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很快，高二一下子就過去了，所有的課程在高叁前已經(jīng)全部結(jié)束，她的物理從秦子良那里畢業(yè)了。

    在五樓上完最后一課的時候，林臻仔細地把所有資料都按順序放好，秦子良坐在她旁邊，等著她整理完，兩個人在補課外一直都這樣冷冷淡淡，沒有多余的話、多余的動作，雖然林臻說可以當(dāng)朋友，但秦子良還是退縮了，他像凝視地球的月亮，凝視這個讓他領(lǐng)悟了傷感的女孩子，她歪頭的角度，她的慣性動作，還有她寫字思考的樣子，他想記下來，沒有東西可以記錄，只有他的眼睛，但眼神不能太過冒犯她，一旦過于直接，他就會反省自己的貪心。只有在她背后時，才能肆意去偷窺。

    那份淡淡的花香，會是他難忘的遺憾。

    就在他獨自哀傷的時候，聽見她說，“你吃零食嗎？”

    “嗯？”

    “我拿了你家里那么多工資，你給我補課，我還沒請過你吃東西”。林臻抖一抖資料，全部整理好了。

    “你想吃什么”，她歪著頭看他，眼里已經(jīng)沒有了之前的緊張。

    “我不知道”

    “天氣這么熱，我請你吃冰激凌”

    冰激凌，關(guān)于它的記憶都不是很好。

    “不喜歡嗎？”，林臻向上看糾結(jié)著，“我想想”

    “就冰激凌吧”，不想她太苦惱。

    “你喜歡吃哈密瓜嗎？”

    “喜歡”

    “香芋呢？”

    “喜歡”

    “巧克力呢？”

    “喜歡”

    “那你不喜歡什么”，林臻捧著臉看他。

    “你呢？”

    “草莓”

    “我也是”，秦子良感覺自己的眼神太直白了，低下頭收斂不自覺的目光。

    小賣部前。

    林臻仔細研究它們的價格，選了個適中的價位，挑了個香芋味的給他，自己選了個巧克力味的。

    “好吃嗎？”，秦子良看她表情很滿足。

    “好吃，你快吃，融掉了”。

    手上已經(jīng)有黏膩的感覺。

    “學(xué)校要比外面貴五毛錢”，她一邊撕一邊吐槽。

    “你沒有吃過嗎？”

    “......”

    “我?guī)湍闼骸?，不愧是大少爺，林臻把她的那份塞到他手里，手上小心翼翼撕已?jīng)融掉的這份?！敖o你”

    “啊，流下來，你快吃”，林臻舉起來給他吃。

    秦子良低下頭張嘴含住已經(jīng)流下來的冰激凌，這冰涼中帶著溫?zé)岬母杏X。

    “你拿好”，林臻從他嘴下逃生，塞進他手里，把自己的那份拿回來吃。

    在安靜的環(huán)境里吃完了那只他吃過的最甜的零食。林臻拿出紙巾，撕成兩半遞給他，自己擦完嘴巴，又默默擦了擦手指。

    7月份真的好熱。

    沒想到就要迎接緊張的高叁了。

    高叁的日子變得單調(diào)了，每個人都特別認真地對待這一次最公平的改變命運的機會，林臻的全部心思都投進了學(xué)習(xí)里面。

    開學(xué)沒多久，汝汝他們給林臻開了個小型的生日會，那是林臻第一次吃到蛋糕，以前在櫥窗里看到讓她向往了很久的食物原來是這個味道，有點膩，太甜了?；氐浇淌业臅r候，桌角有一個小小的禮物盒，側(cè)邊寫了個“子”字，她回頭看了一眼，大部分同學(xué)都在午休，他不在座位上，拆開后是一只機器貓的擺件，她很喜歡，十分珍惜地捂在手里，又放在了窗臺上。

    每次秦子良看她的時候都會看到那只哆啦A夢，它對著他笑，笑得很燦爛。她的頭發(fā)剪短了一點，只堪齊肩，一看就是自己剪的，非常齊的斷口，喜歡趴著聽物理課的習(xí)慣也改掉了。四個人聚在一起的次數(shù)少了，她跟前后桌的關(guān)系越來越緊密，經(jīng)常一起討論題目。

    社團從高叁就結(jié)束了，許清風(fēng)的會長也傳給了下一屆的師妹，所有的一切好像都變了，時間改變了很多，他多希望時間永遠都停留在這高中時代。

    高考結(jié)束那天晚上，班里訂好了ktv，其實他們學(xué)校的高考生幾乎把附近的ktv都包了下來，但卻只有少數(shù)人去了，秦子良站在了那個包廂外面，像薛定諤的貓，只有推了門才知道結(jié)果。他推開了。

    林臻不在。

    許清風(fēng)很激動，抱著他唱了好幾首歌，秦子良心不在焉，林臻高考前知道她媽離開了本市就搬了回去，他與林臻的關(guān)系從此就正式斷開，即使他有無數(shù)的方法知道她的任何一個消息。

    走出包廂的時候，有一個女生看到他后走到他身邊。

    “hi，秦子良同學(xué)，我認識你很久了，從那天在食堂給你的橘子開始，我知道你一定不記得我是誰，雖然我知道你有喜歡的人，也知道你的眼光總是給了同一個人，即使知道沒有結(jié)果，我還是想說，我喜歡你，以后不會再見面了，希望你以后永遠都開心”，那個女生鼓了很大的勇氣，誰說只是喜歡而已？這是她的高中時代，遠比喜歡本身更加重要，可是她還是哭了，不知所措地擦著眼淚，“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秦子良看她緊張的樣子，想到了自己，“謝謝你的喜歡，抱歉，我......”

    “你不用說了，我知道的，我早就知道了，再見了，秦子良同學(xué)”，女生退著步，含蓄地向他揮手，擦著眼淚小跑走出了ktv，這一刻對她來說，也許是再難忘記的難過，其實正因為有遺憾才能令人經(jīng)過那么多年還記得那么清晰吧。

    他從來沒有察覺到這份喜歡，甚至連她是誰都不知道。

    這個插曲突然讓他很難受，他邁著步去林臻家，其實也不是很遠，看著路燈下自己的影子，從長到短又從短到長，到了她家樓下，她的家沒有燈光，他靠在路邊的樹上，陰影遮住了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