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檸 第17節(jié)
她還有話想問,問問他們當(dāng)初為什么就那么掰了。她可以確定,他們至少曖昧過,但不知道后來怎么就…… 她把話憋了回去,狀似不經(jīng)意地說:“他最近奇奇怪怪的?!?/br> 蘇津皖想說,她比西桐更關(guān)注沈西淮,不過最近剛換新公司,忙到?jīng)]什么時間。 “他不是早就奇怪了么?” 西桐笑出來,“對啊,奇怪你也還喜歡?!?/br> “那蘇津粵呢?他就不奇怪了?比你哥還冷?!?/br> 西桐樂了,“蘇津粵知道他親姐這么嫌棄他么?” 兩人一路笑著到了餐廳。 局是西桐組的,專為請?zhí)K津皖的新boss關(guān)雨濛吃飯。西桐也有私心,她表哥柴斯瑞最近在做新手機,她想從中撮合撮合。還有她那位親哥,一早說有事不來,下午卻又說給他留個位置,現(xiàn)在人到齊了,他還在公司開會。一直到半途,西裝筆挺的人才姍姍來遲。坐下后只喝水,顯然一天下來說了不少話。 西桐剛出差回來,很關(guān)心她的狗,“binbin呢?” 沈西淮正聽人說話,趁著空檔回一句:“送回家了。” 西桐不很高興,“騙子,說好了替我照顧,待會兒我就去接來,不讓你見他了!” 那幾位哥已經(jīng)從區(qū)塊鏈聊到了低空經(jīng)濟,她要想聊也能聊,但最煩這些人到飯桌上還拽著工作術(shù)語。 正腹誹,她哥忽然回過頭來,“今天不行,我去接。” 不等她拒絕,他就又轉(zhuǎn)回了頭。 過會兒她才有機會說:“剛來路上碰見鄭暮瀟了,跟他一起的還有個沒見過的美女?!?/br> 話一出,其他人都看了過來,果然這些人也不是不喜歡聽八卦。 她看向旁邊她哥,故意換了個稱呼氣他:“可惜啊二哥,雖然我不太看得慣他,可擋不住人家還跟高中一樣帥氣,就是不知道那美女是誰,我還想拍照來著,沒來得及?!?/br> 都知道“萬年老二”是沈西淮身上為數(shù)不多的痛點,這會兒西桐開了個頭,其他人紛紛笑著看起戲來。 對面蘇津皖卻忽然說:“我也看見了,一開始沒想起來,剛剛我又想了下,是我們高中同班同學(xué)?!彼聪蛏蛭骰矗翱赡苣阋呀?jīng)不記得了,是鄭暮瀟以前的同桌?!?/br> 西桐恍悟,“原來是同桌呀?!彼此纾斑€記得不?肯定不記得了吧?!?/br> 她沒從她哥臉上看出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來,看來確實是不記得了,但他沒再動筷,過會兒又見他起身,說是去打個電話。 餐廳后頭有花園,夜里的風(fēng)很大,連續(xù)幾天開會,沈西淮嗓子已經(jīng)有些啞了,卻還是站屋檐下默默抽完兩支煙。 從年初開始,隨著行業(yè)政策的變化和業(yè)務(wù)線的優(yōu)化和調(diào)整,互聯(lián)網(wǎng)大廠就刮起了一陣裁員潮,網(wǎng)上曝出的頭部企業(yè)裁員率讓各大公司人心惶惶。而最近幾天觸動的會議也基本圍繞裁員工作,降本增效、去肥增瘦是大勢所趨,但并不是說裁就裁那么簡單,而觸動在一開始的招聘階段就將條件卡得很緊,配合高薪福利,員工黏性強,忠誠度高,然而這并不意味著就不需要裁員,只是相比這項聽起來有些冷血的行動,觸動更注重賠償和安撫工作。 沈西淮想起在斯坦福上的那些專項課程,也想起自己在程煙的車上跟陶靜安舉例課程的具體內(nèi)容,她看上去很有興趣,也在回復(fù)里說有機會一定再去聽,但在那之后她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出現(xiàn)。程煙說她一直都很刻苦,鐵定在努力學(xué)習(xí),不久后,程煙又在群里發(fā)了一張圖,圖里顯示陶靜安在cmu,而那張照片出自鄭暮瀟的個人社交平臺。程煙還圈了照片里的人,開玩笑說:“陶靜安出來挨打,竟然不打招呼就一個人偷偷去了,我也想去!”被圈的人始終沒有回復(fù),一直到那學(xué)期結(jié)束才重新出現(xiàn)在群里。 又兩支煙,沈西淮才收了手,拿出手機把電話撥出去。 第一遍沒接,第二遍被直接掐斷。 他又把煙盒掏出來,隔會兒才往回走,先去柜臺買了單,再回包廂拿外套。 西桐知道她哥要走,不免又抱怨他最會掃興,又忙不迭說明天她要把binbin接回去。 