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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姐她軟玉溫香(重生) 第18節(jié)

    趁著傍晚夕陽落下的時候,衛(wèi)懷柔去了趟太傅府。

    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入夜了。

    馬車搖晃,衛(wèi)懷柔倚著車簾,耳邊的烏發(fā)也一晃一晃的,月白的廣袖落下,露出一截在月下冷白清瘦的手腕。

    馬車忽然毫無征兆地晃了晃。

    見車簾邊的衛(wèi)懷柔眸色淺和,風(fēng)月也沒多在意。

    只是忽然,風(fēng)月看見衛(wèi)懷柔側(cè)過身來,他身上的佩劍被一下抽出。

    冰冷的劍光在昏暗的馬車?yán)镆婚W,刺破了那道厚實的遮光的車簾挑了出去。

    車外沒有什么動靜,但再等劍收回到風(fēng)月身邊的時候,劍尖已經(jīng)染上了一抹刺眼的猩紅鮮血,還帶著甜膩膩的血腥味道。

    車外的人死得安靜,身上掛著的“平王府”的烙金命牌還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光澤。

    “去處理掉?!毙l(wèi)懷柔有些厭煩。

    那種煩躁的感覺這兩日就沒消停過,他剛剛殺了人,覺得這種感覺又濃重了些。又想起老太傅跪在他面前喊“太子殿下”的樣子,更是覺得惡心。

    “陛下如今受那幫腌臜東西所控,又是久病,對過往的事已經(jīng)沒什么印象了。即便對過去的事愧疚,又能做什么呢?”老太傅跪在他面前,顫顫巍巍地,“殿下還要等到什么時候?偏

    要等到將如今殿下生活的謝府也牽連進(jìn)去,株連九族嗎?”

    他緊緊閉眸,長睫像是蝶翼,輕輕顫抖。

    呵,復(fù)仇?

    衣袖的邊角被他拿起來,狠狠又用力地擦著指尖上沾染的血跡。

    *

    路過臨時建起來的進(jìn)士府邸的時候,衛(wèi)懷柔看見徐氏正送著崔白進(jìn)去。

    “那謝瑜的嫁妝可不能因為退婚的關(guān)系少了,成親的儀仗也得按照謝府大姑娘的樣子來。”徐氏拉著兒子胳膊蹙著眉道。

    崔白沒有應(yīng)她。

    “聽到?jīng)]?”徐氏急了,“你得去謝府勸勸,該有的東西可一樣都不能少。若是那謝瑜沒備著好的東西,那謝安不是有嗎,你去跟謝大人商量,把謝安的先拿過來……”

    “母親!”崔白忽然叫了一聲。

    衛(wèi)懷柔慢慢挑起車簾。

    徐氏被嚇了一跳,一時間忘了接下去要說些什么。

    “我不拿她的東西?!贝薨桌涞?。

    “這又是為什么?”徐氏惱火,緊緊蹙著細(xì)長的眉毛,“你已與謝安退了婚,做什么還要顧及著她?難道你還在意那謝大姑娘不成?”

    崔白陡然轉(zhuǎn)身,與徐氏四目相對,默然了片刻,最終卻沒說什么,提了東西就直直進(jìn)了府門。

    *

    謝府的燈早已經(jīng)熄了。

    衛(wèi)懷柔走過謝安院子的時候,放輕了步子。

    他只脫了外衫便睡了。

    衛(wèi)懷柔沒有心思去收拾炭爐,燒炭火,因而榻是冰冷的,緊緊貼著肌膚。

    在他快睡著的時候,門卻被輕手輕腳地拉了開來。

    輕柔的腳步聲慢慢靠近過來。

    衛(wèi)懷柔慢慢捏住了貼著袖口的匕首。

    清冷的月光鉆出云層,透過輕薄的淺色簾子灑了進(jìn)來,黑暗里有了一絲光亮,剛好落在了謝安如芙蓉般的面上。

    第十九章

    “大概是三爺回來了。”

    屋里熄了燈,繡云剛出去將浴桶里的水倒掉,用帕子擦著手進(jìn)來。

    “姑娘聽到了嗎?剛剛府門開了?!?/br>
    剛剛沐浴完,謝安只穿了件薄薄的紅紗銀絲寢衣,拿了布巾裹住發(fā)絲擦拭著。

    她坐在屋內(nèi)榻上,也聽見了。

    上回那件事后,許是讓他生氣了,這兩日都未曾見到過面,說上過話。她確實將話說得過了些。

    謝安抬手,慢慢撫平了放在軟塌上的一方帕子上的褶皺。

    那是給他的,幾日前就繡完了。

    屋內(nèi)早已經(jīng)熄燈了,只留下一盞小小的蠟燭。繡云隨口一提,便將剛才的話忘了,起身要將那盞蠟燭吹滅了。

    “繡云?!敝x安忽然開口喚道,“……替我拿本書來吧。”

