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就算不好這一口，多半也不會討厭。

    就是太矮……

    坐著都比眉娘矮一頭。

    矮不隆冬，骨架又細，小娃娃似的。

    還這么一副不知該說無知無畏還是天真爛漫的性子。

    也不知隨了誰。

    她爹當年可是聞名京師的衛(wèi)郎，身姿容貌心眼都是一等一的，她娘雖外貌嬌小柔弱，可心卻一點兒也不嬌小軟弱。

    “你跟你爹娘都不像?！弊詈?，眉娘冷不丁冒出這么一句。

    “您認識我爹娘？”正摸著角先生的衛(wèi)彎彎立刻抬頭問。

    眉娘卻沒回她。

    因為，她們此行的目的地，到了。

    第3章 不見

    衛(wèi)彎彎掀開車簾往外望，簾外是一座雄偉壯觀堪比皇宮的府邸。

    浮漚銅釘，朱紅高門，院墻從門兩側(cè)延伸開來，一眼望不到盡頭，竟似占了整個坊區(qū)似的。

    這里是曾經(jīng)的魏王府。

    不過，魏王早沒啦，聽說是兩個月前就被人砍了腦袋，而砍他腦袋的人，就是如今這座府邸的新主人。

    殿前都指揮使陳起。

    也就是她要去伺候討好的那位“殺神”。

    衛(wèi)彎彎還在看，眉娘已先下車與門前護衛(wèi)交涉。

    然而卻遇到了意料之外的阻撓。

    “吾等聽從大人命令，只知衛(wèi)家要將嫡女送來，并無其他閑雜人等，這位夫人，請回?！?/br>
    護衛(wèi)不許眉娘隨同進府。

    本來，那些伺候衛(wèi)彎彎的丫鬟婆子便已隨著空轎子去了山上掩人耳目，眉娘便是如今衛(wèi)彎彎如今的倚靠。

    但卻連眉娘也帶不進去。

    任眉娘磨破了嘴皮子也無用。

    衛(wèi)彎彎聽了一會兒，便下了車。

    她一下車，門前的人便都望過來。

    十來歲的小姑娘，個頭小小，骨頭細細，還不到門前護衛(wèi)們胸口高，外披雪白狐裘大氅，里頭是一身茜色衫裙，深紅至紫，是日暮時被夕陽染紅的天空的顏色。

    紅白相映，便顯得她益發(fā)地白。

    她慢慢地走來，巴掌大的臉上雙眼清凌凌好似山泉水，純稚清澈。

    像是剛從哪里的賞花宴走出的嬌嬌。

    與這兇神惡煞、威嚴肅穆的都指揮使府是如此格格不入。

    “眉娘，你回去吧。”衛(wèi)彎彎對眉娘說。

    “可是——”眉娘擰著眉。

    衛(wèi)彎彎搖搖頭，緊了緊身上大氅，已經(jīng)抬腳往門內(nèi)邁去。

    “等等！”

    眉娘見事已至此，只得跺跺腳，又快速跑回轎子里。

    拿了那個妝匣，塞到衛(wèi)彎彎懷里。

    “我住在清水街香粉鋪，有事找我！”

    說是這樣說，但一進這門，何時能再出來，誰知道？

    但衛(wèi)彎彎沒有說什么，她乖乖點頭，抱著妝匣，走進這座不知深幾許的深宅。

    往后，真就只有她一個人了啊。

    -

    日暮時分，天邊燒成茜草色，殿前都指揮使府門前的大道上響起整齊有力的馬蹄聲。

    一隊黑甲騎士穿街而行，如無聲涌動的黑色長河，所過之處，人聲闌寂，除了馬蹄聲再無雜音，為首的騎士腰佩橫刀，全身著甲，甚至連面部都戴著遮蓋全臉的面甲，一眼望去，看不到分毫面容，只看得出身形十分高大，即便坐在馬鞍上，也比其他騎士高出許多。

    有孩童好奇地向他看去，小聲問母親那人是誰，好威風——話未問完，便被母親驚恐地捂住了嘴。

    黑色河流不為所動，繼續(xù)前行。

    直至殿前都指揮使府。

    陳起翻身下馬。

    守門護衛(wèi)忙稟報：“大人，衛(wèi)家送人來了，說是衛(wèi)樞之女，如今就安置在荷風苑?！?/br>
    陳起還未說話，身后跟著的下屬中，偏將宣明已經(jīng)驚訝出聲：“我靠，還真送來了？這衛(wèi)樞不就一個閨女，也舍得？是親生的嗎？”

    說罷，胳膊戳戳陳起，“要不咱一塊兒去看看？這個衛(wèi)小姐我聽人說起過，是個美人呢！”

    陳起面甲后的眼冷冷地掃了宣明一眼。

    “不去。”

    “你也不許去。”

    -

    如護衛(wèi)頭領(lǐng)所言，衛(wèi)彎彎被安置在了荷風苑。

    穿過昔日雕梁畫棟，如今卻因為人去樓空，顯得有些荒寂的眾多庭院，最終到了宅邸后方、距離大門十分遠的一座小院。

    小院其實不小，中庭有一個池塘，池塘里種滿荷花，圍繞著池塘，林林總總分布著許多房屋，只不過，如今這些房屋都是空著的。

    院門上寫著荷風苑。

    “此處原是前魏王姬妾居所?！睅l(wèi)彎彎前來，自稱姓孫的管事對衛(wèi)彎彎道。

    孫管事是衛(wèi)彎彎見到的唯一一個仆役模樣的人，至于府中其他人……衛(wèi)彎彎一路走來，只看到披堅執(zhí)銳的護衛(wèi)，一個個看著都像是剛從沙場下來，至于什么丫鬟小廝仆婦，愣是一個也沒見到。

    那個人，好像不需要人伺候。

    所以門衛(wèi)不讓她帶人進來，似乎也不是故意為難她？

    這么一想，衛(wèi)彎彎便笑起來，覺得總算有點安慰。

    孫管事不由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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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wèi)彎彎便在荷風苑住了下來。

    她以為自己很快會見到那個人。

    畢竟衛(wèi)家又不是偷摸送人來的，送她來之前，衛(wèi)家打了招呼，所以，那人是自個兒點頭，自然也知道她來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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