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行吧。

    見康熙不再說話，胤礽滿意了。胤禔心里卻更不舒服了。這些話他沒說過嗎？換藥方他沒提過嗎？怎么他說出來康熙死活不答應(yīng)，太子一說，他就應(yīng)了？

    胤禔垂在身側(cè)的手瞬間握緊，又瞬間松開。

    其實就算拿到脈案和方子，胤礽也看不太懂。不過這些年因為胤礽的許多改革，加之劉太醫(yī)的推動。如今脈案寫的不僅僅是脈相情況，還有患者的病情發(fā)展，類似后世病例。專業(yè)術(shù)語胤礽不明白，卻還是能從中看出康熙的一些癥狀的。

    瞧著每日病志，未見重癥危象，胤礽松了口氣。又守著三位太醫(yī)輪流把脈，商議著把方子完善了，交給下人去抓藥熬藥。

    事情辦完，太醫(yī)準(zhǔn)備告辭離去，又被康熙叫?。骸敖o太子和三阿哥都看看?！?/br>
    胤礽與胤祉俱是一愣。

    “汗阿瑪，我們無病無疾的，看什么？”

    康熙一哼：“不是騎馬趕路過來的嗎？日夜兼程，大腿兩側(cè)能不受傷？胤祉方才站都快站不穩(wěn)了。”

    胤祉低下頭：“兒臣無事，兒臣……”

    “還逞強(qiáng)，讓你看就看！”

    胤祉閉了嘴，面色卻很是為難?？滴踝匀恢浪@般模樣是怎么回事，不外乎傷得地方不太方便，總不好在這里瞧的。

    康熙一嘆：“梁九功已收拾好了房舍，回去歇著吧。”

    見胤礽張嘴，又道：“朕也累了，想休息會兒。都回去吧。胤禔也回去。”

    胤礽到嘴的話咽了回去，躬身應(yīng)是，領(lǐng)著胤祉告退。胤禔自然無法再留，三人一同出屋，在門口分道揚(yáng)鑣。

    待太醫(yī)瞧過傷勢，胤礽又去了胤祉處，此時胤祉已經(jīng)擦過藥，躺在床上了。

    “二哥！”

    “躺著吧，不用起身。孤就是來看看你傷得怎么樣。是孤不好，沒考慮到這層。你雖然學(xué)了幾年騎射，功夫不差，卻從沒騎過這么長時間的馬。你怎么也不說。若不是今日汗阿瑪發(fā)現(xiàn)，孤還不知道呢。這一路上，是孤疏忽了?！?/br>
    胤祉搖頭：“哪能怪二哥。二哥擔(dān)心汗阿瑪，我也擔(dān)心汗阿瑪，想早點趕到呢。信上寫得不盡不詳，但寥寥幾句話也能猜到汗阿瑪怕是吐過血。二哥心里急，我明白。兩年前，汗阿瑪也吐過血，還昏迷了半日。二哥……”

    胤祉欲言又止。

    “怎么了？”

    胤祉猶豫再三，還是問出口：“汗阿瑪今天的模樣，是不是不大對勁？”

    哪有一進(jìn)門就把二哥抱得那么死的。而且當(dāng)時汗阿瑪?shù)纳袂?，以及他說得那些話，什么叫做你還活著，什么叫做你好好的？這是什么情況？

    胤礽隱約猜到原委，嘆息道：“估摸著是做噩夢了。”

    胤祉：？？？

    做個夢會這么大反應(yīng)？你逗我呢。

    “大約是夢見孤死了。”

    胤祉：……無端端地怎么會做這種夢？還為了這么個夢吐血？更是為這么個夢千里迢迢把二哥急召過來？

    胤祉無法理解，干脆不去理解了，轉(zhuǎn)頭說起胤禔來：“今日你跟汗阿瑪抱一塊的時候，大哥臉色很不好。雖然他掩飾得快，但我還是看見了。”

    胤礽神色閃了閃：“據(jù)說汗阿瑪這回患病的時候，嘴里一直喊著孤的名字。事后也沒說是因為什么，只傳信召孤速來。他必然有過許多猜測，想知道這里頭是否有機(jī)可趁。

    “不過有兩年前的前車之鑒，他不敢妄動。聽說這些日子，他一個副將，死活不回大營，非得賴在行宮。為什么？一來向汗阿瑪表孝心，二來便是想探聽到這里頭的密辛。可惜，又讓他失望了，他哪能高興得起來。況且，他素來不忿汗阿瑪偏疼孤。他……”

    胤礽頓住，若說康熙對他的偏愛讓胤禔不舒服，那么其他兄弟呢？

    胤礽看向胤祉，神色很是愧疚：“孤知道汗阿瑪對孤很是偏袒，于你們而言不公平。孤……”

    胤礽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下去。他是被偏愛的那個，是最受益的那個。似乎不論說什么，都太輕飄飄，顯得假惺惺。

    “二哥，我明白的。汗阿瑪又不是完全不疼我。你看，他還看出來我兩條腿不對勁，站著都累呢。說實話，我以前確實有些吃味。

    “但四弟說得好，這世上許多病都有藥可治，但父母偏心沒有。一碗水端平說得容易，真能做到的有幾個？畢竟五根手指有長有短，誰的心也沒長中間。

    “我們比不過你，比不過大哥，但比起后頭的弟弟們可強(qiáng)多了。若我們都吃味，非要爭個長短，讓后頭的弟弟們怎么辦？而且咱們不只有兄弟，還有姐妹。有些姐妹，一年到頭見到汗阿瑪面的次數(shù)都屈指可數(shù)呢。這要怎么算？”

    胤礽：……

    胤禛這話說得太現(xiàn)實。但這態(tài)度……嗯……還挺看得開？也難為他了。別個阿哥只是阿瑪偏心，他連額娘也偏心。

    胤礽一嘆：“在這一層上，確實是孤欠了你們的。”

    胤祉搖頭：“二哥這些年待我們?nèi)绾?，我們心里清楚的?！?/br>
    胤祉現(xiàn)在想得很明白。就算一樣都是汗阿瑪?shù)膬鹤樱彩怯械帐畡e的。不論哪家，嫡子與庶子所獲得的父母關(guān)愛與待遇會一樣嗎？顯然不可能。于皇家而言，二哥才是嫡，他們?nèi)鞘?/br>
    嫡庶是規(guī)矩，若他們真跟二哥一個樣，那就是亂了規(guī)矩體統(tǒng)，也會亂了君臣綱常，甚至更一步還可能亂了朝堂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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