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提劍和那人拼個你死我活！”

    “再回答我一遍?！奔茨ㄑ┪丝跉?，“為什么練劍？”

    “保護(hù)，保護(hù)我所有重視的人?！碧K白衣忽然有種強(qiáng)烈的壓迫感，此刻的即墨花雪已經(jīng)不是他的二嫂了，而是貨真價值的劍仙，整個后院劍氣橫流，壓得他連站直了身子都變得很困難，他也不知道，為何即墨花雪會突然變得這么嚴(yán)肅。

    可聽到這個答案，即墨花雪仍舊不停地?fù)u頭：“太小了太小了，你的志向能不能再大點(diǎn)！”

    “要多大啊……”蘇白衣的聲音帶著幾分哭腔。

    “比如，匡扶天下正道？”即墨花雪仰頭看天。

    蘇白衣愣了一下，下意識地說道：“這么俗套？”

    “是啊，如此俗套的口號，就像是那些萬古不變的小說話本里的臺詞，充滿正義，卻又空洞?？赡阒廊藗?yōu)槭裁聪矚g嘲笑這樣的口號，嘲笑那些說這些話的人嘛？”即墨花雪足下輕輕一點(diǎn)，站在了蘇白衣的面前，二人四目相對，僅咫尺之距。

    蘇白衣臉一紅，內(nèi)心深處喃喃道：靠太近了，太近了。

    即墨花雪往后退了一步，手輕輕一抬，蘇白衣握著劍柄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抬了起來。

    “他們之所以嘲笑，是因?yàn)樽约鹤霾坏健！奔茨ㄑ┺D(zhuǎn)過身，一身紅衣無風(fēng)自揚(yáng)，“匡扶天下正道，這個志向?qū)τ诂F(xiàn)在的你確實(shí)太大了，但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足夠承擔(dān)起這個志向的時候不要忘記它。因?yàn)檫@曾是蘇寒大宮主的志向?，F(xiàn)在，把那劍柄倒過來看，里面那事物，便是我要授你的劍法。”

    “這……這是?！碧K白衣驚訝地看著那劍柄中的事物。

    第063章 兄弟

    那劍柄竟是空心的，而其中則塞著幾頁紙，雖然還未看到那紙上的內(nèi)容，但是蘇白衣心中已經(jīng)有一個答案了。

    “你已經(jīng)猜到了？”即墨花雪問道。

    “是?！碧K白衣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來我和這東西真的很有緣分?！?/br>
    “當(dāng)年戰(zhàn)天門一役之后，父親將這幾頁紙帶回了城中，一共二十頁，上面畫著一門劍術(shù)，但這門劍術(shù)很奇怪，招式詭異至極、不循常理，父親對著它研究了整整一年，最終一無所獲，郁郁而終。父親被稱為當(dāng)世劍仙，可他說他曾和修煉此劍法的人交過手，在此人手中，他走不過十招。我也曾經(jīng)研究過這劍譜，可里面的劍招，用不過三式，渾身真氣便會逆流而行，我想畢竟這是殘譜，只有劍招沒有心法，應(yīng)當(dāng)是練不成的?！奔茨ㄑ╊D了頓，繼續(xù)說道，“而心法的那部分，應(yīng)當(dāng)是被上林天宮拿走了。”

    “謝家有三頁，上林天宮有半冊，即墨城得了二十頁劍譜，難道說……”蘇白衣抬起頭，微微皺眉，“大澤府三大派，四大家族其他那三家，也都各自擁有殘卷？”

    “我猜也是如此，所有的這些殘卷拼起來，便是完整的仙人書，是當(dāng)年維龍之盟在戰(zhàn)天門一役之后的戰(zhàn)利品。你練了整整半冊，是這個世間最有機(jī)會練完全本的人了?！奔茨ㄑ┛粗莿Ρ?，“這本書，值得幾個江湖之上最大的門派去分而食之，更讓上林天宮時隔十多年仍一心想要尋回，其中記載的武功必然不凡?！?/br>
    蘇白衣從劍柄之中拿出了那二十頁殘卷，打了開來，只見上面寫著四個字。

