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祁隊竟然認(rèn)識我們天瑜嗎？”賀姝佯裝驚訝。

    只不過她那拙劣的演技，直接讓門邊的蔣天瑜和電話對面的祁子昂都陷入到了謎一般的沉默當(dāng)中。

    因為尷尬，連帶著空氣都略有些凝滯了。

    不過蔣天瑜預(yù)想中的場面并沒有出現(xiàn)，過了幾個呼吸的功夫，祁子昂只是淡淡的回應(yīng)了一句：“賀隊把你們市那起人口失蹤案牽扯到江城這邊的相關(guān)材料整理好后傳給我就好，到時候咱們再聯(lián)系?！?/br>
    甚至都沒正視方才那個問題。

    賀姝人精似的，眼底帶著目的達(dá)成的心滿意足，又虛情假意的寒暄了兩句才掛斷了電話。

    之后側(cè)過臉看向了依然站在門口，不知道正低垂著頭想什么的蔣天瑜，笑瞇瞇的開了口：“天瑜，你不是要出去嗎？”

    蔣天瑜抬起了頭，看著女人那隱蔽的得意，無語的翻了個白眼離開了。

    走出公安局的辦公大樓，蔣天瑜徑直去了附近的24小時便利店買了幾杯咖啡，眼瞧著外面的地平線都開始透出淺黃色的光亮了，看起來又是烈日當(dāng)空的一天。

    在等待咖啡的功夫，她站在便利店的透明玻璃門前，望著那條幾乎沒什么車經(jīng)過的街道，右手無意識的磨搓著手中的手機。

    那串號碼在她穿梭在不同軀殼的時候，早就熟記于心了。

    當(dāng)初還在醫(yī)院那會兒，她醒來沒多久便把號碼存儲在了通訊錄里，結(jié)果竟一直沒能撥出去。

    也不是不想用自己的聲音和對方問聲好，只是每每想起男人，胸口都會感覺到又酸又脹。

    這種悸動她是熟悉的，靈魂寄托在那個住家保姆張寶珠身體里的時候，二人曾經(jīng)有一晚在失蹤兒童家中短暫的共處過一個房間。

    那時候，她的心臟就如同被人狠狠地攥了兩下一樣，讓人呼吸都不順暢了。

    這種感覺代表著什么，她當(dāng)然清楚，正因為如此，她在回歸本體之后才不敢貿(mào)然與之接觸。

    總感覺自己玷污了兩個人之間堅定的、曾經(jīng)多次共同并肩作戰(zhàn)的、無比珍貴的同志情誼。

    而且……

    “女士，您的咖啡好了。”

    隨著便利店員那溫柔的呼喚聲在耳邊響起，她匆匆回了神，接過咖啡后客客氣氣的道過謝，晃晃悠悠的朝著公安局的方向走去。

    即便天還沒有完全亮，空氣中的熱度就已經(jīng)非常的不簡單了，帶著一身薄薄的汗意，蔣天瑜上了樓后推開了刑偵支隊辦公室的門兒。

    下一秒，她略微瞪圓了眼，看著聚在會議桌邊整整齊齊的幾個人。

    “在開會？”身為內(nèi)勤，雖然還沒入職幾天，但是該有的自覺還是有的，她舉了舉手中的包裝袋：“要么喝點咖啡再繼續(xù)？”

    “多謝小蔣同志救我狗命！”曾永嘉歡呼了一聲，上前接過幾袋子的咖啡，放在會議桌上后，只一秒就被眾人瓜分了個精光。

    蔣天瑜則是繞道了賀姝的后面，十分自然的抽走了對方手中的冰美式，換成了一杯可口又美味的純果汁。

    “夜都熬成這樣了，你這個孕婦還是節(jié)制一點，果汁好，營養(yǎng)又健康，保證寶貝生出來白白嫩嫩的?！?/br>
    “……”賀姝心痛的看著對方手中那杯原本屬于自己的咖啡，忿忿不平的撅了撅嘴，合理懷疑女人是在報剛剛的仇。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她的表情頓時又開始美滋滋，吸了一大口清爽香甜的果汁后，她搖頭晃腦的問道：“天瑜，你走之后我就把相關(guān)人員信息的資料都給江城市警方傳過去了。”

    “之后又和對面重案組的祁隊深入交流了一下，原來那個高小燕江城市警方早就覺得不對勁，已經(jīng)對其布控了有段時間了?！?/br>
    嗯？

    蔣天瑜眨了眨眼，這點對她來說是新消息。

    畢竟她是在貝齊被害的案子成功偵破之后，第一時間就被炸了出去，后續(xù)到底是個什么狀況，她完全不知情。

    “經(jīng)過過去幾個月的調(diào)查，我方也有充分的理由懷疑，這個韓昌在控制了失蹤的游客后，通過一定的手段把人運出了本市?！辟R姝用手指輕輕的敲了敲手里的塑料杯，艷麗的俏臉上都是嚴(yán)肅。

