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漪如拉著李霽的袖子，目光激動(dòng)：“你說，這可是揪人得很？”

    他不置可否：“后來(lái)呢？”

    “后來(lái)我就沒看了?！变羧绲溃斑@書在市面上大火，難買得很，我只得了一本。那日小娟送書，我想著你定然喜歡，就忍痛讓她先送去給了你?！?/br>
    李霽翻了翻手上的書，果然，沒翻幾頁(yè)，看到了一角折起來(lái)：“可就是看到了此處?！?/br>
    漪如看去，果然看到了自己上次做記號(hào)的地方：“正是此處?！?/br>
    話才出口，她愣了愣。

    書頁(yè)一翻，作者筆鋒竟是一轉(zhuǎn)，那兩人抱在了一起。

    第三百二十三章 夜風(fēng)（上）

    那書上的字，漪如就算一目十行，也看得很是清楚。

    心蹦了一下，臉上好像被人放了一把火。

    這狗屁作者。她心里罵道，前面看他打斗打得精彩，還以為他是正經(jīng)人。現(xiàn)在，居然寫什么瀟湘神女和窮奇雙雙中了春毒……

    她不由地瞥了瞥李霽，見他的目光也定在書上，心頭一陣尷尬，她連忙將書頁(yè)往后翻。

    “才看到，怎就翻了？”李霽訝道。

    “這里不用看?！变羧绲?，“我們看打斗?！?/br>
    “誰(shuí)說不用看?！崩铎V卻按住她的手，“我要看。”

    漪如道：“你不是說不愛看這些卿卿我我、兒女情長(zhǎng)的么？”

    “我與你一樣，寫得不好的自是不喜歡?！彼f，“不看一看，怎知道寫得好不好？”

    漪如還想說話，李霽反問：“你不是說你什么都看過，還說這些莫非跟我一起看就不敢了？”

    聽得這話，漪如精神一振。

    “誰(shuí)說我不敢?！彼瞄_手，“看就看！”

    李霽看她一眼，目光落在書上。

    漪如話說得雖響，卻莫名的心頭跳得亂。

    怕什么？一個(gè)聲音在心里對(duì)自己道，你又不是沒看過，他都不在意，你有什么好不自在的？若是忸忸怩怩，反倒好像是你犯了什么事，做賊心虛。

    誰(shuí)做賊心虛。

    漪如暗自深吸一口氣，大方地看向書上。

    這作者，寫起男女之事來(lái)，不如那些閨閣小書那般詞藻秀麗細(xì)膩，自有一番風(fēng)味。那瀟湘神女倒也頗有些江湖習(xí)氣，知道自己不解毒必死，于是也不拘什么名節(jié)，更不在乎窮奇是自己的敵人。二人在地底的溶洞里一番追逐，打著打著，就成了好事。

    漪如看著那大段大段的什么云雨大戰(zhàn)，什么巨龍?zhí)蕉?，什么?shù)千回合不倒……

    這作者怕不是個(gè)雛兒。漪如心想。

    她越看越覺得好笑，偏偏自己那臉上仍一陣一陣翻涌著熱氣。身旁，李霽的身體和她挨著，衣裳下的皮膚似乎愈加熱起來(lái)。上方，他的呼吸起伏，氣息隱隱拂在耳邊。

    漪如忽而往旁邊挪了挪，與他分開些。

    李霽轉(zhuǎn)頭看來(lái)，卻見漪如伸手，再度將書翻到后面。

    “不好看。”她說，“寫的什么亂七八糟的，凈是胡謅?！?/br>
    李霽的目光一動(dòng)，眉梢微微挑起。

    “你怎知是胡謅？”他問。

    “當(dāng)然是胡謅?！变羧绲?，“就算是神仙，那也是照著人的模樣寫的，男子什么樣，女子什么樣，你我都是知道的，哪里有這書上寫的那般夸張？”

    “男子什么樣我知道，女子什么樣我不知。”李霽睨著她，“且你怎知這書上寫的不實(shí)？你見過？”

    “我當(dāng)然見過。”漪如理直氣壯道，“你也見過?！?/br>
    輪到李霽愣了愣。

    “你忘了？從前在梅岑山，你我誤入那個(gè)尼姑庵里的時(shí)候，撞見過有人辦事?！变羧绲溃澳悄凶?，沒幾下就完事了?！?/br>
    當(dāng)然，漪如知道的并不止這些。

    她在揚(yáng)州時(shí)，曾聽青樓里的女子們說過好些閨房之事，笑那些死要面子的恩客在她們面前強(qiáng)裝威風(fēng)，其實(shí)背地里到處求藥，到頭來(lái)卻也不過草草完事。她們還曾告訴漪如，天底下的男子大多如此，勸她切不可聽信書上那些夸大之詞，免得將來(lái)失望。

    李霽似乎也想了起來(lái)，終于繃不住，把頭轉(zhuǎn)開，頗為不屑：“也未必人人都似他那樣?！?/br>
    漪如道：“你怎么知道？”

    李霽張了張口，沒有說話。

    漪如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耳根已經(jīng)通紅。

    此人當(dāng)真長(zhǎng)了一張迷惑別人的臉，喝酒的時(shí)候不見上頭，心慌的時(shí)候也不見臉紅，只有著耳根會(huì)出賣人。

    漪如盯著他，心里癢癢的，不禁露出笑容。

    說實(shí)話，她十分喜歡看到李霽那面上的云淡風(fēng)輕被破除的樣子。就像是小時(shí)候，她看儺戲，總喜歡弄些惡作劇，去將戲子們臉上的儺面揭了，看看底下藏著的那張臉是生得如何模樣。

    而此時(shí)的李霽在她眼里，就是那摘了面具的人。

    別人看到的，是那謫仙一般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長(zhǎng)沙王世子。而在漪如面前，他才是那實(shí)實(shí)在在的人，有血有rou，會(huì)生氣，會(huì)笑，也會(huì)面紅耳赤。

    見她眼睛閃閃地看著自己，李霽伸手捏了捏她的臉：“笑什么，像個(gè)傻子?！?/br>
    漪如拉開他的手，卻上前去，摟著他的脖頸。

    “阿霽……”她將頭在他的頸窩上蹭了蹭，正要說話，忽然，她感到了些許不尋常。

    她坐在他的腿上，只覺有什么頂著，硬梆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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