    仙人指路。

    “這就是劍法之名了?！奔茨ㄑ┏谅暤馈?/br>
    蘇白衣?lián)u頭嘆道：“總覺得這門武功，真是玄之又玄?！?/br>
    此時，在剛?cè)氪鬂筛车墓俚郎?，一名俊美的年輕人正執(zhí)鞭熱情洋溢地趕著馬車，在他身后坐著兩個年輕人，正是學(xué)宮弟子風(fēng)左君和謝羽靈。

    “過了方才那道河，咱們現(xiàn)在便算入了大澤府了。”回到故鄉(xiāng)，風(fēng)左君明顯有些興奮，“也不知師姐他們到了沒有?！?/br>
    “他們從水路過來，理應(yīng)是比我們要快個十幾日的，只是……”謝羽靈看了一眼那執(zhí)鞭的年輕人，“東方兄這策馬速度實(shí)在太快了，就算我們比他們要早幾日，我都覺得有可能?！?/br>
    “我年輕時家境貧寒，曾跟隨一個馬車師父做過一年的活，那可是整個盛京城行馬最快的師父，我學(xué)得快，一年便得了九分精髓，這些年雖然落下了不少，但八分還是有的。如何行得快，如何尋近路，都是有門道的?！睎|方小月用力一揮馬鞭，滿面春風(fēng)。

    “東方兄，你可真能吹，前幾日夸你烤野雞好吃，你說你在盛京城的羽鶴齋當(dāng)過廚子，之前說你有文采，你說你中過及第，皇帝都給你遞過筆。我說你現(xiàn)在看著也不過和我們差不多大，哪有這么多人生經(jīng)歷？”風(fēng)左君無奈道，“為啥我年輕時就只在天曉云境當(dāng)過少宗主呢？”

    “年輕人啊，還是得出來多走走。江湖偌大，一個天曉云境，太小了。”東方小月一副語重心長的語氣。

    “東方兄，一直忘了問，您今年貴庚啊？”風(fēng)左君打趣道。

    “人生七十古來稀。我比這古稀還多了三年?！睎|方小月坦然道。

    “七十三了？”風(fēng)左君豎起一根大拇指，“那你這容顏保養(yǎng)得不錯?！?/br>
    東方小月扭過頭，笑道：“是吧。”

    謝羽靈微微皺眉：“為什么我覺得，你這幾日似乎看著更年輕了些？”

    “每日沐春風(fēng)，食野果，喝清泉，賞天下美景，又與你這二位少年英才朝夕相處，過了神仙日，自有回日春?！睎|方小月似乎心情大好，悠哉悠哉地吹起了口哨。

    風(fēng)左君搖頭道：“我有一個新入門的師弟，叫蘇白衣?！?/br>
    東方小月點(diǎn)頭：“聽你說過。”

    風(fēng)左君接著說道：“他一直說想寫本書，記載天下奇人，我覺得他可以寫你?！?/br>
    “寫我什么？”東方小月問道。

    “天下間最愛吹牛之人！”風(fēng)左君打趣道。

    “我說得可都是真的?！睎|方小月將手中馬鞭一丟，落到了謝羽靈的手中，隨即伸了個懶腰，“累了累了，你來趕一會兒車?！?/br>
    謝羽靈接過馬鞭，坐到前方：“東方兄真的要隨我們?nèi)ヌ鞎栽凭陈铮俊?/br>
    “不去不去，大澤府萬千美景，我為什么要去見那個風(fēng)流子？再行一段路，就把我放下吧?！睎|方小月打了個哈欠，隨手從馬車中拿出一個野果啃了一口。

    “我們先去墨染山莊和師姐他們匯合，說真的，東方兄你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特別的人，我想讓師姐他們也見你一下?！憋L(fēng)左君也拿出了一個野果，和東方小月對坐在一起啃了起來。

