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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后, 晗光去廚房幫王夫人的忙。 王夫人不讓晗光幫忙，叫她去客廳休息。 晗光抓起池子里的一只碗，打開水龍頭, “阿姨, 我不累，你一個人在廚房怪無聊的, 我陪陪你?！?/br> 王夫人看著晗光，慢慢露出微笑，“你這孩子，總是這么體貼。行，那就在這里陪我聊聊天吧。”她轉(zhuǎn)身從柜子里取出圍裙和手套交給晗光，“女孩子的手是第二張臉，洗衣服洗碗，一定要記得戴手套。” 晗光垂下眼，默默地戴上手套系上圍裙。她覺得很暖，王夫人是萍水相逢的人，可是卻這樣關(guān)心她，像mama，也像jiejie。 王夫人打一遍泡沫，晗光清水沖洗，兩人有說有笑，王夫人說，“不知道為什么，晗光，我第一次見你就覺得跟你投緣，你就像我的meimei一樣，可能因為你和我meimei年紀相仿吧?！?/br> “阿姨有一個和我一樣大的meimei？” “確切來說，比你大兩歲，很可惜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了。”王夫人的聲音聽起來很沉重。 晗光馬上意識到說錯話了，連忙說，“對不起。” “沒事?！蓖醴蛉讼粗?，朝女孩笑笑，“那已經(jīng)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想聽嗎？” 晗光擔憂地看了眼王夫人，“我很想聽，但我想這應(yīng)該是不好的回憶，這會使你難受?！?/br> 王夫人搖搖頭，“說出來也許會使我的負罪感小一點?！?/br> 于是，王夫人開始講她的故事。 王夫人本名方瑩，有個差她十歲的meimei叫方晶，meimei很黏jiejie，方瑩走哪都要跟，是方瑩的跟屁蟲，為此方瑩很煩她，有次和朋友出去玩，避免meimei跟著，騙她在家門口乖乖坐著等她回來，方瑩把手表留給meimei，對她說，“晶晶，你看好了，這根最長的針從十二這里再轉(zhuǎn)回到十二，轉(zhuǎn)過第十圈的時候jiejie就回來了，到時候jiejie給晶晶帶好吃的。”方晶開心地直拍手，乖乖坐在椅子上傻傻等方瑩回來。 那天方瑩玩到很晚才回家，壓根把meimei忘記在腦后。 父母都以為meimei跟著jiejie一起出去的，而jiejie還以為meimei應(yīng)該呆在家里，人不見了，一家子急的團團轉(zhuǎn)，滿城找人，所有認識的不認識都打聽了個遍，聽附近的人說下午看到有人領(lǐng)著孩子往火車站那邊去，很快來到火車站，可是遍尋角落，杳無蹤影。 當時已經(jīng)晚上，離事發(fā)過去好幾個小時，方家家長報警。報了警也只是圖個心理安慰，頭幾個月，方父方母一有時間就去警局，每次都沒有消息，有一個警察坦承告訴他們，每年人口失蹤案，小孩拐賣案那么多，能找到的畢竟是少數(shù)，有那時間還不如趁年輕再生一個。 方父氣赳赳回家，打包好行李，辭了工作，開始漫漫尋女之路。 這樣一找便是好多年，好在那時候方瑩已經(jīng)長大，不需要過分cao心，老兩口全國各地地尋找女兒，各種方法都嘗試了，最后還是沒有結(jié)果。 方瑩說，父母的頭發(fā)一夜之間全白了，他們沒有責怪她，也沒有說一句重話，她還記得她抱著爸爸痛哭，她說她恨透自己了，爸爸打她罵她都行，可是爸爸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輕輕撫摸她的頭發(fā)告訴她，我們已經(jīng)失去了一個女兒，不能再失去這最后一個心肝了。 故事的最后，meimei依然下落不明，父母也因長年奔波心情抑郁而身患重病相繼去世。 晗光聽完，心情異常沉重，難受又感動，心情復(fù)雜，喉口泛酸，吸了吸鼻子，到底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這種時候，當事人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坎坷最難熬的時候，時光磨礪下反而平靜能夠敘述，往往聽的人心潮澎湃難以平靜。晗光沒有想到王夫人背后竟有這樣一段悲傷的經(jīng)歷，要不是今天她自己告訴她的，晗光一定不會相信，像王夫人這樣的人會和不幸兩個字掛鉤。 回家的路上，晗光忽然很鄭重地對開著車的男人說，“叔叔，你有沒有覺得我特別負能量？” 溫浩騫不明所以地看了眼她，挑了下眉，“你知道你孔叔把你比成什么嗎？” 晗光來勁，故意撩了撩頭發(fā)，手托下巴，自戀十足道，“性感？美麗？智慧？” 溫浩騫搖頭，“小強?！?/br> 小強？ 那是什么鬼！ 男人幽幽補道，“打不死?！?/br> 打不死的小強！ 溫浩騫，你死定了。 池晗光眼睛瞪他，“我很認真?！?/br> 車子拐彎，溫浩騫看向她，“我也是?！?/br> “……” “小強不是貶義詞?！?/br> “哦，我替小強謝謝你?！?/br> “……” 醞釀的情緒被不合時宜地打亂了。 溫浩騫看了眼她，小丫頭扭著臉不看他，腮幫子一鼓一鼓的抽著氣，一臉不開心。 窗外流瀉的霓虹和車燈燈影在女孩臉上滑過，側(cè)臉安靜又柔和，異常動人。 晗光只顧著生氣，沒注意減速下來的車子。 男人要說什么，晗光抬手止住，“請叔叔你現(xiàn)在別對我講話，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br> “好，”溫浩騫點點頭，“我等你?！?/br> 晗光手撐頭坐了會兒，發(fā)現(xiàn)車子停下了。 這是一條繁榮忙碌的街道，路兩旁商鋪鱗次櫛比，燈光投射出來，在路上撒下一道明亮，行人自那道光中來往，步履匆匆。 晗光收回投注的目光，“我以為我很不幸，直到今天才發(fā)現(xiàn)，人生那么漫長，每個人都會經(jīng)歷陰霾的日子，我們不用把這段苦痛刻意放大，只要前行，前行就可以了，對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