那人似乎沒聽見,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很是忿忿,一回頭先對上對面的蘇津皖,她若有所思地看向被掀上的包廂門,好一會兒才收回視線。 西桐暗暗搖頭,又給她那位哥發(fā)消息,“過幾天我又得出差,binbin還得交給你?!?/br> 沈西淮壓根沒看手機,一腳油門回了潮北7號院,binbin正在院子里刨土,柴碧雯聽見聲音抬頭,就見人推了院門進來。 她有些來氣,平常接她電話總不耐煩,一說到交朋友還直接給她掛了,前兩天又讓助理把binbin送了回來,噢,有事鐘無艷,無事夏迎春,把她這地兒當(dāng)愛心小組呢? 她沒好氣地開口:“喲,這誰呀?” 她試圖把往外跑的binbin給摁住,結(jié)果這小白眼狗吃了她幾天好東西還扒了她好幾天院子,到頭來看見帥哥就狂奔。 這位帥哥身高腿長,一身正裝被他穿出風(fēng)流倜儻的模樣兒,平常少見的笑臉一見binbin倒擺了出來。 又抬頭看向她這處,笑著說:“我現(xiàn)在就走,省得您見我不痛快?!?/br> 柴碧雯冷嗬一聲,敢情他就是成心回來氣她一回? “確實看見你們兄妹倆就煩,一個比一個討厭!不過有你這么忙的么?你爸怎么就總有空回來?”她頓了頓說:“噢,我知道了,你爸是因為有家有對象要顧,你嘛,沒有!” 沈西淮并不回應(yīng),撥開binbin站了起來,他從口袋里掏出個盒子,遞給他媽。 柴碧雯不接,故意諷他:“你這是給我照顧binbin的勞務(wù)費呢?我缺這點東西?” 沈西淮笑開了,把他媽手一捉,盒子放她掌心,“上回沈西桐不是發(fā)過照片么?那家做耳飾的?!?/br> 柴碧雯想了起來,西桐跟她一樣,尤其喜歡收集耳飾,上回她發(fā)的東西就是從香港巴掌大的小店里淘來的,店沒名沒姓,就老板一人坐里頭,他給什么你就得買什么,不然這筆買賣做不成。西桐原本要給她帶,可老板不愿意,說他得見人。 西桐那副嘴皮子都沒能把人說服,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他給搞來了。 她想了想,“你不會是把人家店買下來了吧?” “沒呢,加了個大點兒的工作室?!?/br> 柴碧雯立即意會,這是給人投資了。 “現(xiàn)在有名字了?” “沒?!?/br> 柴碧雯倒不意外,她這兒子有時苛刻得要死,有時又很隨意,也懂得尊重人尊重創(chuàng)意,眼光還是有一點的,就是這點眼光不怎么花在人生大事上。她也不是非要逼著他成家,就是老看他光棍兒一根來來去去的,多少有點孤單。 她看了眼耳飾,立時三刻差使他,“給你媽我戴上。” 等人又近了些,愈發(fā)覺得她這兒子長得高大,只是等視線一掃,她暗暗驚了下。 她臉上不露聲色,問他:“你最近住哪兒呢?還是8號?” “嗯?!?/br> 柴碧雯暗暗揚眉,她也記不太清了,總歸是高中某個學(xué)期,他忽然執(zhí)意要搬去凌霄路8號,說那兒離學(xué)校近,誰知道一住就住到現(xiàn)在。 她抬起手來,“誒?怎么這個天兒了還有蚊子?”說著一巴掌往沈西淮脖子上去,“啪”的一聲,她緊接著皺眉,“嘶——沒拍著?!?/br> 沈西淮看了眼他媽的臉色,也不動聲色,“花草容易招蚊子。” “也是,蚊子就喜歡拈花惹草,這樣可不太好?!?/br> 沈西淮只說,“再過段時間就冷了?!?/br> 柴碧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也懶得跟他再打啞謎,“你就專糊弄我吧!趕緊給我走人,再多待會兒我真要不痛快了!” 沈西淮無奈地笑了下,他其實很樂意跟他媽說說某個人,但在他脖子上留下痕跡的人,現(xiàn)在還跟別的人在一塊兒。 他去牽binbin,抬頭發(fā)現(xiàn)柴碧雯正有些嚴(yán)肅地看過來,片刻后果然聽見她問:“沈西淮,你不會忽然給我整一出大的吧?” 她了解自己的兒子,有時候他透露得越少,事兒干得就越大。 不等他回答,她先擺手,“走吧走吧,不是一早又要出差么?抓緊點兒時間。” 抓緊點時間干嘛,柴碧雯沒說。 沈西淮略站了下,出了院門。半路上把車丟進附近停車場,這回沒再打電話,直接發(fā)了張binbin的照片過去。 又問:“要不要遛狗?” 那邊終于回了:“你們在哪兒?” 