    “墨染山莊，那豈不是墨白他們家？”東方小月眼睛一亮。

    “正是正是，墨白師兄熱情好客，他定然也是很歡迎東方兄的。難不成東方兄認(rèn)識他？”風(fēng)左君點(diǎn)頭道。

    “很多年沒有見過了呀?！睎|方小月感慨道，“也不知他在那墨白山莊過得如何。也罷也罷，應(yīng)當(dāng)見一面的。”

    “不見也沒有關(guān)系?！敝x羽靈微微皺眉，心中對這東方小月仍是頗為忌憚，“我們此行也不會在那里停留太久?！?/br>
    “嘖?！憋L(fēng)左君眉頭一皺，很是不滿。

    “這人，太冷漠。”東方小月也撇了撇嘴。

    “不理他?！憋L(fēng)左君又遞了一個野果給東方小月。

    “童年必定不幸?！睎|方小月又說道。

    謝羽靈沒有說話，只是狠狠地甩了一下馬鞭。

    “你覺得命運(yùn)對你不公，家族里的人對你不好，那便走出那個不公的小天地?！睎|方小月將那野果丟到了謝羽靈的頭上，“因?yàn)樗麄兪清e的。所以你要做對的事情。”

    風(fēng)左君豎起一個大拇指：“東方兄這話有哲理?！?/br>
    “你又知道什么？”謝羽靈從頭上拿下了那個野果，喃喃道。

    “你有一兄，名謝興，江湖人稱青衣郎，還有一姐，名謝云燕，乃四大家族第一美人。你十五歲時，謝云燕被迫嫁給王家癡兒，你和你兄長不允，成婚當(dāng)日持劍攔轎，最后差點(diǎn)被王家的人給打死。之后謝興便開始閉關(guān)練功，而你則來到十里瑯珰，拜入學(xué)宮，想成為儒圣親傳弟子。你們兄弟二人想把你姐接回謝家，可惜四大家族中謝家最弱，王家最強(qiáng)，家族無法依靠，便只能靠自己。”東方小月拿出一塊手帕，擦了擦嘴巴。

    謝羽靈瞳孔微微縮緊，風(fēng)左君也面露驚色：“還有這等事？難怪謝羽靈你每天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小謝，你可別生氣啊?！睎|方小月拍了拍謝羽靈的背，“我替你問風(fēng)左君一個問題，若再過三年，謝羽靈你仍舊打不過王家那些人，你如何想？”

    “我如何想？想什么，提刀上啊。謝羽靈一個人打不過，加上我一個夠不夠？加上蘇白衣夠不夠？實(shí)在不行加上師姐，絕對夠！”風(fēng)左君得意地說道，“我?guī)熃?，很?qiáng)的?！?/br>
    “之前你不是說學(xué)宮本代，你二人是死對頭嘛？”東方小月笑問道。

    “小說話本里不是常說，因?yàn)橄矚g，所以作對嘛？”風(fēng)左君走上前一把摟住謝羽靈的肩膀，“咱兩其實(shí)是好兄弟哩?！?/br>
    謝羽靈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低喝道：“滾！”

    “別呀，他說你姐是四大家族第一美人，到底有多美？有沒有師姐美？到時候我們要是把你姐救出來，你姐和我看對眼了，你以后還得叫我姐夫呢?！憋L(fēng)左君咧嘴笑道。

    “滾！”謝羽靈大喝道。

    “三年太久了?！憋L(fēng)左君站起身，迎著那大風(fēng)一身長袍飛揚(yáng)，伸出一根手指朗聲道，“一年！一年后我們和你一起去拜會王家！”

    第064章 身份

    當(dāng)馬車駛?cè)氪鬂筛亟鐩_著墨染山莊行去的時候，墨白也正帶著人馬出來打探他們的消息，恰好有一當(dāng)年曾見過風(fēng)左君的山莊弟子看到了那坐在馬車上的風(fēng)左君，立刻揮手打招呼：“風(fēng)少主！風(fēng)少主！”

