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jìn)冷宮后皇帝火葬場了 第1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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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擰眉揉了揉眼, 茜色帷幔自外拉開,正好對(duì)上一雙深沉如許的鳳目。 只是一瞬,便不自在地別開了去。 “可是醒了?”顧禎伸手將榻上鬢發(fā)如云散亂的美人扶起, 倒了一盞茶水至她唇邊,喂她一點(diǎn)一點(diǎn)飲著, “乖,先潤潤嗓子再起身?!?/br> 趙懿懿眼圈仍有輕微的紅腫,臉上帶著剛睡醒后的懵懂, 想問他既然起身了, 為何不去上朝,兩手卻先下意識(shí)地捧住了那天青釉葵花盞。 一覺醒來, 趙懿懿確實(shí)渴得很,飲水時(shí)難免急促,這么一急便被嗆著了。 她輕輕推開杯盞,捂著嘴猛烈咳嗽,眼中幾近咳出了淚花,本就未完全消下去的眼圈更是帶上了幾點(diǎn)紅。 顧禎輕拍著那纖弱的脊背,輕聲道:“慢些,別急?!?/br> 咳了片刻, 趙懿懿兩頰都染了緋色, 好不容易平復(fù)下來, 才蹙眉道:“我還想睡會(huì)兒,你怎么沒去上朝呀?” 聽著她溫溫糯糯的聲音,顧禎只覺心頭一蕩。 他本就在一旁案幾前批閱奏疏,是發(fā)覺帳幔里的動(dòng)靜才過來,聽著這聲質(zhì)問,氣得差點(diǎn)要笑出聲。 “這都什么時(shí)辰,朕早就上過早朝回來了?!彼麛R下葵花盞,卻是不敢讓趙懿懿再睡下去,徑直將眼前美人抱了起來,壓低了聲音道:“先起來將朝食用了再說?!?/br> 被他連哄帶騙過一番,趙懿懿才姍姍起身梳洗,隨意挽了個(gè)堆云髻,斜插一支雀鳥金釵,往偏殿用朝食。 趙懿懿晚上雖未曾折騰過,卻睡得并不安穩(wěn),入夢了好幾回。她有些懶懶散散的,不大想用朝食,顧禎不得不哄著她用。 “鱖魚刺少,你先用兩口羹湯,再用魚rou?!彼樕虾?,聲音亦是溫柔。 趙懿懿卻不大想理他。 又覺得晨起用那鱖魚羹太腥,連嘗都沒嘗一口,根本懶得動(dòng)食箸。 顧禎微微一笑,低聲問:“朕喂你?” 眼見他當(dāng)真舀了一勺羹湯遞來,趙懿懿面色驚變,勉強(qiáng)道:“我自己用?!比荒菧滓阎链竭?,羹湯香氣也傳入了鼻中,不得不啟唇。 她幾乎是紅著臉咽下的這一勺羹湯與魚rou,往后的一頓飯間,臉上紅暈更未褪去一絲半點(diǎn),一路蔓延到了耳根。 甚至羞得不敢抬頭見人。 才拿小匙舀起碗中最后一顆小餛飩,宮侍便來報(bào),道長公主過來了。 顧禎面色淡了幾分,卻未置一詞,只是轉(zhuǎn)頭看著趙懿懿。人都到了門口,自然是不能不讓進(jìn)的,趙懿懿有些頭疼的按了按眉心,用完最后一口朝食:“讓她進(jìn)來罷。” 趙端端今日穿了身騎裝。 絳色的衣裙束出纖細(xì)的腰肢,腳上卻套了一雙革靴,頗為英姿颯爽。 在書房中,她伸手撫了撫趙懿懿的眼尾:“阿姐眼圈兒怎么紅紅的?”覷了眼外間的皇帝,她湊近壓低聲音,捂著嘴問,“是不是陛下欺負(fù)阿姐了?可我瞧著,好似不大像啊……” 趁著四下無人,她壓根掩不住唇角的笑意:“倒是像極了阿姐新婚回門的時(shí)候?!?/br> 趙懿懿瞪她一眼,沒好氣道:“瞎說些什么?!?/br> “我哪兒瞎說了?!壁w端端不服氣道,“阿姐自個(gè)找面菱花鏡瞧瞧,看是不是這么回事?!?