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奪鳳印 第1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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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殿,楚舒月心知從太醫(yī)院到霜華宮不過兩刻工夫,本以為不會出什么大事,然而幾是櫻桃剛走,她就覺渾身開始發(fā)冷。 那冷意一陣陣地往里沁,直往骨頭里鉆。她初時還能硬撐,大口飲了些熱茶驅(qū)寒,但很快那茶就不頂用了。 她只得從茶榻旁站起身,挪向拔步床。短短幾步路的工夫,都讓她凍得哆嗦。 是以上了床,她就蓋上了被子,一連蓋了兩床。厚厚衾被壓在身上,那份冷卻沒有緩解分毫,凍得她貝齒咯咯作響,心下止不住地在猜,那阿膠里到底有什么。 櫻桃?guī)е愤b匆匆趕回來的時候,楚舒月已冷得面色發(fā)白。路遙行至床邊,被她一把抓住衣袖:“大人,我冷得厲害……” “臣知道?!甭愤b對徐思婉的一切安排心知肚明,見屋里別無外人,索性便不浪費時間搭什么脈,直接大步流星地走向茶榻。 楚舒月很聽徐思婉的話,一碗阿膠吃得只余兩口,既吃夠了量,又留下了可查驗的東西。 路遙一脧櫻桃:“去回倩貴妃娘娘,就說這阿膠里被做了手腳?!?/br> “好!”櫻桃戰(zhàn)栗著點頭,不敢多問,連忙往寢殿趕。 幾人這樣一來一回,就已足夠讓消息在霜華宮中傳開。徐思婉等櫻桃告退,當(dāng)即讓唐榆親自去紫宸殿稟了話,自己則領(lǐng)著人去了楚舒月房里,靜候一場大戲。 當(dāng)然,既要唱戲,戲臺上的正角兒就不能不在。徐思婉就讓花晨去見了一趟思嫣,不說其他,只說她宮里的吃食被人動了手腳。 思嫣晉做一宮主位后,恰逢敏秀居著了一場大火,她就在拈玫殿里坐了月子。出月子后遷去了繁錦宮,離霜華宮頗有些距離,徐思婉估算過時間,心知她不會到得比皇帝更快。 只過了小半刻工夫,皇帝就趕來了。唐榆將他直接請到了楚舒月房中,他進門便焦灼一喚:“阿婉!” 兩個字擲地有聲,滿屋的宮人跪了一地。徐思婉本坐在床邊守著楚舒月,聞聲就欲起身見禮,楚舒月亦想起身,被她拍了拍肩頭示意歇著,就作了罷。 接著她上前福身,剛屈膝,被他一把扶?。骸澳憧蛇€好?” 她聽出他語中的不安,抬眸迎上他的眼睛:“臣妾無事,但楚良使……”她搖搖頭,望向路遙,“你說吧?!?/br> 路遙垂首:“楚良使所食的阿膠之中被添了寒涼之物,且分量極重。這么一碗下去……”他頓了頓,喟嘆,“楚良使應(yīng)是再不能有孕了?!?/br> 徐思婉一壁聽路遙說,一壁不動聲色地打量皇帝的神色。便見他聽完路遙的話,分明地松了口氣。 這樣的反應(yīng),徐思婉并不意外。他心里早已沒了楚舒月這號人,她能否有孕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就連躺在床上的楚舒月神情也一松,齒間雖仍打著顫,還是忍不住地追問路遙:“只是如此?” “是?!甭愤b頷首。 楚舒月不由一陣慶幸。路遙所言如若是真,她這條命便保住了。 又聞皇帝不咸不淡地道:“為良使好生醫(yī)治。”