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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姐她軟玉溫香(重生) 第21節(jié)

    謝瑜站在崔白身后側(cè),面上神色由驚恐到緊張變幻了好幾番,過了良久才低低喚了句:“三……哥哥?!?/br>
    她這個三哥哥面上總是溫軟的,謝瑜卻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至少,謝瑜知道他是站在謝安那邊的。

    若是今日她私自改寫了婚嫁儀仗的事情被第三個人知道了……謝瑜低頭,往崔白身后靠了靠。

    被撞見了這樣的情形,崔白咬牙,笑了下:“衛(wèi)大人方才說什么?”

    方才他正摟著謝瑜,只是聽見了屋外有聲音,卻沒有聽見衛(wèi)懷柔說了些什么,無論他如今有多惡心這個謝府的私生子,卻因?yàn)榈K著衛(wèi)懷柔的官位,總是要回答一句。

    “崔少郎好多情?!毙l(wèi)懷柔慢慢收攏了嘴角溫軟的笑,重復(fù)了一遍。

    衛(wèi)懷柔目光淺淺落到藏匿在崔白身后、面上仍留有紅暈的謝瑜身上:“能同時糾纏著jiejie不撒手,與jiejie的meimei有了婚約,也能同時這樣濃情蜜意?!?/br>
    他不笑的時候,好看的眉眼卻冷寂得像是彎刀,能慢慢撕開血rou。

    謝瑜聽著那一字一句,許久才從衛(wèi)懷柔的話里察覺出一絲不對。

    同時?

    謝瑜抬頭,望向面色有些發(fā)白的崔白:“……崔郎?”

    崔白聽見了謝瑜猶疑的問聲,抬頭,冷冷對上衛(wèi)懷柔的目光,將木制的桌椅捏得發(fā)出了不堪支撐的響聲:“你胡說些什么?!”

    每次遇見衛(wèi)懷柔,他每次都總是那么風(fēng)輕云淡,連同說話的語氣也是。

    只有對謝安的時候,他才……

    崔白形容不出來那是種什么感覺,反正就是……

    惡心。

    “不知衛(wèi)大人來這做什么?”崔白抬眼,冷道。

    衛(wèi)懷柔沒有應(yīng)他,提著油燈徑直進(jìn)了側(cè)屋。

    屋內(nèi)書案上,那張禮單上已經(jīng)填上了的空處還沒來得及被收起來,平攤在桌上。

    他垂眸捏起了那張薄紙。

    因?yàn)槟笾闹讣饫浒?,而顯得那張禮單的紙有些泛黃。

    蠢。

    蠟燭上的火苗兒沾到了紙張,火一下子變大,在瞬間吞噬了那張薄紙,將其化為灰燼。

    空氣里蔓延出一絲絲烤焦的氣味兒來。

    衛(wèi)懷柔抬袖,用袖子擦凈了手指。火差點(diǎn)燒到他的手。

    露出了一點(diǎn)袖下清瘦白皙的手腕上的一串刻著繁復(fù)花紋的銀制鏈環(huán)。

    這一串的動作只花了一瞬間的功夫,謝瑜甚至都還沒有看清楚,鼻尖就已經(jīng)嗅到了紙張燃燒殆盡的味道。

    她才意識到,今日的事怕是保不住了。

    謝瑜側(cè)過頭去,她心跳極快,忍不住心中的惶恐,顫著聲音道:“崔哥哥,怎么辦……”

    謝瑜沒有等到崔白的回答,抬起頭卻對上了衛(wèi)懷柔的目光。

    那雙瞳孔黑得看不見盡頭。

    冰涼的指尖隔著衣衫在她的小腹上輕輕滑過。

    “不要動她的東西,也管好你自己的東西?!?/br>
    *

    天空中漫天繽紛的云霞已經(jīng)褪去,換上了水藍(lán)色的夜幕。

    衛(wèi)懷柔從側(cè)房出來后,便不大舒服。

    抬手摸了下額,才發(fā)覺額上微微發(fā)燙。腦中也混亂地堆了一些過往的片段或是場景,纏得他無法靜心。

    吹了會兒冷風(fēng)才覺得好些。

    靜下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謝府上已經(jīng)掛起了各色的花燈樣式,各自泛著微黃的燈光,五色斑斕地映亮了四周,整個府邸也染上了溫暖的微黃顏色。

    第一回有這樣的感覺。

    他忽然想起幾日前謝安的那盞花燈。

    綴著珍珠的細(xì)鏈在她隔著紗裙的腳踝處輕輕碰撞。

    不遠(yuǎn)處招待賓客的正堂處已經(jīng)有熱鬧嘈雜的人聲傳了過來,還混著各色酒菜的味道。

    衛(wèi)懷柔輕輕皺了皺眉。

    他不太喜歡有太多人的地方。

    最后卻還是走快了些,在最后一抹余暉的光亮沉入黑暗的時候趕到了滿是胭脂與山珍海味混雜在一起的正堂。

    *

    正堂里,有不少端著菜的丫鬟忙忙碌碌地穿過卷簾進(jìn)進(jìn)出出,見到了衛(wèi)懷柔,便行禮,指著正堂的一處笑著道:“三爺?shù)南辉谀莾?。老太太才剛開席不久呢!”

    “jiejie的位置呢?”