/br> 說著,她順手從桌案上撈了面刻有鳳鳥紋的銅鏡,舉在趙懿懿面前。 縱使不愿搭理她,然只要稍稍一抬眼,趙懿懿仍是從那面銅鏡中,瞧見了自己如今的形容:本就松松挽起的鬢發(fā)呈凌亂趨勢,那雀鳥金釵也只是搖搖欲墜掛在發(fā)間。眼尾染了些緋色,鼻尖亦透著些淺粉,恰如芙蓉泣淚,明珠呈露。 那張臉唰一下就紅了。 頭一遭被這樣調(diào)侃,趙懿懿伸手將那銅鏡推開,惱道:“你當(dāng)真是越發(fā)大膽了,連你阿姐也敢拿來取笑。” 趙端端被這么一推,趁勢倒在后邊椅背上,笑得直不起腰。見她有動(dòng)怒的跡象,才連連告饒:“是我錯(cuò)了,阿姐你別生氣。” 瞥見她唇角那一抹沒來得及隱藏的笑意,趙懿懿卻不打算就這么放過她,冷哼道:“既然知錯(cuò),那就將近來所讀的書,抄上兩遍給我看看?!?/br> 所讀的書? 趙端端近來才沒看書呢。 從年后開始,沒人管她的功課,就開始瘋玩,這會(huì)兒聽著抄書,臉上浮現(xiàn)幾分懼意,討好道:“阿姐,是我錯(cuò)了,你別罰我啦?!?/br> 她仰頭討好笑著,眼中若星子閃爍:“何況我也沒說錯(cuò)呀,這些日子阿姐同陛下起居都在一處,阿姐這副模樣,不是被陛下欺負(fù)的,還能是誰?” 趙懿懿羞得兩頰通紅,像是火燒一般的灼熱。 她咬牙道:“你還說!” 趙端端才不怕她,拉著她的胳膊,低聲道:“阿姐,我覺得你如今這樣,就挺好的?!?/br> 自從與臨川一道落水的事以后,她便一直住在宮里,許多事兒也都瞧在眼中。自是看得出來,阿姐這些日子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變化,那臉上的笑,也不知多了多少。 眉宇間的淡淡愁緒早已消散,只余從前一般無二的溫柔。 趙懿懿垂目不語。 “阿姐,你又何必不承認(rèn)?!?/br> 趙端端抬目凝著她那雙星眸,近乎一字一頓地說出這句話,仿佛帶有穿透一切的力量,直直的撞擊了上去。 趙懿懿倏地一怔。 窗外的風(fēng)攜著花香拂入,趙端端卻沒再多言,起了身笑吟吟道:“阿姐,我想出去玩。聽人說山寺桃花開得正盛,我今日想去看看?!?/br> 合著特意過來這一趟,就是為了此事。 趙懿懿冷聲道:“你昨日才落了水,身子骨都不知好全了沒,玩什么玩?” 趙端端一時(shí)慌了神,拉著她撒嬌:“阿姐,你就讓我去嘛,我今早可是乖乖喝姜茶了,不信你問……” “讓她去?!?/br> 一道威嚴(yán)冷肅的聲音自外傳來,顧禎闊步入內(nèi),輕飄飄看了眼邊上的少女,才對(duì)趙懿懿道:“讓她去好了。” 趙端端大喜過望,趁著阿姐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起身謝道:“多謝陛下?!闭f罷,也不敢再多做停留,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顧禎只是淡淡瞥了眼,未多做表示。 實(shí)是被她吵得頭疼。 趙懿懿有些惱:“你答應(yīng)她做什么?” “她都這么大的人了,總該自個(gè)分辨能不能。”顧禎近前攬著她的肩膀,垂首輕聲細(xì)語,“你也總不能為她遮風(fēng)擋雨一輩子?!?/br> 趙懿懿神色微動(dòng)。 顧禎笑了笑,溫聲哄道:“你一會(huì)兒讓宮侍跟緊些就好了,總歸不會(huì)有什么事?!?/br> 趙懿懿愣了愣,一時(shí)沒想到,他也會(huì)這樣關(guān)心端端。 見她一直盯著自己,顧禎不禁微微一笑:“怎么了?” “我還以為,你沒打算管她?!