱意。

    于澄得逞地笑：“那我要再親一次, 辣死你。”

    “辣死我？我好怕啊?！辟R昇勾起嘴角大喇喇地往后靠，好笑地看著于澄站起來坐到他的腿上, 仰頭夠著他的唇。

    空氣里都是靜謐的, 只有衣服摩擦出的窸窸窣窣聲，于澄一下一下地啄著，用自己被辣得有些腫的嘴使勁蹭來蹭去。賀昇托著她的腰，低眸看著于澄努力的樣, 差點(diǎn)沒繃住笑出來。

    靠, 他女朋友怎么這么好騙。

    “還行嗎？”親過一會后，于澄望著他, 體貼地送上一杯水。

    “有點(diǎn)受不了, 太辣了。”賀昇垂下眼睫, 抬手接過那杯水, 送到嘴邊仰起頭咕咚咕咚往下灌，喉結(jié)隨著動作劇烈地滾動。

    為了演戲效果逼真，賀昇一杯水喝得有點(diǎn)急，喝下最后一口后，他側(cè)過頭不受控制地咳了兩聲，眼角泛紅。

    “昇哥，你這樣好可憐啊。”于澄眨都不眨地盯著他看，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緩緩地說出口：“我好喜歡?！?/br>
    “......”

    她伸出手拿過賀昇手里的杯子，側(cè)過身放回桌面，轉(zhuǎn)回去兩只胳膊勾著他，又開始胡亂地親起來。

    賀昇被她壓在墻面上，眼尾藏住笑意，整個人懶洋洋地往后靠，松開攬著她的那只手，隨意地垂在大腿側(cè)。

    親了一會后，于澄抬起眼，仔細(xì)地看著賀昇脖子上的印記。

    他膚色冷白，是真的白的那種，高中時升旗儀式穿著校服站在cao場，陽光照著他，或是在體育館打球時頭頂?shù)牡鯚魺艄庖淮?，身上簡直是能白到發(fā)光的那種程度，就導(dǎo)致這些草莓印在他脖子上更加明顯。

    這些印子深淺不一，有大有小，顏色也逐漸從當(dāng)晚的鮮紅轉(zhuǎn)變?yōu)榈稚?。她怎么這么牛逼，隨便親一親就種下一片草莓園。

    看了會兒，于澄伸手把他長衫往下拽了幾分，露出凸顯清晰的漂亮的鎖骨，她忍不住吞咽下，抬頭看他：“昇哥?！?/br>
    “嗯，怎么了？”賀昇輕聲問。

    “我想在你鎖骨上種個草莓，行嗎？”于澄一雙小鹿眼直勾勾地看著她，眼尾微揚(yáng)，因為親吻的關(guān)系，她的唇色比剛才還鮮艷：“特別想?！?/br>
    她想起以前夏天的時候，夏天的t恤領(lǐng)子都微大，賀昇給她講題時，她老是走神，不自覺地把專注力全放在他身上，看著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握住簽字筆，在潔白的草稿紙上快速地寫出解題過程，偏低的聲線在她耳邊耐心地講著。

    賀昇應(yīng)該不知道，他講題時總是會無意識地低下頭，然后領(lǐng)口下滑露出那截漂亮的鎖骨。

    于澄在腦子里這么想著，嘴巴也無意識地說了出來。

    她真的覬覦了好久。

    沒等賀昇回答，于澄就將唇貼了上去，溫?zé)岬拇脚錾衔龅钠つw，賀昇眼睫抑制不住地輕顫一下。

    他的記憶也被帶著回到在附中的那段時間，剛?cè)胂牡臅r候，南城天氣就會開始燥熱，午間陽光刺地人睜不開眼，教學(xué)樓下的梧桐樹葉以一種瘋狂地速度肆意生長，在陽光下泛著新綠。

    附中中午有一個半小時的午飯時間，之后就是陸陸續(xù)續(xù)地回教室午休。

    在這一個半小時的時間里，于澄也經(jīng)常會去八班找他。高三的日子節(jié)奏很快，壓力也大，每天的這段時間都是能適當(dāng)松口氣的寶貴時間，所以往往直到最后二十分鐘，教室里才會有同學(xué)陸陸續(xù)續(xù)地回來，很多時候，空曠的教室里都只有他們兩個人。

