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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朕聽聞了不少散碎傳言,如今終是坐實了。”皇帝道,“現在,你知道朕為何定然要此時動手,坐實長沙王世子罪名了么?” 太子面露喜色,向皇帝一拜:“父皇心思縝密,無人可及!” “這也是朕將你喚來,將此事告訴你的原因。”皇帝喝一口茶,道,“此事,關系重大,交與別人去做,朕不放心。你是太子,鎮(zhèn)國戡亂,乃義不容辭之責。長沙王為患多年,禍國殃民,今日終是到了窮途末路。這捉拿長沙王世子之事,由你去做,切莫讓朕失望?!?/br> 這話語里,頗有幾分激勵。 太子雙眸映著燭光,灼灼生輝。 “兒臣遵命。”他鄭重一拜。 第三百三十四章 布局(下) 進入夏末,長安的天氣變得愈發(fā)悶熱。 不過,這對高陵侯府的婚事并無影響。在京城人們的議論之中,嚴祺帶著全家,乘著馬車,離開京城,往南陽去了。 據說,那聲勢很是浩大。嚴祺頗有些要把全副家當都拿出裝點門面的意思,不但把所有仆婢都帶去了南陽,還帶去了許多東西,光是載貨的牛車馬車,便有幾十輛。 但凡見到的,無不為高陵侯府的手筆所折服。 不過宮墻之內,則絲毫不為外面言語所擾。嚴楷回到自己在宮中的臨時居所之時,聽聞崔珩再找他,連忙放下手中的事,來到崔珩的官署里。 自從上次立了大功,崔珩可謂如日中天。就在上月,他得了新的任命,統領整個禁軍。而嚴楷這個羽林將軍,則是崔珩的屬下。 雖然漪如和崔珩的婚事沒有成,但并不影響嚴楷和崔珩的私交。在宮中,崔珩對嚴楷多有照顧,嚴楷也時常到他的官署里來稟報日常之事。 不過今日,嚴楷來到時,卻發(fā)現官署里冷清得很。崔珩沒有在堂上見他,只待在了后院里,一個人坐在書齋里處置文書。 “將軍找我?”嚴楷行了禮,笑道。 崔珩看他一眼,繼續(xù)寫幾個字之后,放下了筆。 “你向宮中請假,要到南陽去為嚴女君送嫁,是么?”他問。 嚴楷愣了愣,有些訕訕。 漪如和崔珩差點結親的事,他是知道的,只差臨門一腳,崔珩就是他姊夫了。后來沒成,雖然崔珩并不曾對此有過什么怨懟之色,但嚴楷也總是識趣地不在他面前提起關于姊姊的任何事。故而這次請假,他特地繞開崔珩,只向管值守的長官去提,想著只須跟同僚調一調當值的日子,便無妨了。 不料,此事到底還是交到了崔珩這頂頭上司的手里。 “正是?!眹揽蠈嵉?,“我姊姊至于我一個弟弟,他出嫁,我總該過去。” 崔珩頷首,道:“只怕此事不可?!?/br> 說罷,他將一張紙遞過來,道:“宮里否了,將告假書交到了我這里。” 嚴楷愣住。 崔珩隨即道:“并非宮中特意為難你,而是宮中近來有大事要辦。先帝忌辰在即,圣上要到陵寢祭拜,途中護衛(wèi)之事都在禁軍身上。越是這等時候,越不會準假,你是羽林將軍,當知曉其中規(guī)矩?!?/br> 嚴楷自是知道這些,只得應一聲,將那張紙接過。 崔珩看著他,安慰道:“你若覺得不好交代,我會親自去信,向高陵侯解釋。待得先帝忌辰過去,宮中會給你將假期補上,讓你回家探望父母?!?/br> 嚴楷看著他,露出笑容:“多謝將軍!” 崔珩又與他寒暄了些公家的事,便讓他回去了。看著嚴楷輕快的背影,崔珩臉上的神色沉下。 李霽來到觀瀾閣的時候,已經是午后。 他走進樓上的藏書閣里,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坐在角落榻上翻書的崔珩。 “你怎到了此處?”李霽露出訝色。 “長沙王府周圍盡是眼線,也只有這觀瀾閣里,才可安穩(wěn)些?!贝掮竦?,“周總管說,前陣子長霆在這里借了幾本書,約定今日歸還。我想著長霆并非那容易失約之人,便等候在此處,看看能不能見上一面?!?/br> 李霽了然。 觀瀾閣是先帝的藏書館,留給了他的父親長沙王。不過閣中的孤本珍品,就算是李霽要看,也只能借走,閱后歸還。總管周士初是先帝時就管著這些書的老人,是出名的學究,也是公認的清流。 崔珩這話里,有不少意味。 李霽在崔珩對面的榻上坐下來,道:“如此說來,子磬是有事找我?” “確實?!贝掮癫⒉徽谘冢_門見山道,“嚴公子向宮中告假,要回南陽去送嫁,宮中拒了。” 李霽看著他:“哦?不知是何緣故?” “說是先帝忌日在即,宮中不可少了人手?!贝掮竦?,“可我知道,這不過是托辭。宮中近來異動頻頻,先是一千精銳調去了東宮,又有五百人調到了嚴公子所在的長樂門,除此之外,還運去了些火油火藥?!?/br> 李霽道:“子磬之意,這些事,都不曾經過子磬之手?” “正是。”崔珩道,“這些兵馬調動,用的都是圣上手諭,我無權過問??蓪嵲谑鞘鲁龇闯?,我不得不疑?!?/br> “這是內宮之事。”李霽道,“子磬為何來問我?” “先前,我百思不得其解。”崔珩道,“這些日子,我留心觀察各路動向,雖隱秘,卻也終是察覺到不少蹤跡。京兆尹陳愷手下,也在以練兵為由,暗中集結兵馬。京兆府一向只管京中治安,部下士卒也用來對付些市井糾紛。陳愷突然對練兵之事如此上心,著實不尋常。我有一名部下,素日里與京兆府的人交情甚好,就在今晨,他告訴我一個消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