語畢他頓聲沉吟,似是隱約記起楚舒月也已入宮數(shù)年了,終是多說了一句安撫之言,“等良使養(yǎng)好身子,便晉為采女吧?!?/br> 晉為采女,就又是宮中正經(jīng)的嬪妃了。 楚舒月克制著身上的冷,啟唇道:“謝陛下……” “你受驚了。”皇帝攥住徐思婉的手,徐思婉搖搖頭,沒多說什么,挽著他的胳膊一并走向茶榻。 思嫣還沒來,她不能讓他就這么走了。去坐一會兒,只當(dāng)歇歇腳也好。 二人落座,月夕就進來上了茶。這茶飲了小半盞,思嫣終于到了。 她進屋時與皇帝一般慌張,面容發(fā)著白,顧不上見禮,幾步走到徐思婉面前:“jiejie?” “你怎么來了?”徐思婉狀似意外地笑了笑,朝她招手,“坐吧?!?/br> “jiejie無事?”思嫣一怔,就望向花晨。 花晨滯在她身后兩步遠的地方,眼中亦流露茫然,慌忙下拜:“娘娘容稟,奴婢適才……見唐榆著急忙慌的出去,說小廚房做的什么吃食出了岔子,要去回稟陛下,只道是娘娘不妥,是以不敢耽擱,趕緊去回了貴嬪娘娘……” “原是這樣?!彼兼绦α寺?,伸手攙她,“jiejie出事你自當(dāng)告訴我,但現(xiàn)下沒事就更好了?!?/br> 皇帝皺了皺眉,隱有不滿,卻知她們主仆情深,也只說了句:“侍奉貴妃不可這樣毛手毛腳,總該將事情弄清再說?!?/br> “陛下恕罪?!被ǔ窟凳赘媪藗€罪才敢起身,接著望向路遙,關(guān)切道,“娘娘既平安,究竟是出了何事?” 路遙道:“是楚良使素日所食的阿膠里被添了東西?!?/br> 花晨的神色驟然一變:“阿膠?!”她睇了眼楚舒月,一眼看出楚舒月當(dāng)下的情形怕是說話也難,就望向櫻桃,“可是貴妃娘娘先前賞給楚良使的阿膠么?” 櫻桃點點頭:“是……” 得了櫻桃的答案,花晨的面色更白了一層。她僵了僵,行至皇帝面前,俯身再拜下去:“陛下容稟,奴婢……奴婢斗膽求陛下徹查此事。因為那阿膠……娘娘只是一時興起才賞給了楚良使,若沒有賞下去,便是娘娘要自己用的,娘娘原也是日日都在用它!” “什么?”皇帝一怔。 徐思婉微微蹙眉,目光不著痕跡地睇向思嫣。 思嫣果然覺察了什么,亦是一怔?;ǔ恐蛔鞑恢獋€中情由,自顧思量著續(xù)道:“但那阿膠想來本無異樣,恐是小廚房……小廚房有人存了異心……” 這話說得怪,不必皇帝開口,王敬忠便問:“花晨姑娘,何以說那阿膠本無異樣?” 花晨忙說:“那阿膠是悅貴嬪娘娘親手挑了贈與娘娘的,所以娘娘才會一直服用,悅貴嬪娘娘和我們娘娘是本家姐妹,自然不會害我們娘娘?!?/br> 徐思婉安靜地聽著,任由花晨去說,自己無所事事地靜觀眾人神色。 她于是清清楚楚地看到,王敬忠面露了然,而思嫣不受控制地跌退了半步。 她笑了笑,終于自己接了話:“話雖是這么說,但臣妾倒覺得思嫣那邊也不是不能查。畢竟她如今也是一宮主位了,身邊宮人眾多,焉知不是被人安插了眼線,做出這種事來挑撥離間?” “jiejie……”思嫣意欲撐住笑容,然嗓中干澀,每個字都吐得艱難。 幾是只憑那么一句話,就足以讓她知道,徐思婉已心里有數(shù)了。 徐思婉云淡風(fēng)輕地望向她,不緊不慢道:“你自己也想一想,可有哪個宮人是近來新調(diào)來的,亦或舉止有什么異樣。咱們身邊,終究是忠心的更多,倘若你能先想個大概,便不必讓無辜之人受刑了?!?/br> 思嫣滯在那里,望著徐思婉平靜的面容,她的心卻亂成一團。 