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我在西北的時候聽說朝廷研制出了牛痘，接種后再不會得天花。這可是真的？”

    老陳點頭：“那是當(dāng)然。牛痘研制出來也有兩三年了，不說京城，就是遠一些的地方都知道了。畢竟是上過皇榜，登過邸報的。你家以前住在西北哪里？怕不是大縣城吧？”

    外鄉(xiāng)人笑著點頭：“是！我老家在鄉(xiāng)下，路不好走，出來一趟不容易?！?/br>
    “難怪你不曉得了?！?/br>
    外鄉(xiāng)人又問：“諸位親自種過牛痘嗎？”

    三人搖頭：“我們哪有機會接種?！?/br>
    老陳指著另一桌一位穿著富貴的男子說：“唐老板倒是種了?！?/br>
    唐老板聞言道：“我家中有親戚在朝為官，拖他的關(guān)系僥幸拿到了一個名額?！?/br>
    外鄉(xiāng)人犯了難：“我是極怕天花的，本來想著既然有牛痘，又來了京城，可以接種了再走?？磥硎遣恍辛?。這牛痘似乎是只有官員權(quán)貴可以接種，咱們普通百姓不行嗎？

    “這樣一來，豈不是說往后官員權(quán)貴不怕天花了，咱們就只能等死？這可怎么辦？不是說太子讓劉太醫(yī)研制出牛痘，是為百姓服務(wù)的嗎？怎么偏偏百姓接種不了？”

    眾人蹙眉。

    張里長眼中帶著幾分狐疑：“我們百姓怎么就不能接種了？我們是沒有接種，唐老板也是托關(guān)系額外得來的名額，但我們何時說過沒有其他百姓接種？”

    外鄉(xiāng)人：？？？

    “朝廷每年會放出一部分名額，有意接種的百姓可以報名，抽簽選取，中了的就能接種?！?/br>
    外鄉(xiāng)人：“抽簽？那全國這么多人，要等到什么時候才能中？還是唐老板好，朝中有人好辦事?！?/br>
    “這也沒辦法。朝廷曾說過這樣做的原因。牛痘痘苗需保證其安全性，制作難度很大。每年的量就那么些，朝廷沒有全都握在手里給自己人，反而放出名額給我們百姓已經(jīng)不錯了。你是不知道，前頭幾批，全是皇子皇孫們接種呢！”

    外鄉(xiāng)人點頭：“畢竟是皇室貴胄，自是不同的。這么好的東西，他們自然要當(dāng)先。”

    唐老板一嗤：“這你就錯了?；首踊蕦O們接種可不是因為想早早免疫天花。如今牛痘確實是個好東西，但在研制之初，誰也不知道它的功效如何，能不能成功，會不會因此感染上就一命嗚呼了。這種不確定的東西，本來該是讓百姓來做實驗接種最穩(wěn)妥。

    “也就當(dāng)今陛下仁慈，不忍讓我們來承擔(dān)后果。便詔令皇室自己做表率試藥。聽聞剛開始皇室們接種的痘苗并不如現(xiàn)在這般安全。

    “那時有幾位小阿哥還高燒了幾天。萬幸最后都挺了過來。劉太醫(yī)等人經(jīng)過幾次接種觀察，反復(fù)推敲以作改善，才有了今日的牛痘痘苗?，F(xiàn)在的痘苗已經(jīng)不會有多大反應(yīng)了，十分安全。

    “也正是如今確定了安全性，朝廷才全面推廣用于民間。這消息還沒出來，本不該對你們說。但既然你提到這點，也不是什么大秘密，過陣子朝廷應(yīng)該就會頒布詔令，我便告訴你們吧。朝廷會以太醫(yī)署為總署，在各州各府設(shè)立分署。往后誰想接種牛痘，去分署就行?！?/br>
    此話一出，大廳沸騰起來。

    “唐老板，此話當(dāng)真！”

    唐老板笑嘻嘻道：“這種事我怎會開玩笑，真與不真，你們等著過些日子去城門看皇榜不就行了？”

    眾人都高興起來。

    那位外鄉(xiāng)人眼眸暗了暗，見此情景，便想找借口走人。誰知被唐老板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竟是掙脫不得：“老弟，你說家住西北，不知具體在西北哪里。我走南闖北多年，去的地方不少，說不定知道呢。你不妨說給我聽聽？”

    “鄉(xiāng)下小地方，不值一提。”

    “是不值一提，還是不敢說？我瞧你雖是閑聊，卻字字句句指摘朝廷，那些話仔細想想，可都不簡單呢。你怕不是jian細吧？”

    “jian細？”眾人震驚！

    張里長三人回過神來，怒不可遏：“好啊！我就說你的話怎么聽起來怪怪的！原來是jian細！前幾天才抓了一個天地會的探子，你難道是他的同黨！”

    “抓起來，送去衙門！這種jian細就該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打死！什么天地會，就是一群反賊會！朝廷這么好，研制出新稻種，免費給我們種。那可是比以往多一倍的收成，每畝至少有七八百斤呢！去掉稅收，還能留下許多，除自己吃用外，還能賣！

    “眼見日子越來越好，天地會就來京城使壞！誰吃飽了撐得才跟他們?nèi)ピ旆?！我們村可還等著朝廷發(fā)新稻種呢！誰要反朝廷，老子就反他！”

    “對！送去衙門！是不是jian細，衙門一查就知！”

    外鄉(xiāng)人：……萬萬沒想到！

    二樓。胤礽笑瞇瞇關(guān)上窗，不再關(guān)注。

    半個時辰后，唐老板回來，偷偷進了房間：“太子！”

    “送去府衙了？”

    “送過去了！”

    胤礽從小柱子手里接過一個荷包扔給他，“干得不錯！繼續(xù)努力！”

    “謝太子賞賜！”

    胤礽揮手，唐老板識趣告退。

    康熙二十年入冬的時候，他讓索額圖在民間找了幾個人，不拘身份，只需能說會道。集結(jié)起來后，胤礽讓小柱子去訓(xùn)練了一段時日。小柱子跟在他身邊日久，最懂他的心思，讓其做培訓(xùn)再合適不過。

    培訓(xùn)完，胤礽讓這些人以行商的身份去往全國各地，悄悄引導(dǎo)輿論。此舉用意有二。牛痘之后，在康熙的默許下，“太子得神仙入夢”的說法深入人心，并且在雜交水稻出來后，愈演愈烈，甚至進化為太子就是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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