    風(fēng)左君聽到聲音轉(zhuǎn)過頭：“你看你看，我就說我在這大澤府可是赫赫有名啊?！?/br>
    謝羽靈一拉韁繩，將馬車停了下來。

    那墨染山莊的弟子立刻迎了上來：“小的墨之行，當(dāng)年風(fēng)少主去學(xué)宮求學(xué)前曾在山莊中小住過幾日，我當(dāng)時給風(fēng)少主做過護(hù)衛(wèi)?！?/br>
    “我記得你，墨之行，你的刀法不錯的?！憋L(fēng)左君點(diǎn)頭道，“帶我們?nèi)ツ旧角f吧，我們此行便要去找墨白師兄。”

    墨之行立刻跳上了馬車，從謝羽靈手中接過了馬鞭：“小的已經(jīng)得到消息了，出來便是特地迎候幾位公子的。”

    “哦？莫非師姐和蘇白衣已經(jīng)到了？”風(fēng)左君問道。

    “是的。午前來了兩位姑娘，一位公子。”墨之行轉(zhuǎn)頭對旁邊的另外幾位山莊弟子說道，“我?guī)н@幾位公子回山莊，你們先去通報莊主?！?/br>
    “是！”其他弟子應(yīng)道。

    “兩位姑娘？怎么多出來一位?！敝x羽靈惑道。

    “姑娘么，總是越多越好的?！睎|方小月眉毛微微飛揚(yáng)。

    “是這個理。”風(fēng)左君表示贊同。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馬車終于駛到了那臨湖的墨染山莊門前，墨白得到消息，早就帶著一眾山莊弟子侯在了那里，見馬車行到后立刻上前迎道：“二位師弟，二位師弟！墨白在這里恭候多時了！”

    “墨白師兄！”風(fēng)左君之前便甚是喜歡這位師兄，此刻相見也十分激動，“又見面了！”

    “風(fēng)師弟風(fēng)師弟，許久不見，依然還是這般意氣風(fēng)發(fā)啊。另外這位，便是謝師弟了吧？”墨白與風(fēng)左君擁抱了一下，隨后張開雙臂對著謝羽靈。

    謝羽靈從馬車上走了下來，禮貌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墨師兄。”

    墨白尷尬地收回了手，依舊笑著：“也是一表人才，一表人才。誒？還有一位朋友在車上啊?！?/br>
    東方小月斜靠在那里，手里上下拋玩著一個野果，嘴角微微上揚(yáng)，卻沒有接話。

    謝羽靈微微皺眉，看來這墨白果然不認(rèn)識東方小月。

    風(fēng)左君朗聲笑道：“哈哈哈哈哈，東方兄，你這牛皮這下可是真得吹破了吧。你說你和墨師兄是老相識了，可墨師兄根本不認(rèn)識你呢?！?/br>
    “這位公子……與墨某相識？”墨白仔細(xì)打量著東方小月，忽然臉色微微凝重起來。

    東方小月接下了落下的野果，轉(zhuǎn)過頭：“墨白，不認(rèn)識我了？”

    墨白看著眼前這張年輕俊美的面龐，他很確信自己并沒有見過這張臉，可那熟悉的語氣，熟悉的感覺……墨白感覺渾身僵硬，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春去秋來，歲月流轉(zhuǎn)，花會有重開的一日，沒想到人亦有再少年的那一天。

    “真不認(rèn)識？”東方小月微微地笑道。

    “好啦。早就知道你是吹牛，我們又不會嘲笑你?！憋L(fēng)左君急忙打圓場。

    墨白卻雙腿一軟，直接就跪了起來，他身后的一眾墨染山莊弟子皆大驚：“莊主！”

    墨白抬起頭，看著那白衣公子，突然之間淚流滿面，他雙唇微顫，連說出一個字都顯得那樣地艱難：“學(xué)宮……弟……子，墨墨墨墨墨白，見見見見見過先生！”

    “我只有一個叫墨白的弟子，可沒有叫墨墨墨墨墨白的?！睎|方小月依舊微微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