沈西淮把地址發(fā)過去,又給binbin喂了塊餅干。 第20章 靜安的車子暫時沒出問題,鄭暮瀟啟動幾回,就又跑了起來。 以前是新手上任,開不慣這車,現(xiàn)在有經(jīng)驗加身,還能湊合。 “要不再換回來?”靜安看他手腳很是局限。 “沒事,不剩多少路。”他看著路況,隨口說道:“剛看見蘇津皖了,旁邊應(yīng)該是沈西淮的meimei?!?/br> 都是新聞上常見的人,其中一位又是高中同學(xué),認(rèn)出來不難。 靜安沒說話。 “畢業(yè)后你有見過他們么,蘇津皖和沈西淮?” “沒?!?/br> “我記得大三聚會見過一回,之后沈西淮去了斯坦?!銈冊诩又輵?yīng)該見過?” 靜安反應(yīng)過來,“噢對,那時候一起吃過幾次飯?!?/br> 鄭暮瀟笑了笑,“高中幾乎沒跟沈西淮說過話,這大半年新聞看太多,反而跟個老熟人似的,實際上就在機場碰過兩回?!庇挚畤@一句:“都這么久了,他跟蘇津皖好像一直在一塊兒。” 靜安沒再作聲。 她這幾天睡前翻出工具,開始把先前撿的銀杏葉做成書簽。邊做邊試著回想高中時期的沈西淮,但除了組樂隊,家境殷實,和班上大美女傳緋聞,每回考試排在鄭暮瀟后一位,就再也沒有其他印象。她基本都在埋頭寫作業(yè),但多少還記得跟前后同學(xué)互動過,可關(guān)于沈西淮的細(xì)節(jié)竟然完全沒有,看來她跟鄭暮瀟一樣,整個高中都沒有跟他說過話。 她也想過,倘若研究生時期沒有那么忙,她的那點心動足不足以支撐她去追求他?答案或許是否定的。那時她是因為垂涎沈西淮的身體,借著一時沖動跟他睡了,但她不能否認(rèn),她心底里是想跟他產(chǎn)生一些聯(lián)系的,只是那點想法很快就被他回復(fù)的那條短信給斬斷了。沈西淮那時顯然不想跟她發(fā)生牽扯,現(xiàn)在也只是想跟她在身體上建立聯(lián)系。 兩人很快到餐廳,靜安先喝下大半杯水,再接過鄭暮瀟遞來的手機,屏幕里是他們即將推出的那款電子閱讀產(chǎn)品。她快速讀完介紹材料,又在鄭暮瀟的示意下點開他手機里的內(nèi)測軟件。 相比電子書,靜安更傾向于閱讀實體書籍,但仍然下載了幾款app,其中有一款被她用得最為頻繁,而做出這款產(chǎn)品的人昨晚就跟她睡在同一張床上,并且和她干了點兒親近的事情。 “怎么樣?”對面鄭暮瀟笑著問她。 她不得不承認(rèn),聚點這款閱讀app遠(yuǎn)超市面上其他同類產(chǎn)品,界面秉承了他家一貫的風(fēng)格,簡潔清爽,十分符合主流審美。他家原本就是做搜索引擎出身,內(nèi)容運營顯然做得得心應(yīng)手,書籍價格也頗有競爭力。另一方面,聚點在開發(fā)產(chǎn)品時跟觸動一樣注重品質(zhì),但品質(zhì)從來不是主打,他家的產(chǎn)品向來更加商業(yè)化,以致于會忽略一些人性化的設(shè)置。 當(dāng)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書籍質(zhì)量。剛才她隨手翻了幾本,質(zhì)量著實堪憂。 她將這些感受毫無保留地反饋給了鄭暮瀟,鄭暮瀟忽地嘆了口氣,隨即又笑了起來,“你知道我跟相宜為什么吵架么?” “為什么?” “她想跟觸動合作?!?/br> 靜安很是詫異,“你們是想跟觸動共享圖書資源?” 鄭暮瀟仍舊笑著,“你太敏銳了,你覺得可能么?” 靜安沒有立刻回答。 先不論觸動和聚點的競爭關(guān)系,單從產(chǎn)品來看,觸動擁有大部分冷門書籍的獨家版權(quán),也意味著他們花費了巨額來購買,一旦與人共享資源,版權(quán)費尚且可以共同承擔(dān),但觸動已經(jīng)形成自己的產(chǎn)業(yè)鏈——同樣一本書,可以線上閱讀,也可以在書店買到實體,并且他們有自己的出版社,書籍譯者都是業(yè)界大拿,甚至在觸動的教育板塊有專門的推薦視頻,而這個產(chǎn)業(yè)鏈?zhǔn)怯|動花了很多年、做了很多個項目才搭建起來的——所以即便聚點花了大價錢去合作,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他們都是受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