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說完程蕙娘，又吩咐其他兒媳婦孫媳婦。

    眾媳婦齊聲稱是。

    衛(wèi)彎彎臉上的笑，便更淡了一些。

    離了松鶴堂，程蕙娘才蹙起眉，向衛(wèi)彎彎表露出了一絲不滿。

    “雖然娘也急你的婚事，但你祖母這未免也太急了，一兩個月后，形勢還不一定大穩(wěn)呢，有些人家現(xiàn)在看著可以，但形勢穩(wěn)定下來之后，誰知道又如何？娘是想著一年內給你挑好親事……”

    她碎碎念著，但其實與老太太的沖突無非是敲定婚事時間的長短而已。

    本質并沒有大的區(qū)別。

    衛(wèi)彎彎也沒有附和她。

    只是在程蕙娘念叨完后，才道：“娘，我也想早些定下婚事。”

    “不過，我想親自去相看?！?/br>
    程蕙娘笑，“自然會讓你親自相看，你以為娘是那種定親前都不讓雙方見面的老古板嗎？”

    程蕙娘本身便不是那種特別循規(guī)蹈矩的女人，畢竟當年，她與衛(wèi)樞便是婚前來往甚多，來往多了，衛(wèi)樞對她另眼相看了，才叫她以沒落官宦家庭的出身，成功嫁入當時便十分顯赫的衛(wèi)家。

    因此此時，自然不會攔著女兒親自相看未來夫婿。

    “不，娘，我說的是，像第一次結識郁子清那般的相看，娘您不許派人跟著我?！?/br>
    衛(wèi)彎彎又道，笑容又乖又軟。

    作者有話說：

    彎：以相看之名，行偷溜見某人之實

    第43章 放棄

    小姐, 不讓下人跟著，自個兒溜去相看男人，程蕙娘自然是不肯的。

    但衛(wèi)彎彎用郁子清的例子說服了她娘。

    雖然當初她去找郁子清并不是為了相看他, 但結果卻是給自己撈了個“契約未婚夫”，雖然如今已經(jīng)吹了, 但好歹也多多少少證明了衛(wèi)彎彎的眼光和“實力”。

    程蕙娘思忖半晌，最后竟也真同意了。

    只是囑咐衛(wèi)彎彎一定要小心，并且想要相看什么人，都要跟她匯報, 讓她給把把關, 而且也不許獨自去那些危險無人的地方……如此云云。

    衛(wèi)彎彎自然是乖乖答應。

    轉頭就陽奉陰違。

    -

    作為衛(wèi)家嫡女, 衛(wèi)彎彎的交際圈也是頗有分量的。

    雖然托陳起的“福”, 如今這交際圈幾乎縮水了一半，但打聽點事兒還不在話下，尤其是關于陳起的事。

    京城權貴們提起陳起, 無一不是咬牙切齒，如今見他落難，個個拍手稱快, 衛(wèi)彎彎稍一打聽, 就聽到了許多消息。

    基本情況與衛(wèi)樞說的沒太大出入。

    更具體的, 則是從一位刑部侍郎家的小姐那里，聽說她爹這兩日正發(fā)愁，說陛下也沒什么明確的旨意, 不知道這案子到底要怎么辦才好, 那殺神一日關在刑部大牢, 刑部侍郎大人便一日不得安寢。

    皇帝沒有明確旨意, 聽上去是個不好不壞的消息。

    如果能見他一面就好了……

    怎么才能見到他呢……

    這么想的當天, 她去找了郁子清。

    雖然中了狀元，但郁子清卻還住在清安坊那棟簡陋民宅里，衛(wèi)彎彎敲敲門，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人來開門。

    郁子清正在院內讀書，一見她，便放下了書卷，面上有些詫異，還有些驚喜。

    “你來了？我還以為……”

    衛(wèi)彎彎沒心思細究他的未竟之言，開門見山地問：“冒昧登門，打擾了，但我想知道，那日其他進士和太學生敲登聞鼓的事，你知不知道？若知道的話，你知道多少？是什么人鼓動他們去做這事？又是何時鼓動？方便說嗎？若不方便，也無妨的?！?/br>
    嘴里說著無妨，但顯然，如果郁子清不說，她下一步便是告辭。

    郁子清驚喜的面色微微收斂，揮揮手，讓那個老仆退下了。

    隨即請衛(wèi)彎彎坐下，為她倒了一杯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他轉著茶杯，似乎在思忖斟酌怎么說，衛(wèi)彎彎雖然焦急，但也沒有催促。

    半晌，郁子清才盯著茶杯道：“敲登聞鼓的事，我知道?！?/br>
    又抬起頭：“至于何人鼓動——你為何會覺得是有人鼓動？就不能是少年學子們真心出于義憤，不平則鳴嗎？畢竟那位做的事，確實不得民心，不是嗎？”

    衛(wèi)彎彎抿緊嘴唇，半晌，才盯著郁子清說：

    “因為，你沒有去。”

    郁子清一愣。

    衛(wèi)彎彎：“我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如果他真的惹得民怨沸騰，不得民心，你也絕不會袖手旁觀，既然你選擇不參與，說明你覺得這事不對，不對的事，卻有那么多人去做，要么，他們全都是傻瓜白癡笨蛋，要么——他們受了別人的哄騙或利誘。能考上進士的當然不全是傻瓜，所以，只能是后者?！?/br>
    當然，還有其他原因，比如時機太過巧合，比如她打心底了愿意相信，陳起并不是一個人人得而誅之的所謂“jian佞”。

    當然，衛(wèi)彎彎也是有點小心機的，什么人面前說什么話，于是在郁子清面前，便只說了上面那一點。

    畢竟那點也不算騙人。

    衛(wèi)彎彎與郁子清相處不算久，但這段短短的相處，她看到的是一個不失義憤、胸懷熱血的少年，如果陳起真像他說的那般可惡，他不會不參與。

    雖然也有一種可能，便是郁子清的所謂義憤和熱血都是裝的。

    但衛(wèi)彎彎還是更愿意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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