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承乾宮？

    偶爾回去一兩天就差不多了，就算佟佳氏心里有再多的氣，他也能說這是得了圣諭的。佟佳氏不服，也只能憋著。

    胤礽眨眨眼，沒跟康熙說明這其中的區(qū)別，只道：“那汗阿瑪是答應(yīng)了？”

    康熙無可無不可：“行吧?！?/br>
    胤礽又道：“還有一件事?！?/br>
    康熙側(cè)目：“你這事怎么還一件接著一件的，有完沒完呢！”

    看似斥責(zé)，可面上沒有半分怒氣，胤礽哪會分不出來他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半點不怕，趁機(jī)將心中想法說出來。

    “汗阿瑪，我接下來要說的是正事。”

    康熙一嗤：“合著你剛才說的都不是正事？”

    胤礽：……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汗阿瑪，你變了，你什么時候變成汗懟懟了？

    “汗阿瑪，瑪法留下來的書籍，您是不是找人謄抄過，私底下讓人學(xué)習(xí)鉆研了？”

    這還真是正事?？滴跎裆珖?yán)肅起來：“是有這么回事?！?/br>
    “成效如何？”

    康熙沉默。不用問，答案已經(jīng)很明顯了，收效甚微。

    “汗阿瑪，瑪法留下來的那些書博大精深，可目前除了我與光哥，幾乎沒人能夠看懂?！?/br>
    基礎(chǔ)的物理化學(xué)等啟蒙用書還好，涉及到高深機(jī)械制造的，大多十分晦澀。再加上順治得到的只是解體碎片，而非完整系統(tǒng)。承載的資料只保留了一小部分，大部分丟失。這就導(dǎo)致有些書籍，跨度太大，沒有過渡。

    比如可能這本還在說普通農(nóng)具的產(chǎn)生，后一本已經(jīng)在談自動化收割機(jī)了。

    這讓人怎么理解？

    “汗阿瑪可曾想過，我跟光哥就兩個人，就算我們把一輩子的時間都用上，日夜鉆營不睡覺，累死累活也不可能把那些東西全部吃透，更無法全部做出來?！?/br>
    康熙嘆氣，他如何沒有想過，若完全沒有想過，他又怎會嘗試安排人去鉆研呢？

    “不知汗阿瑪當(dāng)初尋的都是些什么人？兒臣猜測，恐是學(xué)識滿腹之輩多，擅長格物的民間能人少，對嗎？”

    康熙默認(rèn)。

    “兒臣并不是說學(xué)識滿腹之人不好。只是每個人擅長的領(lǐng)域不同，他們能將現(xiàn)有學(xué)問鉆研透徹，證明他們足夠聰慧，卻不代表他們可以把三百六十行都摸透。

    “即便一樣是瑪法的書籍，每一本的方向也不盡相同。其中有關(guān)于醫(yī)藥的，有關(guān)于機(jī)械的，有關(guān)于農(nóng)業(yè)的，種類繁多，不一而足。譬如，您若是讓一個學(xué)醫(yī)的去看機(jī)械制造，讓一個擅長農(nóng)事的去搞醫(yī)藥，豈不是抓瞎？”

    康熙苦笑：“朕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但你看過那些書，該明白這些書中的內(nèi)容大多過于驚世駭俗，里面的東西若真造出來，影響巨大?！?/br>
    他是擔(dān)心貿(mào)然交由大批民間能人研習(xí)，會被人鉆空子，導(dǎo)致技術(shù)外流，若被有心之人利用，先一步取得成果，恐對朝廷不利。而且他也想把好東西最大限度的掌控在自己手里，因此做出這些東西的人，最好都是自己人。

    胤礽點頭：“兒臣明白汗阿瑪?shù)膿?dān)憂。可是，汗阿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汗阿瑪敢用索額圖明珠，敢用張英施瑯，難道還怕他們嗎？

    “都說學(xué)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文武如是，這些也如是。我們只需表示出對格物一道的重視，再賞以高官厚祿。自然能吸引天下英才來赴。

    “若說名聲，皇家已有了雜交水稻，有了牛痘，有了水泥，如今又有了青貯飼料。就算以后他人做出新東西，又如何能蓋過皇家的風(fēng)采？更別說，他們在學(xué)習(xí)，在進(jìn)步，我與光哥也沒閑著啊。”

    康熙一怔，靜靜看著胤礽，半大少年的臉上全是大無畏的豪氣與自信。

    康熙忽然笑了。是啊?；始乙呀?jīng)做出那么多東西，民心所向，又何懼他人脫穎而出？

    更何況學(xué)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文武如是，這些又有什么不同？就算別有用心之人虎視眈眈又如何？他難道還怕了他們不成？便是沒有此道，對方就不會尋別的途徑了嗎？

    康熙宛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你說得對，是朕著相了。”

    胤礽蹲下身，挨近他：“哪里是什么著相不著相。汗阿瑪是天子，得考慮方方面面。我想得更為簡單罷了?！?/br>
    他眼珠子一轉(zhuǎn)，“兒臣聽聞前兩年，戴梓造出了二十八連發(fā)的火銃?，敺ǖ臅杏幸恍╆P(guān)于火器制造的。不如讓他看看？”

    康熙搖頭：“火器與別的機(jī)械類東西不同，不可一概而論。容朕想想?！?/br>
    火器可攻城，可掠地。自然不同。

    康熙如今并不太信任戴梓。還有更重要的一點，記憶中戴梓前期造出連發(fā)火銃，被康熙授以翰林院講官，入南書房?？纱麒髡嬲宫F(xiàn)出自身的超絕實力，是在二十五年荷蘭使者來清之后。

    胤礽也沒想一下子說服康熙，慢慢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除戴梓外，其實南懷仁也頗懂軍事武器研究。但胤礽未曾提他半句。他向南懷仁求學(xué)，是覺得此人確實有才。但南懷仁私心過重，且不是大清子民，許多事情的立場上注定會有不同。

    火器這等神物，若落入南懷仁之手，傳去外邦，問題更大。

    因此在胤礽看來，南懷仁可用，卻只能當(dāng)工具人用。那些東西，能給戴梓，卻絕不能給南懷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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