她心中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懼意,哪怕從前在皇后面前的時候,她也沒有這樣怕過。 可這種懼意又有那么點似曾相識,她仔細回想,好像是在自己很小的時候,有過那么一次。 那時候,她本是由姨娘撫養(yǎng)的。有一天嫡母身邊的仆婦到了她們院子里,說大jiejie被接去陪伴祖父母了,二jiejie覺得孤單,日后便讓她到二jiejie身邊去。 她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和徐思婉朝夕相處的??赡菚r候,姨娘身子就不大好,手頭也不寬裕,她見徐思婉房里什么都有,不僅吃穿不愁,還有許多她們這些小孩子根本用不上的金銀玉器,就忍不住地動了歪心思,想拿一些回去補貼姨娘。 于是有一天,她拿了jiejie多寶架上的一個小金罐。 她本以為那是jiejie不會注意到的東西,后來才知道,jiejie那時候被爹娘束著不許多吃糖,就常會在那金罐里藏點糖吃。這樣有實際用途的東西丟了,jiejie當(dāng)然立刻就會發(fā)現(xiàn)。 而且她不僅發(fā)現(xiàn)了,還立刻想到了是誰拿的。但她也不問,就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看,就像現(xiàn)在這樣,眼中沒有分毫敵意,卻盯得思嫣心底發(fā)怵。 那時候她站在jiejie面前,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明明兩個人只差兩歲,她卻恍惚覺得jiejie是個威嚴十足的長輩,而她是個犯了錯的小孩。 現(xiàn)在的感覺也差不多就是那樣。她沒有太多面對宮闈斗爭時該有的恐懼,卻有幼者犯錯后面對長輩時的那種懼怕,迎著徐思婉的視線,連呼吸都變得僵硬。 可這明明是關(guān)乎生死的事。 徐思婉欣賞夠了她的慌張,做出思索的樣子,又循循善誘道:“你且好好想一想……去年秋日剛到行宮那天,你差去給我送阿膠的是哪一個?便從他開始查,或許就能順藤摸瓜?!?/br> “去年?”徐思嫣一滯。 她自然記得,去年去行宮時沒再著人去送過阿膠。 她一時茫然,視線再度落在徐思婉面上,看著徐思婉氣定神閑的模樣,一些不大確信的猜測開始在她心中漫開。 可那猜測太不切實際?,F(xiàn)下的這件事,畢竟不是小孩子偷了點東西那么簡單,而是宮中爭斗。她于是久久不敢貿(mào)然開口,直至徐思婉蹙起黛眉,不著痕跡地點了下頭。 見她點頭暗示,徐思嫣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一下子松了氣:“去年我……沒給jiejie送過阿膠,繁錦宮有檔可查。再有……我那時是否取過阿膠,尚食局也是有檔的。” “竟是這樣?”徐思婉面露詫異,心下卻一松。 今天這場戲不得不唱,但她還真怕唱得過了頭,以致思嫣亂了陣腳,直接在皇帝面前認罪。 現(xiàn)下看來,她們姐妹間倒還有點默契。 她便得以自顧演下去,露出憂色,雙目盈盈望向皇帝:“若是如此……事情過去已久,倒難已查證背后是誰了。” “且先驗一驗?zāi)前⒛z再說?!被实勖加钌畎櫍耙不蛟S只是你小廚房有什么人對楚良使有怨,亦或誤以為那阿膠是你要用的,便只在那一碗里動了手腳而已。你莫要嚇唬自己。” “也好。”徐思婉頷首應(yīng)允。