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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如何？我謀劃一年，不過是成全了她?！倍廊四ǖ裟樕系臏I水，攏一攏頭發(fā)，對皇上微微一笑：“皇上今日與我說的話，比進宮這五年加起來還多?！?/br> “你在朕身邊侍奉多年，讓你死得明白，是朕對你最后的情分?！被噬厦鏌o表情。 “我知道，無論我說什么，皇上今日是決意要取我的性命?！倍廊艘е?，慢慢站起身。 “不錯。”皇上森然道，“已經(jīng)讓你多活了四年?！?/br> “那我還得謝謝皇上不成？”董美人冷笑起來，“你讓我活著，是讓我給俞青荷做盾牌，讓別人以為，我最受皇上的寵愛，那些娘娘們恨死了我，處處為難我，她倒落得惹人可憐，你還讓我做你的遮羞布，免得宮里宮外都說不不行?？赡阈袉幔磕憧偣才鲞^俞青荷幾次？她這胎是怎么懷上的？想來是皇上吃了大補的藥。皇上想想啊，這孩子先天不足，能生得出來嗎？就算生得出來，不一定是兒子，就算是個兒子，說不定是個傻兒子呢……” 她如此詛咒一個未出世的孩子，琉璃都快聽不下去了，皇上卻不生氣，只是默然喝茶，由著董美人撒潑發(fā)泄。 董美人咯咯笑了起來，笑著看向呆立不動的琉璃，趨前幾步，嘴巴對著她的耳朵大聲喊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大金朝的皇帝是個太監(jiān)，你呀，別想著討好他了，做了他的后妃，不過是守活寡?！?/br> 他竟然還不生氣？琉璃偷偷瞥一眼皇上，那樣的文弱，也許真的不太行，所以用不著生氣。 董美人食指尖尖，幾乎戳在琉璃臉上，琉璃錯身躲開，她身子一轉(zhuǎn)指向皇上，尖聲叫道：“我恨你，恨俞青荷，你在她房中的那些夜里，每一夜，我都想要放一把火燒毀這凌云閣，大家同歸于盡，不，讓你們?yōu)槲遗阍幔搅司湃?，給我做童男童女，侍奉我供我驅(qū)使……” 她的聲音太尖，以致話沒說完突然失聲，大張著嘴跌坐在地上，手指摳著青磚縫怔怔發(fā)呆。 “沒話說了？說完了？” 皇上擱下茶盞問道。 “沒有說完?！倍廊擞纸辛似饋?，“我恨你，恨俞青荷，我恨不得將你們碎尸萬段……” “你也說不出什么新鮮了?！被噬喜荒蜔[擺手，沉聲吩咐道，“來人，拉出去，杖斃?！?/br> 幾位內(nèi)監(jiān)悄無聲息進來，架起癱軟的董美人，迅疾離去。 “可是，俞娘子還活著，孩子也沒事……”琉璃從呆怔中回過神，忙忙說道。 “沒事是因為你，與她無關。”皇上冷然道。 “可是，杖斃太殘忍了?！绷鹆闹袗湃弧?/br> “殺一儆百。”皇上看著她，聲音和氣了些，“怎么？一個假朋友要死了，你不忍心？” 琉璃沉默，董美人曾熱忱待她，自己得知董美人有了身孕，曾真心替她高興。 “你在白沙洲，判過案吧？”皇上問。 他怎么會知道？琉璃詫異不已，想一想說道：“其實，判案的不是奴婢，奴婢只是最后的決斷者?！?/br> “可有過這樣的案子？”皇上問道。 琉璃點頭：“有過?！?/br> 皇上嗯一聲：“既然有過，據(jù)你看來，俞娘子當時情形如何？” “直直栽倒下來，來得很快，力道很大。”琉璃聲音低了下去，“她是被人全力推下來的?！?/br> “若是在白沙洲，你會如何決斷此案？”皇上又問。 “殘害腹中胎兒，險些一尸兩命，罪不可恕?！绷鹆找幌氯^。 皇上看著她：“這么說，你明白朕為何如此做了？” “明白是明白?！绷鹆@一口氣，“只是，心里很不舒服?！?/br> “坐下吧。”皇上指指炕幾對面道：“坐下說話。” 琉璃被俞美人一撞，又站了許久，早有些累了，便大方坐下，皇上遞過一盞茶，她仰脖子喝了，心里盤算著問道：“奴婢這次救下俞娘子，算是立了一功吧？” 皇上點頭：“自然是立了一功。” “既然奴婢立了功，可有賞賜？”琉璃心想，能免了我的罪，放我出宮嗎？ “剛剛的茶就是賞賜?！被噬洗笱圆粦M。 琉璃氣道：“皇上的孩子就值一盞茶？” “你到處去問問，這宮中可有人喝過朕親手倒的茶？”皇上問道。 “誰倒的，都不過是一盞茶?！绷鹆С烈髦?，索性直言心意：“奴婢在這宮里住不慣，皇上可能放奴婢出宮？” 皇上一哂：“才住幾天就住不慣了？朕可是住了五年?！?/br> “你是皇上啊?！绷鹆дf道，“皇上就應該住宮里，可奴婢不是非住宮里不可……” “趙馬槽殺人如麻，你是他的女兒，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嗎？” 琉璃沒說話，皇上又道：“還不到出宮的時候，再等等吧?！?/br> 琉璃哦了一聲，問道：“皇上心中既然早有決斷，直接處死董美人就是，為何要與她一番周旋，還要讓奴婢在旁聽著？” “俞美人性情軟懦，即便董美人下手推她，她也會設法替她開脫饒她性命?；仡^你告訴她，她的好姐妹是如何抵死不認，毫無悔意，又是如何得恨她，如何得恨朕，她才不會對董美人之死心懷愧疚?！被噬系馈?/br> “為何讓奴婢去告訴她？” “她被董美人一推，已成驚弓之鳥，你救了她和孩子的性命，她視你為恩人，她會信賴你。如今這非常時候，想來她也只肯信賴你?！?div id=lineCorrec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