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已經(jīng)讓人掛在墻上的輿圖。

    輿圖上除先前的標(biāo)識外，多了一道黃線，正是古蘭人主張的分界。

    三人一愣，紛紛看向胤礽：“太子如何知道？”

    “猜的。我們想試探古蘭，古蘭難道就不會試探我們？”

    三人頓住。是啊。他們所提議的要求也很過分呢，焉知古蘭此刻沒在惱火？這么一想，幾人心情忽而好了些。

    隨后兩日繼續(xù)和談，皆是扯皮，應(yīng)胤礽要求，索額圖等人半步不退，古蘭氣得差點砸了桌子。

    第五日，和談仍舊毫無進(jìn)展。

    第七日，胤礽讓索額圖提出休會，并派人送了一封“散會聲明書”前往古蘭駐地，讓古蘭使臣簽署。

    古蘭主使看看左手自己正想送出的“散會聲明書”，又看看右手剛收到的清軍送過來的“散會聲明書”，這回是真的砸了桌子。

    他正要送封“聲明書”去逼一逼清軍呢，還沒等他送出去，反倒被清廷提前將了一軍。這讓人如何不氣！

    散會？這要是一簽，就等同于和談破裂了。誰都知道，所謂“散會”，所謂“聲明書”都是在以退為進(jìn)。想到自己的使命，古蘭主使氣得牙癢癢。

    第八日，索額圖三人本擔(dān)心此舉會觸怒古蘭，心下忐忑，誰料古蘭半點動靜都沒有。未再遣人提和談之事，也為氣惱走人，更未有開戰(zhàn)之舉。

    “太子，這么看來，古蘭確實只想趁機在和談上撈好處，并不想與我大清再起戰(zhàn)事，不死不休。我們是不是可以釋放出重新和談的意愿？”

    “再等等?！?/br>
    索額圖明珠佟國綱：……

    第九日，古蘭遣人重提和談，主動說己方所議界線不妥，又點出大清主張的過分之處，明確表示雙方都可退一步。

    索額圖三人皆松了口氣。

    在胤礽的示意下，索額圖提出第一方案，古蘭不同意，另提一案，與大清原定的第三方案不謀而合。

    索額圖等人沒答應(yīng)，雙方又扯皮了幾日，古蘭提出第二方案。索額圖不敢自專，回頭請示胤礽。胤礽搖頭拒絕。

    和談再度陷入僵局。

    這下，索額圖明珠佟國綱都坐不住了，紛紛來勸。

    “太子，古蘭同意以第二方案為界，我們是否該適可而止？第一方案劃界太廣，古蘭絕不會同意?！?/br>
    胤礽還是那句話：“再等等?！?/br>
    三人對視，十分無奈。

    胤礽又道：“尼斯克距離京師千里之遙，三位大人年事已高，這一路走來很是疲憊吧？”

    年事已高？三人怔愣，都是五十多歲的人了，確實稱得上一句年事已高。但太子突然說這話什么意思？

    “尼斯克風(fēng)土天氣與京師不同，聽說初到陌生地方，很可能水土不服生病，尤其是年歲大的人。幾位最近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三人更是疑惑了，佟國綱搖頭道：“使團(tuán)中備有醫(yī)療隊，這一路上都有他們照應(yīng)。剛到尼斯克時，他們便考慮到這點，已為全軍將士熬煮湯藥，以防萬一。臣等都服用過，未見水土不服之癥?！?/br>
    索額圖滿腦子問號，啥意思呢？抵達(dá)尼斯克的時候，還是太子與他說，恐大伙兒會水土不服，讓醫(yī)療隊想辦法預(yù)防一下。他這才吩咐下去的。尤其當(dāng)日湯藥，太子還喝了呢。這就忘了？太子忘性這么大？

    胤礽看向三人：“不！你們有水土不服之癥，且癥狀頗為嚴(yán)重，全都病倒不能起身。”

    三人：……

    “既然病了就好好養(yǎng)病，和談的事，讓人去同古蘭說一聲，等你們病好后再議。人吃五谷雜糧，病痛難免。使團(tuán)中唯有你三人官位最大，能夠代表大清一方。如今你三人都臥病在床，和談之事只能延后，想來古蘭使團(tuán)能夠理解?！?/br>
    三人：懂了，讓他們裝病，耗著古蘭。

    太子有令，他們能怎么辦？照辦。

    病是裝了，可病了不過三日納蘭明珠就坐不住了，主動找上索額圖。

    “索大人，你我都知道，以古蘭的野心，要想以第一方案為界，幾乎不可能。古蘭即便有意和談，并不是很想與我們開戰(zhàn)，造成兩敗俱傷的局面，但這不代表他們完全放棄武力。

    “不開戰(zhàn)的前提是他們能在和談中取得一定利益。若以第一方案為界，對古蘭不利。如今古蘭愿意以第二方案為界，已是最好的結(jié)果。太子先前讓我們態(tài)度強硬，還可說是試探古蘭，先將古蘭一軍?？砂茨壳扒樾?，我們該見好就收。

    “太子讓我們裝病，一拖再拖，古蘭怎會不惱？若激怒他們，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這……難道太子真要死守第一方案，不肯退后半步嗎？就算不滿意第二方案，我們也可在第一方案與第二方案之間取界。不管如何，總比裝病要強。太子這是什么意思？”

    索額圖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太子，我怎么知道太子什么意思！”

    明珠氣結(jié)：“你不是太子叔公嗎？太子就沒跟你透個底？”

    “我要是知道根底，會坐在這聽你屁話？”

    索額圖哼哧，要不是同樣心里沒底，慌得一批，我會想著跟你來商量對策？結(jié)果你跟我盡說這種廢話？

    明珠無語，嘆道：“為人臣子，太子若真想一意孤行，我等當(dāng)多加勸諫。”

    索額圖瞄了他一眼，指著帳篷口說：“要不，你去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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