    “假如這個高小燕真的是韓昌的上線，那么那些失蹤的游客很可能都被送到了江城或者江城的周邊城市?！?/br>
    “我和祁隊商量了一下，因為咱們抓到了韓昌也取得了他的部分口供，江城方面同意了這邊派兩個人過去參與調(diào)查高小燕?！?/br>
    曾永嘉等人頓時露出了心動的表情。

    接著，賀姝又補充道：“時間緊迫，最后一名已知的受害者大概已經(jīng)失蹤了一個來月了，不過他們這個組織內(nèi)部構(gòu)造還挺復(fù)雜，這樣的話不排除那名失蹤者還活著的可能性……所以過去江城市的人，天一亮就得出發(fā)去機場?！?/br>
    “尊敬而又美麗的賀姝女士，請求您讓我出去放放風(fēng)吧！孩子已經(jīng)兩年沒出過市了！老常和謝哥他們好歹還能趁著休假回趟老家什么的，我呢？！從我太爺爺那輩兒開始我家就是靜淮市的！！”曾永嘉整個人都趴伏在了會議桌上，姿態(tài)可憐而又卑微。

    對此，老常和謝子豪都很嗤之以鼻。

    賀姝觀察了一圈周圍人的表情，摸著下巴同意了：“也行吧，不過我這邊眼瞅著月份漸大，不適合長途顛簸了，所以另一個人……”

    老常和謝子豪臉上的神情都很期待。

    “得找一個能管得住你的，不然出去了光給我惹麻煩！”賀姝吧唧了一下嘴兒。

    聽到這話，原本還有點心動的兩個爺們兒頓時把頭扭到了一邊。

    顯然對于他們來說，能夠前往江城市的誘惑，遠(yuǎn)遠(yuǎn)不能夠抵抗和曾永嘉同行所帶來的陰影。

    賀姝最終把視線落在了被冰美式苦的五官都要皺到了一起的女人身上：“天瑜，那就你跟著吧?！?/br>
    “?。俊边@驚訝的聲音是屬于曾永嘉的。

    另一邊的蔣天瑜也是一臉懵逼：“賀隊，我是個內(nèi)勤，這不符合規(guī)定吧？”

    “在刑偵支隊，我就是規(guī)矩?！辟R姝霸氣的撂下了這句話后，隨即有些心虛的縮了縮脖子：“大不了一會兒等局長上班了我肚子過去好好跟他談?wù)?，問題不大?！?/br>
    言罷，她舒心的拍了拍自己的孕肚，就像是握著什么免死金牌一樣。

    “去吧，你們兩個趕快回去收拾一下行李，九點到局里集合，我派人給你們送去機場！”

    蔣天瑜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什么反駁的話來，轉(zhuǎn)身離開了。

    其余人見沒什么熱鬧，便都散開去忙各自的事兒了，只曾永嘉仍舊黏在賀姝的身后，嘴巴碎的不行：“賀隊，我不是歧視小蔣，她才剛來刑偵支隊多久啊，兩地警方協(xié)同辦案這件事很嚴(yán)肅，你不能……”

    “我不能啥？”賀姝轉(zhuǎn)過身一挑眉：“就你的那點能耐都不夠讓人家切了做菜的，到了江城市你就會感激我的！”

    一個市的警方去另一個市異地辦案，遇到一些阻礙那都是很正常的事兒，不過嘛這次就不一定了。

    想到蔣天瑜和江城市公安局的那個祁隊之間的貓膩，賀姝笑的愈發(fā)開心了。

    “賀隊，你笑的我有點發(fā)毛?！痹兰尾蛔栽诘奶鹗置嗣蟛鳖i。

    賀姝斬釘截鐵的道：“這次你和天瑜過去江城市，如果過程不順利的話，你回來擰我頭！”

    …………

    當(dāng)從江城市機場出來的時候，蔣天瑜的表情還是有些怔愣的，低頭看了看手中拎著的行李箱，明明凌晨的時候人還在靜淮市，臨近傍晚的時候就已經(jīng)落地在國家的另一端了。

    眼下雖然已經(jīng)步入了初夏，但江城市的風(fēng)還是記憶中的那般涼爽。

    曾永嘉甚至已經(jīng)將東西都堆在了腳邊，站在機場出口的地方滿臉深情的張開雙臂擁抱起了空氣，看來還真是把這次異地協(xié)同辦案當(dāng)成旅游了。

    江城市局派過來接機的是一名面生的年輕男警，三人一路沉默著，終于在天完全黑下來之前，抵達(dá)了位于河邊的江城市公安局。

    曾永嘉一邊欣賞著不遠(yuǎn)處橫跨大河的大橋上亮起的燈，一邊感慨道：“小蔣啊，你說都是沿海城市，這自然環(huán)境咋就差這么多呢？”

