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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別三日，當(dāng)刮目相看啊?！睖睾乞q以全新的微微帶點驚異的眼光看她，“我記得你以前可是連煤氣灶都不會用，什么時候?qū)W會做飯了？” “哦，原來你眼中我就這么廢材。在國外嘛，你懂的，那些西洋菜吃不慣，不想等著餓死就只好自己動手咯。這么多年練下來，少說我也算得上半個大廚了，所以啊，”阿竹拍拍溫浩騫的肩膀，語重心長，“師弟啊，以后不要太小瞧別人?！?/br> 溫浩騫點頭，“師姐教訓(xùn)的是。” 兩人相視一笑，不多語，繼續(xù)走路。 祭拜完池新沅，阿竹收拾東西正準(zhǔn)備往山下走，被溫浩騫拉住，“既然來了，順道去看看大哥和嫂子吧?！?/br> 阿竹當(dāng)即在原地怔愣一秒，緩一緩，方才說了聲好。溫浩騫見她神色并不自然，在心里責(zé)怪自己莽撞，考慮了一下，說道，“如果你有其他顧慮，我們……” “沒有什么可顧慮的?！卑⒅駛?cè)轉(zhuǎn)頭，腳步輕快地走在前面。 池云易夫婦的墓并不與池新沅的一道，而是在這座主山北面的小山山腰上，過去甚是麻煩，得下了山才能繞到另一面去。 墓碑前的那捧花束，是清明節(jié)那日晗光前來祭拜時留下的。在多日雨水的沖刷下，失了最初的鮮艷。 祭拜完池云易夫婦，溫浩騫站在一旁抽煙，凝著神望著已辨不清顏色，有些腐爛在泥里的花鬘，忽然想起那日在山腳下，朦朧煙雨里，那雙沾了霧氣的帶著怨懟的琉璃珠子似的眼睛。 “你知道嗎，我到現(xiàn)在都無法相信，他竟已經(jīng)不在這個世上這么多年了?！卑⒅褡叩綔睾乞q身邊，打斷了他的沉思。 “我早熟，十七歲愛上他。以前我總以為，他不愛我，已是這世上最折磨我，教我痛苦的事了，我受不了這種痛苦，所以遠離了他。沒想到，他為了不讓我繼續(xù)愛著他，竟以這種陰陽兩隔的方式，與我訣別。” “那時候，我甚至想過去死，去陪他，想過很多種浪漫的死法，比如在裝滿玫瑰花瓣的浴缸里，化了妝穿上婚紗，割斷手腕動脈，讓紅色的血液充盈整個浴缸，白色婚紗染成透徹的紅。這一定美極了?！彼粗?，“你一定覺得我很變態(tài)，對不對？” 溫浩騫看了她許久，終于嘆出一口氣，“你這又是何苦？” “何苦呢？”阿竹自嘲地笑一笑，“你一定沒有如我般深刻地愛過一個人，才會說我傻，等你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你就知道這是何苦了?！?/br> “這場愛情的角逐里，我注定是輸?shù)摹o論過去還是現(xiàn)在，他一直的選擇都是羅欣姐，你看，他們連死都在一起，哪里有我插足的余地。” 后來下午沒有真的去挖筍，阿竹不可能在珠城呆的太久，這座城市是她的傷疤，是年輕時留下的疼痛的成長印記。 臨走前一天，阿竹去學(xué)?？搓瞎?。 提前給她打了電話，中午買了小姑娘最愛吃的打面裝進保溫盒里帶進去。 吃完，從食堂下來，阿竹還不準(zhǔn)備回去，提議去cao場走走。 晗光知道阿竹有話對她說，沒有異議。 陰天，風(fēng)有點冷。 晗光走在前面，阿竹在后面，相顧無言地繞著cao場。 “小小姐。” 走了小半圈，聽到阿竹正聲叫她。 “嗯？”晗光沒有停步，風(fēng)吹亂前劉海，隨手一捋。 阿竹走上來，“你對我有成見我知道?！?/br> 晗光駐足，偏頭看著阿竹，看到她眼里的認(rèn)真坦承，繼而搖頭，輕輕道：“jiejie，你誤會了，”她舔了舔有些干涸的上嘴唇，補充道，“爸爸已經(jīng)走了，希望你能放下?！?/br> 她沒有說是否還存有成見，只是說“希望你能放下”。這樣的避重就輕，阿竹知道，晗光對這事大抵還沒有放下，可這又能怎么樣呢？ 阿竹把晗光送回教室，在門口告別，她輕輕擁抱了女孩，“這次回來的匆忙沒有帶禮物，你想要什么打電話給我，下次我再來的時候帶給你?！?/br> 晗光微笑地?fù)u搖頭，“我不要禮物，我只希望阿竹jiejie能夠永遠快樂。” 阿竹苦澀地笑了一下，“小小姐，你還太小，有些事情不能全明白?！?/br> 晗光笑笑，沒吭聲。 阿竹拍拍她的肩膀，“你溫叔叔忙，我就不去嗑嘮他了，回頭替我跟他說一聲我走了，好了，我們就在這里告別吧?！?/br> 說完揮揮手，轉(zhuǎn)身離開。 晗光望著廊上她越來越遠的背影發(fā)了好久的呆，直到傅珍喊她，才恍然抽回過神來走進教室去。 那日下午，阿竹搭了班機回了紐約。沒有提到什么時候再見面。 . 清明過后，天氣依舊不見暖轉(zhuǎn)。夜里風(fēng)雨大作雷電交加，第二日起來，雨已經(jīng)停了，冷風(fēng)攜細雨，院里紅葉鋪滿地，何等蕭颯。溫浩騫靠著門框速寫，鉛筆筆尖落在紙面上的沙沙聲，和著樹葉在風(fēng)中嘩嘩作響，不遠處傳來寺廟的鐘聲。 池宅的生活倒是符合溫浩騫一向喜靜的性子，靈感也蜂擁而至，還不到截稿期，這月的畫稿便早已完成。 和老東家南都文化的合約到期日就在眼前，上午九點半，他和南都老總波哥通完電話，午飯后接到王姜銘的電話。 前兩日溫浩騫將畫好的油畫和設(shè)計樣稿給了王姜銘，王姜銘為酬謝溫浩騫，晚上在星悅酒店訂了為請吃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