思嫣牙關(guān)緊咬,勉強緩了口氣,上前兩步,俯身下拜:“陛下,事情查明之前,臣妾自請禁足?!?/br> “不必?!被实鄣溃焖纪褚嘤行┮馔?,審視著她,幽幽道:“闔宮皆知你不會害我,你大可不必以這樣的法子避嫌。” 徐思嫣搖頭:“正因闔宮皆知,我才更要避嫌。這是大事,jiejie如今協(xié)理六宮,萬不能讓旁人覺得jiejie存著私心,就連在關(guān)乎皇嗣的事上也能對親meimei網(wǎng)開一面。” 這話落在徐思婉耳中,她自知只是說辭,至于思嫣心底究竟怎么想的,還需私下里去問。 皇帝卻顯然神情一松,在他眼中,徐思婉的名聲當(dāng)然比徐思嫣禁足幾日要緊。 他便頷首:“就按貴嬪說的辦吧?!?/br> “陛下……”徐思婉想勸,思嫣再行下拜:“臣妾告退?!?/br> 皇帝沒再說什么,任由她告退。徐思婉打量她兩眼,一時也不好多說什么,只得吩咐櫻桃:“先去將良使沒用完的阿膠盡數(shù)取來吧?!?/br> 櫻桃福身而去,只消片刻,就將東西取了來。那一匣阿膠分量極重,即便楚舒月已用了半年,也還剩下一大半。櫻桃將它盡數(shù)交給王敬忠,接下來自有御前宮人前去查驗,不必霜華宮再多費心。 次日天明,王敬忠就將查驗的結(jié)果呈到了徐思婉跟前,那方匣子里每一塊阿膠都是添了東西的,也的確都是寒涼之物,只是分量極微,需經(jīng)年累月地食用才有效果。至于楚舒月用的那一塊為何劑量格外大,一時還不得而知。 徐思婉聞言未作置評,只含著幾分惑色,探問王敬忠:“繁錦宮與尚食局的檔,公公可查過了?” 王敬忠道:“查過了。一如悅貴嬪娘娘所言,那阿膠并非是她所贈。去行宮那會兒……她已有半載不曾去取過阿膠了。下奴還往前多查了半年,繁錦宮中取去的,與素日所用的量都對得上,剩不下那樣整整一匣?!?/br> “這就奇了。”徐思婉淡聲,“本宮那時剛出冷宮,宮里泰半的新宮嬪都不知道本宮的事,會是誰這樣急不可耐,竟還能借用本宮與悅貴嬪之間的走動做這種事?!?/br> “貴妃娘娘?!蓖蹙粗业拖骂^,意有所指道,“這事……陛下心里已有數(shù)了。只是近來朝中對娘娘議論不斷,陛下為著娘娘考慮,也不得不多些容讓。陛下的意思是……” 他說著睇了眼左右,徐思婉會意,揮手讓宮人們都退出去。 王敬忠上前兩步,再續(xù)言時將聲音壓得極低:“陛下的意思是,皇后娘娘的身子已是這樣了,宮權(quán)又已在您的手里,想來不會再出這樣的事。阿膠一事已脫了太久,現(xiàn)下想追查那日送阿膠的宮人是誰已如大海撈針,不如就含糊過去?!?/br> 果然。 徐思婉心下生笑,他果然不必她多言,也會自然而然地往皇后身上想了。 這正是她想要的。 但面上,她只一喟:“也只能這樣了。勞煩公公去回陛下,讓他莫要與皇后娘娘動氣,沒的再節(jié)外生枝,傳到朝堂上又要遭人議論。” “諾。”王敬忠欠了欠身,“那下奴就先回去復(fù)命了。” “公公慢走?!毙焖纪衩蛐?。 王敬忠神色恭謹?shù)馗嫱?,她仍自坐在那里,悠悠地品完了一盞茶。 暮色四合時,徐思婉帶著唐榆和花晨,一并向繁錦宮走去。 她們姐妹之間終于可以挑明了。思嫣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她真的很好奇。 而思嫣,也料到她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