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它做甚?！眹?yán)祺不以為然，“讖言么，就是拿來破的。我警醒些，萬事小心。只要好好為圣上效力，總不會有錯?！?/br>
    說罷，他興致勃勃，道：“再說了，等漪如嫁給了太子，你我就是太子的岳丈和岳母，便又跟圣上成了一家人。到那時候，我們……”

    “漪如可說了，在那夢境里，她可是真的跟太子定了婚?！?/br>
    嚴(yán)祺“嘖”一聲，道：“若她說她夢見了我等吃飯，我等莫非就連飯也不吃了？此乃因噎廢食，切不可胡思亂想?！闭f罷，他將容氏摟在懷里，吻了吻她的臉頰，道，“不瞞你說，我有了個打算?！?/br>
    “什么打算？”容氏問。

    “我在想，等漪如當(dāng)上了太子妃，我便把官辭了，帶著你回南陽去?！眹?yán)祺道，“上次五祖母不是說我將家中田宅交給叔祖照看不妥么？我想了想，也是有道理。日后我們回去了，反正無事，便日日照管產(chǎn)業(yè)，過那無憂無慮的日子。我不必理會朝廷爭斗，你也不必理會貴眷的應(yīng)酬。有漪如在，阿楷和玉如的前途必是安

    安穩(wěn)穩(wěn)，不須我等cao心?！?/br>
    容氏聽得這話，很是詫異。

    “你從前不是說，要位極人臣，讓那些看不起嚴(yán)家的人都閉上嘴，在你面前恭恭敬敬點(diǎn)頭哈腰么？”她說，“如今怎又改了主意了？”

    “還不是因?yàn)殇羧纭！眹?yán)祺嘆口氣，道，“此番我去揚(yáng)州，想了許多，尤其是聽了岳父那番道理之后。他說，古往今來，所謂位極人臣之人，有幾個好下場？我仔細(xì)想了想，覺得甚是有理?！?/br>
    容氏“嗤”一聲，道：“你怕不是聽了父親的話，又恰逢真的要裝病，才認(rèn)真翻書去了？”

    嚴(yán)祺訕訕，隨即不滿道：“我與你說正事?！?/br>
    容氏笑了笑，不再打岔：“你說便是?！?/br>
    嚴(yán)祺望著上方，道：“你看霍光那等人物，是真真正正的位極人臣，在他面前，誰人不服？莫說尋常人，便是皇帝，霍光要女兒做皇后，皇帝敢說個不字么？可下場又是如何？不說霍光，便是那一干外戚之家，如竇氏、衛(wèi)氏、王氏，都是顯赫一時，最終也沒有誰能善終。倒是那些不那么興旺的，做事安分老實(shí)，能夠在皇家的恩蔭下保子孫富貴。我想著，漪如那夢，若說有什么警醒，這便是關(guān)鍵。富貴總是追求不盡的，樹越大越是招風(fēng)，懂得藏拙之道也未必不是好事?！?/br>
    容氏看著他，仍覺得意外，道：“你真愿意搬回南陽去過鄉(xiāng)下日子？那等去處可比不得京城，新奇有趣之物

    樣樣沒有，就憑你平日的那些講究，只怕不到三個月便要鬧著回京?！?/br>
    嚴(yán)祺不以為然：“受不了就回來住，反正不當(dāng)官了，可隨心所欲。大不了，你我就跟著岳父岳母他們四處游逛，也不失為一樁美事?！?/br>
    容氏自成婚以來，一直待在京城。先前聽嚴(yán)祺說起父母在揚(yáng)州的逍遙日子，早就羨慕不已。如今再聽他這么說，也不由地動心起來。

    “真能那樣么？”她憧憬道。

    “當(dāng)然能?！眹?yán)祺微笑，“不然南陽的祖宅田產(chǎn)留著做甚？等漪如完婚，我們就過神仙日子去。”

    對于外頭的許多示好，漪如并不在意。

    她有自己的事要做。

    頭一件，便是吳炳給宋廷機(jī)的密報(bào)。

    按照宋廷機(jī)的示下，年初六的時候，吳炳去了一趟街市之中。他來到上次跟宋廷機(jī)見面的宜香樓里，找了個雅間，坐下來吃了一頓酒菜，而后，便離開了。

    走之前，他落下了一只布包，里面放著的，正是嚴(yán)祺在揚(yáng)州的起居錄。

    不過，這起居錄里所有的內(nèi)容，都是漪如給吳炳一份樣板，吳炳照著抄下來的。

    “小人離去之后，沒多久，便有人也進(jìn)了那雅間里，將布包取走了?！眳潜︿羧绲?，“小人暗中盯著，那人進(jìn)了宋公子家的后門?！?/br>
    漪如頷首，問道：“那剩下的錢呢？他付了么？”

    “付了。”吳炳神色有些不好意思，道，“小人今晨按約定去了一趟廣樂寺里，在香案下拿到了此物。”

    說罷，他將一張紙拿出來。

    漪如看去，是錢莊里的票券，數(shù)目有三十萬錢。

    收到此物，便意味著錢貨兩訖。想來那些起居錄，宋廷機(jī)看了之后十分滿意。

    第一百五十三章 賀禮（上）

    漪如看著那票券，笑了笑，道：“宋公子說到做到，甚為誠信。恭喜管事，得了一筆橫財(cái)?！?/br>
    吳炳忙道：“小人不敢！”

    “這是先前說好的，管事拿走便是?！变羧鐚⒛瞧比€給吳炳，道，“如此，管事和宋公子的事就算了了。如果宋公子再來找管事，還請管事告知我才是?！?/br>
    吳炳道：“小人明白?！?/br>
    接下來的日子，宋廷機(jī)沒有再找吳炳，漪如也不著急打探，因?yàn)樗稚线€有別的事。

    第二件，就是李霽的書。

    在大船上分別的時候，漪如叮囑他別忘了把她的書捎過來，李霽雖答應(yīng)得一臉心不在焉，但做起事來卻不含糊。

    漪如才回到京城不久，就有一個陌生人登門而來，說是來給漪如送禮的。

    恰逢新年，每日來給送禮的人絡(luò)繹不絕，單給漪如送的也不是沒有，嚴(yán)府的門子忙得不亦樂乎，只稍稍問了問，就接了帖子送到漪如房里。

    漪如本來對這些什么禮物不感興趣，正要打發(fā)了，忽而瞥見帖子上的“霽”字，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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