    春末初夏的時候，人最容易在這個時間點(diǎn)犯困，于澄那個時候也是，經(jīng)常在聽他講題時由坐著變成趴著，然后趁賀昇不注意就把眼睛閉上睡起來。

    那年從年后開始，于澄就特別努力，幾乎每晚都是兩點(diǎn)過后才睡，所以賀昇從來沒有喊過她，就讓她趁著中午的時候多休息一會。

    于澄趴在那安安靜靜睡著的時候，賀昇就支肘靠在窗臺邊看她。

    女孩子睡著的時候會顯得特別柔軟，藍(lán)白色校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肩頭，黑發(fā)輕輕散落在課桌上，鋪滿整個試卷卷面。

    睡著的時候，于澄喜歡把臉埋在臂彎里，只露出半側(cè)脖頸，賀昇會垂眼打量著她耳垂下方的那一塊，流暢的下顎線連接著耳后側(cè)，皮膚白的快要能看見淡青色的血管，光線照射下還有著柔軟細(xì)細(xì)的一層絨毛。

    很多時候他只是靜靜地看，在于澄醒過來要睜眼的時候再把視線轉(zhuǎn)回去。

    也有那么幾次，他沒忍住，會附身在她耳后那塊地方輕輕印上一個吻，動作盡可能地很輕，不要把她驚醒。

    熱風(fēng)卷起教室里淡藍(lán)色的窗簾，吹拂著少年那顆炙熱的心。

    這件事他干的很隱秘，每次都是教室里沒人的時候才會這樣做，只有一次被發(fā)現(xiàn)了。

    那個男生他有些記不清名字了，好像是叫祁什么的，是于澄很好的一個朋友，那天中午應(yīng)該是來找于澄的，手里拿著剛從水果店切好的水果撈，風(fēng)一陣一陣地卷起窗簾，當(dāng)他從于澄的脖頸間抬起頭的時候，就撞上了他的視線。

    賀昇沒管他怎么想，淡然地移開視線，繼續(xù)寫著后面的解題步驟，男生也默不作聲地離開。

    于澄趴著的時候臉是朝向他，別人看不見她是睡著還是醒著。

    也許是他偷親，也可能他們本來就是這么親密。

    ......

    “砰！”身后的門突然被人用力推開，于澄驚地回過頭。

    周秋山站在門口看著貼在一塊的兩人傻眼了：“cao，就算宋叔這兒隔音好，你倆也不能在這兒吧。”

    于澄：“......”

    “你他媽傻逼？”賀昇臉色難看得嚇人，眼神冷冷盯著周秋山看。

    “不是啊?！敝芮锷浇忉專骸拔彝蝗幌雭砜纯从袥]有新出什么菜，宋叔說你在我就來了啊，我怎么知道你倆在干嘛，誰吃飯時還能摟摟抱抱親個沒完沒了的，我要是知道我才不來......”

    他話沒能說完，因為賀昇把于澄從自己腿上抱下來后就直接朝他走了過去，一手薅住周秋山領(lǐng)子就把人往外拖，還順帶著幫于澄關(guān)上門。

    “caocaocao哥你干嘛，別打臉啊，我他媽真不是故意的，我還沒說呢，你是人嗎，在宋叔的地方干這種事，沒錢開房了還是怎么著，兄弟借你啊......”

    賀昇把他甩在墻上，這邊環(huán)境安靜，周秋山的嚎叫聲就顯得特別有穿透力。

    “給你三秒鐘的時間閉嘴，不然讓你今晚都喊不出來?！辟R昇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眼神里的都是不耐煩。

    周秋山瞬間就把嘴巴閉上了，小時候也有一回是被這么警告過，他沒當(dāng)真，繼續(xù)犯賤，之后賀昇直接把他按在地板上，騎在他身上三兩下地把他下巴卸了。

    他真的一句話都再也說不出來，哭著一路回家，他爸先是扇了他一巴掌，才幫著他把下巴又重新安回去。

    那記憶就很酸爽，他這輩子都不想體驗第二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