    已經(jīng)夜半了,繡云遲疑了一下,還是一手拿了書,另一手托了蠟燭放到謝安床邊放下,便進(jìn)側(cè)屋睡去了。

    榻上的床簾半垂,窗外月色清冷,樹影斑駁地映到窗紙上。

    謝安隨手翻了幾頁書,聽到側(cè)屋傳來了輕淺勻長的呼吸聲,才將放在膝上的書放到了一邊的小幾上。

    她輕著聲音下榻,沐浴時的衣裳都拿出去洗了,便只好拿了件輕薄的春衫。想了想,又從床下柜子的最底層拿了把鑰匙,放在了袖中。

    出屋門的時候,合門的風(fēng)灌了進(jìn)來,恰好將案上的蠟燭給吹滅了。

    *

    衛(wèi)懷柔的院子里還亮著一盞燈。

    風(fēng)月見了是謝安,便側(cè)身讓她進(jìn)去了。

    屋內(nèi)的燈已經(jīng)熄了。

    謝安進(jìn)去的時候,卻見衛(wèi)懷柔已經(jīng)背對著她睡了。

    謝安猶豫了一下,放輕了腳步走過去,輕輕喚了一聲:“懷柔?”

    睡了?

    她沒有再喚。

    月光忽然鉆過云層灑了下來,透過薄薄的簾子照了進(jìn)來,剛好落到衛(wèi)懷柔發(fā)上,泛著淺淺的銀光。

    許是謝安看錯了,他長睫忽然顫了顫,在眼下勾勒出月牙般的一彎弧度。她還是第一次注意到,他睡著的時候,貼近靠枕的一側(cè)臉頰上竟然還有一點(diǎn)嬰兒肥。

    謝安彎著眼睛笑了下。

    她忽然想起來幾年前他蜷縮在雪堆里的樣子。滿是殺意,連著眼睛都泛著血紅的血絲。

    她不知道他經(jīng)歷了什么。

    謝安在榻邊坐了一會兒,將被角掖了掖,另一側(cè)的她夠不著,便只能傾身過去,紅紗的寢衣不小心拂到了衛(wèi)懷柔的脖頸。

    他睡得沉,竟也沒有醒過來。

    外頭已經(jīng)打更了。

    謝安起身,將香爐里還沒有燃盡的安神香拿東西滅了,才提著衣衫往屋門口走。

    她穿著絲織的繡鞋,走路沒有什么大的聲音,不至于吵醒人。

    衛(wèi)懷柔側(cè)著身睡著,謝安輕輕合門。

    “jiejie?!?/br>
    謝安驚了驚。不知道什么時候,衛(wèi)懷柔醒了,眸色里還有泛著睡意的朦朧,落到她的身上。

    “好夢。”他慢慢勾起一絲笑來。

    他看著謝安合門,直到窗上再也看不見了她的身影,才慢慢把眼底的那點(diǎn)睡意全部收盡。

    衛(wèi)懷柔坐起身來,攏了攏披散下來的長發(fā)。目光落下,凝聚到剛剛謝安傾身替他掖被角的地方。

    紗質(zhì)的衣裳寬松,彎身的時候會往下掉。

    紅紗銀線的寢衣襯著膚色只會更明顯,明顯到能看到寢衣束胸下的一抹很漂亮的弧線。

    可惜她不知道。

    他瞇著眼睛想了會兒,有些貪婪地一點(diǎn)一點(diǎn)將屋內(nèi)的空氣吸盡。

    屋里還殘留著她的味道。

    被子上也是。

    *

    第二日便是元宵。

    上午府里便已經(jīng)忙得不可開交,晌午才剛過,一些旁支的表親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到了,府里只有一些姨娘在,不知道做何安排,一下子都慌了。

    府里上下便亂得似一鍋粥般。

    直到等謝安回來了,丫鬟們聽了吩咐將人都拉到了后苑賞花,才安生了些。

    聽聞謝府今年邀了別府的,要辦元宵盛宴,多數(shù)還未出閣的姑娘知道今日能見到不少年輕公子,便都挑了最好的衣裳穿。

    一時間內(nèi)后苑里都是鵝黃淺綠桃紅的褙子裙衫,淡淡的胭脂味兒和香薰味兒混雜在一起。

    女子都在后院的長廊側(cè)捧著手爐或坐或站,三三兩兩地聚在一塊兒說話,因是元宵,也不忌諱男女關(guān)系,不少與男賓掩帕談笑的。

    忽然有丫頭匆匆跑了過來,喊了一聲:“謝二姑娘,沈大姑娘來了!”

    沈家曾也在朝上有些分量,不過同謝府一般,后來便落魄了,較于沈家的姑娘,還是祖母母親嘴里容貌出眾,文靜羞澀的謝二姑娘出眾多了,不少少女都抬起頭來去看。

    片刻,那些少女卻又掩帕低下頭來了。

    長廊里,謝瑜今日穿了前幾日謝安拿過來的衣樣,素白的云雁細(xì)錦衣,曳地裙青色的裙擺遮住了繡鞋,一反往日地穿了一身素凈的,面上卻不知怎的有幾分蒼白,精神也不大好的樣子。

    多少有些出乎意料,不少夫人嘖了兩聲。

    反倒是跟在謝瑜身后的沈家姑娘要出眾許多。

    后院的吵嚷聲一下子小下去了不少,謝瑜看得到也感覺得到,慢慢握緊了衣角,咬唇低頭向幾位夫人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