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乾清宮。

    御書房里，福全陵光皆在，另外還有四人。胤礽是御書房的?？?，不論朝中官員還是后宮諸人，但凡能進入御書房面圣的，他就沒有不認得的。可這幾人卻是陌生面孔，穿著樸素，不像朝中官員，也不像宮中侍衛(wèi)或奴才。

    胤礽很是狐疑，康熙已朝他招手：“過來！正要讓人去叫你呢！”

    “汗阿瑪找我可是有事？”

    康熙指了指旁邊：“你且去看看。”

    胤礽一頭霧水走過去，只見地上鋪著一張圖紙，陵光就坐在地上，用筆圈出一個個關(guān)鍵點，同四人一一解說。

    胤礽聽了一會兒，嘴角微微翹起來。陵光講解得詳細，他也不插嘴，便站在一邊看。一節(jié)課上完，胤礽給陵光遞了杯水：“可以了，該說的都說得差不多了?！?/br>
    陵光點頭，看向四人。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

    康熙問：“可聽明白了？”

    四人慌張下跪：“草民愚鈍！”

    這就是沒聽懂了。

    幾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就怕陛下怪罪。哪知康熙非但不怒，面上反而帶了幾分欣喜。他揮手讓幾人起身，又吩咐梁九功親自送出宮，還不忘給一筆賞錢。

    四人誠惶誠恐，滿腦子問號，很是不明白，他們明明啥也沒聽懂，怎么還有賞錢？一臉懵逼謝恩，直呼陛下萬歲。

    看著四人離開，胤礽笑道：“汗阿瑪應該不只安排了這幾個人聽講吧？”

    不待康熙回答，陵光點頭：“這已經(jīng)是我教的第三批了。”

    一聲長嘆，神色挫敗。

    胤礽：“沒一個聽懂的嗎？”

    “也不是，工部有兩個官員聽懂了一些，但也就三四分?！?/br>
    胤礽心中有了數(shù)，看向康熙：“汗阿瑪在考慮是否要將機器送去草原？”

    “是有這個想法。”康熙點頭，“草原路途遙遠，若每次運送青貯飼料，來往一趟，代價過高，且還需護從。這部分路程若由我們負責，既繁瑣又耗資巨大。若由蒙古諸部盟負責，也是一樣。這般一來，青貯飼料雖好，對草原也成了雞肋?！?/br>
    運輸成本過高，得不償失，豈止是雞肋這么簡單。更何況，噶爾丹與和碩特還可能半路跳出來劫掠。

    “朕如今只找了十幾人，數(shù)量少了些，不能代表全部。這滿天下多得是聰明人，也多得是能工巧匠?！笨滴跏捌饒D紙，仔細看了看，又放下，雖是有此等想法，終歸存在顧慮。

    若堅持只出售青貯飼料，并不劃算，去歲冬天便出現(xiàn)種種問題。草原必定不會再上鉤?？扇魧C器和制作方法全給了對方，大清也就失去了掣肘的資本。康熙蹙眉，唯一破局的關(guān)鍵便在于機器的構(gòu)造。他人得到后將之拆解，是否能夠重造。

    胤礽眨眨眼：“汗阿瑪，青貯飼料的制作機器其實并不算復雜，至少比起水泥廠那一系列成套的設備來說要容易得多，但其中零件瑣碎，對機械不敏感，或是不懂其原理的人即便拆上千萬臺也弄不明白。

    “就算深諳此道的能工巧匠想要完全復刻，也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所以汗阿瑪其實不必太過擔心。若仍舊擔憂，也有解決之法，大可不必如此麻煩的?！?/br>
    康熙側(cè)目。

    胤礽笑道：“想把一件復雜的事情變得簡單很困難，但想把一件簡單的事情變復雜就容易多了?！?/br>
    他走到御桌前，鋪上紙，拿起筆在紙上畫了兩個點，標注甲乙，又畫了兩條線。一條為兩點之間的直線；一條同樣連接兩點，卻歷經(jīng)九曲十八彎，宛如逛了趟迷宮。

    “汗阿瑪，從甲地到乙地有兩條線路，一目了然，誰都知道第一條更直接更快。但是……”胤礽伸手遮住直線，“現(xiàn)在呢？”

    康熙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改裝機器？”

    “對！我們可以加幾個零件，用于迷惑他們。他們不知道真正的機器是什么樣的。正如這兩條路，他們沒見過第一條，擺在他們面前的，一直只有第二條，便會自然而然以為第二條是唯一的路線。

    “如此一來，他們想要復刻，難度就會拉高。我不敢說他們永遠復刻不了。但我有把握，就算他們聚集一批聰明人來拆解，至少沒個兩三年，也是無法完成的?！?/br>
    康熙呢喃：“兩三年？”

    胤礽笑嘻嘻說：“足夠我們訓練好大清的軍隊，存儲龐大的軍需儲備了。”

    兩三年后怎么辦？軍隊強了，儲備多了，打啊！

    康熙一眼瞪過去。這小子，真是什么話都被他說完了。

    “汗阿瑪，其實除了機器，我們還能在另一方面做手腳?！必返i解釋，“青貯飼料除了收集，粉碎，打包，存儲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環(huán)節(jié)，叫做發(fā)酵。

    “在這個環(huán)節(jié)，是需要添加發(fā)酵劑的。發(fā)酵劑如何制作，有幾種成分，除了我和光哥，沒幾個人知道。我們可以把發(fā)酵劑牢牢掌握在手里，又是掣肘他們的一大工具?！?/br>
    胤礽說到興頭上，滔滔不絕，“再有青貯窖。青貯窖并不難建?？梢ㄇ噘A窖，雖然不是完全沒有材料替代，但最好還是使用我們的紅磚和水泥。”

    胤礽掰開手指一樣樣細數(shù)：“水泥，紅磚，粉碎機，打包機，發(fā)酵劑。他們?nèi)粝胍?，都得花錢來買。而且就算是他們愿意出高價，賣與不賣，怎么賣，賣給誰，不賣給誰，也都由我們說了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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