    “?。俊倍瞬说难诀咩读讼?,旋即反應(yīng)過來,“男女賓席是分開的,女眷都坐在左側(cè),大姑娘的位置就在左側(cè)的第二桌、郡主姑娘的后頭。”

    “謝謝。”

    丫鬟驚了驚,旋即笑了下,端著菜快步往正堂里走去了。

    衛(wèi)懷柔抬睫,向著丫鬟所描述的位置望過去。

    座無虛席,唯獨(dú)那個位置卻是空的。

    他抬手,挑起珠簾,坐到自己的席位上去。

    等他坐下后才發(fā)現(xiàn),謝安戴了層輕薄的面紗端著酒盞朝他走了過來。

    她的腳步卻沒有停頓,走到了男賓的盡頭,舉杯一一敬酒,面上帶了一絲柔和的笑意,說話間,發(fā)上的那抹淡紅的珠釵與微搖,紅襖規(guī)矩地將金絲盤扣扣到了最頂上的那枚,衣裳上也無半分褶皺。

    衛(wèi)懷柔微微瞇眼。

    他覺得,她今日穿得太招搖了些。

    第二十二章

    “崔少郎萬安?!?/br>
    聲音柔和端莊。

    崔白陡然回過神思來,抬眼看見謝安隔著薄薄一層的紗幔,纖指捏著剔透的琉璃盞,朝他敬酒。

    他還在想剛剛的事情。

    剛剛在側(cè)房里看見的衛(wèi)懷柔腕上銀制刻著繁復(fù)花紋的釧子。那是枚長命鎖。

    長命鎖大多都戴在因?yàn)槌錾暝禄蚴墙o家族帶來巨大災(zāi)難的陪房生的孩子腕上,消除劫數(shù)用的,通常也只有高門大家才用得起。

    謝府這兩年才興起,衛(wèi)懷柔又是從謝府外帶回來的野種,怎么會有這種晦氣的東西?

    雖然只看見了一眼,衛(wèi)懷柔就已垂袖掩住了,但崔白堅(jiān)信自己沒看錯。

    從側(cè)房回來后,夜色已經(jīng)深了,他安慰了謝瑜幾句便匆匆趕了過來,幾乎是與衛(wèi)懷柔同一時候進(jìn)了暖堂。

    他長袖低垂,那銀釧子崔白沒有再看見過第二眼。

    “大姑娘?!贝薨资栈啬抗?,握著酒杯站起身來。即便是隔著一層簾子,謝安身上淡淡的木梔味兒還是飄了過來。

    他愣了愣神。

    謝安沒有多做停留,回身的時候卻順著崔白先前的目光往身后看了一眼。

    那剛好是衛(wèi)懷柔的位置。

    他正垂眸,微微搖晃著指尖的茶盞,看著里頭微微蕩漾的茶水。

    像是感受到謝安的目光般,抬起頭來,隔著重重疊疊的人影,對著謝安彎唇笑了下,無聲喚了句:“jiejie?!?/br>
    謝安才想起他來得晚,前面的一眾賓客她都敬了酒水,只是還沒來得及向他敬一杯平安酒。

    謝安柔和笑了下,重新給掌中空了的酒盞斟滿了清亮的酒水。

    暖堂里卻忽然傳出一聲尖叫。

    琉璃盞破碎在瓷瓦鋪就而成的地面上的聲音分外明顯,又偏偏是暖堂中心傳過來的,謝安即便是站在遠(yuǎn)處,也聽得清楚。

    謝安把手中的酒盞擱置在一旁,挑開珠簾去看。

    謝瑜面色有些泛白地立在暖堂中央,低頭牽著裙擺。

    裙擺上的紗絲被踩斷了,還留下了兩個印記。

    琉璃盞碎了一地,碎片一直綿延到發(fā)上扎著紅頭繩,手里還捏著一小塊還沒來得及吃掉的梅花酥的沈家小女兒腳邊。

    沈家小女兒仰頭愣愣看著謝瑜,嗚咽喚了聲:“謝jiejie……”

    “你做什么?”謝瑜牽過曳地的裙擺,緊緊攥在手心里,打斷道。

    沈家的小女兒不敢說話,周圍一遭的人又紛紛看過來,她手上還有被琉璃碎片扎出來的傷口,她又嚇又疼的,淚水憋不住啪嗒啪嗒地掉下來,手里那塊梅花酥也被捏得粉碎。

    “這是怎么了?”謝安輕聲問身旁的丫鬟。

    丫鬟忙答道:“沈家姑娘鬧著要出暖堂,跑得快,沈家姑娘的奶娘跟不上,謝二姑娘也沒看見,又加上二姑娘今晚穿的裙子長,沈姑娘踩到了二姑娘的裙子,這才……”

    暖堂里,沈家小女兒的奶娘才急沖沖地邁著步子追了上來,連聲道:“小主子晚上茶水喝多了急著要出去,這才鬧到了二姑娘這里,給二姑娘賠罪了?!?/br>
    謝瑜卻站在原地不說話。

    沈家的女兒方才迎面撞過來,她又恰巧腹痛,被這么一撞更是嚴(yán)重。今夜似乎事事都不順心,她心里又亂糟糟的,剛剛才忍不住吼了一句。

    奶娘生怕惹到了謝府的二姑娘,又是請罪。

    謝瑜忽然提起裙擺,一言不發(fā)地便轉(zhuǎn)身走出了暖堂。

    “阿瑜!”簾后王氏忍不住,擔(dān)心會發(fā)生些什么事,連外衣也沒披上,便連忙起身追了出去。

    暖堂內(nèi)只有沈家小女兒看著謝瑜轉(zhuǎn)身走的方向,努力抿著嘴不讓眼淚掉下來,小臉卻已經(jīng)被嚇得蒼白沒什么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