    “到了晚上坐在這河邊，吃點小燒烤喝點小飲料，這日子美的慌?！?/br>
    不忍心打破對方對于這座城市的美好幻想，蔣天瑜只是揚起唇角笑了笑，旋即跟在那名男警的身后迅速的進(jìn)了熟悉的辦公大樓。

    其實在自己的身體里蘇醒過來之初，她時常會懷疑之前所發(fā)生的的種種是不是一個冗長而又離奇的夢，但每每當(dāng)她恍惚的時候，總有現(xiàn)實的細(xì)節(jié)提醒她那不是。

    穿過那扇玻璃門，蔣天瑜向著右邊側(cè)了側(cè)臉，正巧和門衛(wèi)室內(nèi)坐著的孫叔對視了一眼。

    禮貌的頷首、微笑，她快步行至了電梯內(nèi)，在確定曾永嘉跟了上來后，動作十分自然的按下了重案組辦公室所在的樓層。

    這一舉動惹得負(fù)責(zé)接機的男警剛剛伸出的手就這么僵在了半空中，隨后有些奇怪的撓了撓后腦勺：“蔣警官之前來過我們局里嗎？您怎么知道……”

    “習(xí)慣了，我原來隊里就是這個樓層，原來你們重案組也是嗎？”蔣天瑜控制著臉頰上的肌rou群，瞪大了一雙眼，顯得十分的無辜。

    “那還真是巧了。”男警笑著回應(yīng)道。

    至于曾永嘉對這個小插曲也并未過于在意，只覺得她說的是原本在特警支隊時候的事兒，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伴隨著‘?！囊宦曁崾疽簦娞萃Ａ讼聛?，門向兩側(cè)緩緩滑開。

    男警率先走出了電梯，沖著此時正在走廊里窗邊抽煙閑聊了幾個人打了聲招呼：“祁隊，人我給你帶回來了！”

    祁子昂朝著這邊揚了揚下巴，示意手下的人把煙都掐滅后，這才邁著兩條大長腿迎上了前來。

    “歡迎兩位靜淮市局的同志！”

    低沉的聲音在蔣天瑜的耳邊響起，下一秒她的視線內(nèi)就闖入了一雙黑色的休閑皮鞋，然后一只熟悉的手便伸到了她的眼皮子底下。

    “你好，祁子昂?！?/br>
    握著拉桿箱的手松了又緊，最終蔣天瑜力求鎮(zhèn)定的抬起了頭，和對方握了握手：“你好，蔣天瑜。”

    兩只手觸碰到一起的瞬間，二人均有著些許的出神。

    “你好，靜淮市局曾永嘉！”就在這時，一聲突兀的自我介紹喚回了他們的思緒。

    只見曾永嘉一臉不善的走到了兩個人中間，強硬的用自己的手把蔣天瑜的手給擠了出去。

    雖然他的個子要比祁子昂矮了半個頭，但是就算略微踮起腳，氣勢也不能輸。

    第一面就惦記上他們刑偵支隊的小內(nèi)勤了？

    丫的，看著長相就不是個什么好東西，曾永嘉想到這，還不客氣的呲了呲牙。

    第145章

    面對曾永嘉的挑釁，祁子昂好像覺得頗有意思，不過并沒有在這上面過多的浪費時間。

    和二人短暫的寒暄及互相介紹過后，他便引著眾人走進(jìn)了重案組的辦公室。

    彼時辦公室角落里的會議桌面已經(jīng)擺上了厚厚一沓的資料，祁子昂沉聲問道：“聽你們賀隊說，靜淮市警方抓到的那個嫌疑人叫韓昌？只可惜目前還沒把審訊相關(guān)的東西給我們發(fā)過來，所以……”

    說到正事，曾永嘉的表情頓時嚴(yán)肅了起來：“因為審訊還在進(jìn)行中，所以筆錄等書面材料還沒有形成?！?/br>
    “韓昌是土生土長的靜淮市本地人，他多年來表面上從事的都是無證導(dǎo)游的行業(yè)，借著低廉的價格吸引了不少貪圖小便宜的游客。”

    “在與游客們接觸的過程中，他便自然而然的摸清了那些人的底細(xì)，再在其中選擇背景合適的受害者下手?！?/br>
    “韓昌還在網(wǎng)上混跡于不少旅游群，有的受害者就是在網(wǎng)上被他的花言巧語騙到靜淮市的?！?/br>
    祁子昂點了點頭，先和受害者做朋友這種挑選目標(biāo)的方式的確相對安全，只要cao作得當(dāng)，怪不得會在外逍遙犯罪這么多年。

    幾乎同一時間，他抬起眼皮向著女人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恰好蔣天瑜也望了過來，兩個人皆從對方眼中瞧出了一些碎片信息：朱亨利和費建明。

    就是她穿到牛小婷身體里時，打過交道的老板和房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