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撞了一下。

    雖然早有準(zhǔn)備，但漪如還是覺得心跳變得快起來。

    她不自覺地撇開目光。

    “你自己心里明白。”她說。

    李霽沉默片刻，道：“那件事，我不曾后悔。那日我去見你，是想告訴你，我會擇吉日登門，向高陵侯提親?！?/br>
    漪如一愣，腦子“嗡”了聲，臉頰登時燒了起來。

    她瞪著他，忙道：“你不許去！”

    “為何？”

    “我父親不會同意?！变羧绲?，“我們是曾在圣上面前認(rèn)過義親，義兄妹怎可談婚論嫁？”

    “除此之外呢？”李霽卻道，“你心中怎么想？”

    “什么我怎么想？”

    “你喜歡我么？”

    漪如愣住。

    只見李霽注視著她，背著天光，雙眸深邃而鎮(zhèn)定。然而漪如卻能看到那張臉上，也泛著淡淡的紅暈，仿佛飲酒上了頭。

    心亂跳著，兵荒馬亂。

    漪如的喉嚨不自覺地咽了一下，干干的。

    “誰喜歡你?！彼俣绒D(zhuǎn)開眼睛，道，“莫自作多情。你上次那般無禮之舉，我還不曾與你算賬。我若是告訴了父親母親，他們不會放過你?！?/br>
    話是狠話，但全然沒有底氣。

    漪如甚至覺得自己的聲音都是飄的。

    “是你不喜歡我，還是你覺得不該喜歡我？”李霽并沒有慍怒，卻理直氣壯道，“你說你想找一個能讓你自由自在、讓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的夫婿，這世間，不會有人比我更合適。”

    漪如反駁：“你是長沙王世子，莫以為我不知王府里的規(guī)矩有多大，怎么可能讓我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是別人家的王府?！崩铎V傲然道，“我家與別家不一樣，父親向來開明，只要我愿意，無人敢說不字。”

    漪如嗤之以鼻：“現(xiàn)在想得容易，你怎知道真就是如此？”

    “你嫁過來不就知道了？”

    她發(fā)現(xiàn)，自己竟是被李霽帶了一道，竟討論起婚后的事來。

    這禍水。

    臉上愈加燒灼，她強自鎮(zhèn)定：“你方才說的這些也不對。你娶我，莫非就是為了隨隨便便成全我那自由自在的念想？我想找什么人，自會去找，不必你來成全?！?/br>
    李霽的臉卻沉下，目光倏而變得銳利。

    “隨便？”他說，“你以為我是那全無講究之人，見得誰都能親得下口么？”

    他的神色和語氣皆冷冰冰的，竟似乎生氣了。

    漪如一時無言以對。

    好死不死的，他又提起那日的事來。心跳突突地蹦著，連呼吸也似乎要燒起來。

    “我……”她囁嚅道，“我自不是那般意思。”

    “那是何意？”李霽卻緊逼不舍。

    漪如也豁出去了，道：“你只問我喜不喜歡你，卻怎不說你自己？你又看上了我什么地方，非要與我成婚？”

    問到這話，李霽那鎮(zhèn)定自若的臉?biāo)坪踝兊貌蛔栽谄饋怼?/br>
    “自是因為你熟悉些?！彼D(zhuǎn)開目光，看向亭子外面，“我不想與那些面也不曾見過幾回的人過一輩子?！?/br>
    這理由聽上去倒是合理。

    李霽這般眼高于頂?shù)娜耍屗瓷鲜裁慈?，確實艱難。

    不過漪如卻并不覺得滿意。

    “故而只要熟悉便好了？”她又問道，“若有另一個女子，也與你自幼相識，你也會對她說這些么？”

    李霽一怔，隨即道：“自然不是。我以為，我們是同一種人。你總覺得我逞強，事事只按自己想的去做，任性胡為。在我眼中，你又何嘗不是？你我既然氣味相投，何不一處過日子，免得擾了別人?！?/br>
    這話，簡直不知道是在夸人還是在罵人，卻更加理直氣壯，漪如不知該好氣又是好笑。

    “誰與你氣味相投?！彼瘩g道，“我可不曾像你那樣不拿性命當(dāng)一回事。”

    “是么，”李霽道，“當(dāng)初是誰放話說要跟著我去羌地，讓我甩也甩不掉？”

    提起這個，漪如那好不容易安穩(wěn)下來的心又亂跳起來。

    她記得那時，自己說了這話之后，李霽就親了過來……

    “我說那話，還不是因為你要去冒險！”她急道。

    “故而你說這話，并不只是因為阿楷?！崩铎V道，“還是為了我，是么？”

    她知道自己又著了李霽的道，竟被他抓住了馬腳。此人大約真會些什么邪法，竟總能讓人自亂方寸。

    “你這是強詞奪理！”她終于惱羞成怒。

    “那便不強詞奪理。”李霽看著她的眼睛，“只要你我不是義兄妹，你父親母親也不反對，你便可答應(yīng)了，是么？”

    那目光，仿佛能直觸心底。

    漪如驀地又警覺起來。

    “你要做什么？”她忙說，“你不許亂來！”

    “我從不亂來?！崩铎V道，“我做的一切，都不會連累你，亦不會讓你為難。”

    漪如還要說話，李霽卻望了望外面天色，道：“方才小娟說，你母親還在靈犀寺里等你，該回去了。”

    觀瀾閣離靈犀寺不遠(yuǎn)。

    園子的門再度打開，阿明駕著馬車，離開觀瀾閣，往靈犀寺而去。

    “他們沒跟來?！毙【陱膸熇锿饷婷橹L舒一口氣，“幸好。若是李公子親自送，被人看到，只怕要被夫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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