壁w懿懿凝著眼前那人,不期然撞入了那雙深邃至極的鳳目,只覺猶如寒潭一般深不見底。 撫著她輕軟的發(fā)絲,顧禎道:“她亦是朕的meimei,朕豈會(huì)棄之不顧?” 說得這樣冠冕堂皇,實(shí)則只有顧禎自己知曉,他方才那一瞬,是被她給鬧得頭疼,想趕緊打發(fā)走。 趙懿懿靠在他胸膛前,聽著那一下一下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聲,眉心輕輕擰了擰:“我問你,你昨日說的話,可算數(shù)?” 那聲音太輕,輕到甚至讓人聽不清,顧禎下意識(shí)將她攬緊了些,放低了聲音問:“什么?” 風(fēng)聲忽大忽小,趙懿懿的心跳也忽急忽緩。 深吸口氣后,她顫著聲問:“我說,你昨晚說的那些話,可算數(shù)?” 幾乎是一瞬間,顧禎渾身的血液鮮活起來,四肢百骸仿佛被暖流淌過,身子卻又不知不覺的僵住。 他緊緊攬扣著懷中美人,仿佛要將她嵌入懷中似的,顫著聲道:“懿懿問哪一句?” 小臉埋在他胸膛中,鼻息間盡是他身上所染的沉榆香。趙懿懿聲音蒙蒙的,那手用力攥著他身前的衣襟,將原本完好無損的龜甲紋揉皺,以那一副嬌嬌的嗓音道:“每一句?!?/br> 她想問的,是他說過的每一句話。 他說喜歡她,他說他想彌補(bǔ)她,他說想見她的笑顏,他說怎么待她好也不夠。 他還說,要拿一輩子去賠她。 趙懿懿咬了咬唇瓣,哪怕臉頰早已通紅,卻還是說了下去:“我問的是每一句?!?/br> 顧禎面上緩緩浮現(xiàn)了笑意,俯了身,在她耳畔道:“算數(shù),朕說的每一句話,都算數(shù)的?!?/br> 作者有話說: 第107章 射箭 此時(shí)尚算清晨, 暉光照在倆人的衣衫上,那絲絲縷縷的織金暗線便生了光。 趙懿懿一張臉埋在那寬闊的胸膛前,感受著他說話時(shí)胸腔中傳來的震顫,一手攀附著他的衣襟, 緩緩闔上了眼。 不能視物以后, 耳力便愈發(fā)的敏銳, 哪怕低著頭,她也能聽著耳畔輕柔的安撫聲:“算數(shù)的,朕拿一輩子去賠你好不好?” 一腔濕熱突然涌上眼眶, 趙懿懿鼻尖驀地一酸,攥著他衣襟的手輕輕收緊, 揚(yáng)起臉去看他:“這是你自己說的。” 那張柔媚動(dòng)人的芙蓉面上掛著幾滴淚珠,發(fā)髻也在他身上蹭得凌亂了,委屈卻又生怯的模樣。瞧著卻只叫人心疼。 顧禎心下一緊, 伸手欲替她拭淚。 指尖剛一觸碰到那淚珠, 便是一片guntang透過指尖往上涌來。 他垂目輕輕拂過面頰上幾滴淚珠,輕聲道:“嗯, 是朕自己說的,是朕自己,想要賠你一輩子?!?/br> 這句話落下,實(shí)則并未起到安撫的作用,反倒叫她的淚水流得愈發(fā)多。 顧禎輕嘆口氣,低頭吻去眼尾淚痕,聲音清潤:“你說,朕該拿你怎么辦才好?!?/br> 禁庭寂寂, 微風(fēng)輕拂。 倆人的身影在曦光下拖了道長長的影子, 那影子亦是如這般相擁。 顧禎眉眼間蘊(yùn)著片溫柔, 只微微低下頭,輕拍著她纖弱柔軟的肩,放緩了聲音哄著。 哄到最后,實(shí)則連他自己也分不清,究竟在說些什么。 也只是一遍遍的對(duì)她保證,一遍遍的許諾。 倆人的開始或許不太好,可往后,還有數(shù)十年的歲月可走。他心甘情愿陪著她,走過余下的光陰,也心甘情愿的,拿剩下的時(shí)間去賠她。 無論怎么補(bǔ)償疼寵,那三年的時(shí)光,也終究是找不回來了。 那三年里她受的所有委屈,也沒法子直接消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