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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號溫僖(清穿) 第53節(jié)

    可眼瞧著子時過半,康熙便是留人,也不可能留到這個時候,四阿哥也罷,小十才幾歲的年紀(jì),能有什么事情?

    元棲今日右眼皮一直跳個不停,原也沒當(dāng)回事,這個時候卻忽然放在了心上,幾番糾結(jié)之下,終于下定決心,命人掌了燈過來,“本宮要親自去乾清宮瞧一瞧才放心得下!”

    才出永壽宮門,便見幾個太監(jiān)牢牢守在跟前,為首的是個熟面孔,叫魏珠的,賠著笑道:“夜深了,皇貴妃娘娘怎么忽然出來了?”

    元棲盯著這幾個太監(jiān),心里的不安愈發(fā)濃厚了,急切想要去乾清宮問個明白,也不打算和這太監(jiān)說什么,只冷冷道:“本宮竟不知皇上何時封了永壽宮,禁了本宮的足?”

    “奴才不敢?!蔽褐榱r低了頭認(rèn)錯,只是幾個太監(jiān)仍是把永壽宮門口牢牢攔住。

    元棲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線,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伸手從宮女那里把燈搶過來,朝著魏珠的方向直直走去。

    后者在她走近前終于抵不住壓力,知道她是鐵了心要去,也不再辯駁,默默跟著她一塊往乾清宮的方向走去。

    明知他不敢說,元棲緊攥著手里的燈,還是忍不住問:“四阿哥和十阿哥到底是怎么了?”

    是在鈕祜祿府出了什么差錯?

    做錯了事情被叫去受罰?

    還是與人爭鋒有了沖突?

    亦或者是路上出了什么差錯?

    良久,只聽魏珠聲音顫抖:“奴才不敢說?!?/br>
    只等來一句話,便叫元棲心一下落到了谷底。

    能叫康熙授意瞞著的,必然是極不好的事情,不好到連康熙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處置,所以只得先瞞著。

    快到乾清宮門口的時候,只見梁九功帶了些人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不等他行禮問安,元棲便直接問道:“皇上是不愿意見本宮?”

    否則的話,又何必命梁九功過來,想必是要勸她回去等消息的了。

    梁九功愣了一下,心里暗暗叫苦,卻又不敢順勢糊弄:“皇上并無此意?!?/br>
    元棲松了一口氣,好歹她能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些什么,而后抬腳便走:“皇上既然沒有這個意思,你還不前頭帶路?”

    一路上她也想明白了,無論兩個孩子犯了多大的事,總歸只要不是親手殺了太子還被人抓了個正著,康熙都會愿意護(hù)著的。

    進(jìn)了乾清宮,只見里頭燈火通明,身著盔甲之人來來往往,皆是面色嚴(yán)肅。外頭沒人跪著,里頭也更沒有。

    被引著進(jìn)了暖閣,元棲大致也猜到,胤禛和小十并非犯了錯受罰,而是出了些別的意外。

    他們這樣的身份,也無非是綁架一類的事情。

    這便是康熙不許人告訴她的原因吧。

    元棲攥得指節(jié)發(fā)白,指甲深深扎進(jìn)了rou里也渾然不覺,只是一陣苦笑,倒也是,她即便是知道了,也沒法子,只好坐在這里干著急。

    靠在窗邊等了也不知道多久,才見外頭影影綽綽,她也顧不得其他,上前掀開簾子,便見康熙擰眉在外頭踟躕著。

    “皇上......”話才出口,元棲才知道自己不知何時淚流滿面,心內(nèi)陣陣刀割一般的難受,哽咽著道:“胤禛和小十到底怎么了?”

    “進(jìn)來,我與你慢慢說?!笨滴跄抗庥行┒汩W,主動上前扶住她的身子,行為動作格外體貼。

    元棲并未察覺到這些,一心聽著他說話。

    “......出了鈕祜祿府,他們只去了趟市集,便是從那店里出來沒幾步,有數(shù)十人出現(xiàn)......”

    “至今還沒有消息么?”元棲緊緊攥住他的衣袖,仰頭帶著十分的期許道。

    京城早便是滿人的天下了,只消有一點(diǎn)消息,康熙的人便能即刻把胤禛和小十他們帶回來。

    康熙避過她的目光,聲音低沉,艱難道:“如今,還沒有?!?/br>
    “不過,朕已經(jīng)派了足夠的人手前去各處搜查,天亮之前,必定能把他們找回來?!?/br>
    后面的話元棲已經(jīng)聽不進(jìn)去了,按著康熙的話,小十他們是在三個時辰前被人劫去,這三個時辰已經(jīng)足夠那些人帶著小十他們出了京城。

    一旦出了京城,那便是如魚入海,哪里還能查的清?找得到?

    康熙此時亦是忙得焦頭爛額,匆匆寬慰幾句,也不顧規(guī)矩,命她在屏風(fēng)后頭等候,自己在前面與大臣們商議此事。

    一輪又一輪的巡查,終于在天邊微亮?xí)r得了好消息,青玉面上帶著喜意小聲道:“是格圖肯大人!娘娘,格圖肯大人來著兩位阿哥回宮了!!”

    “真的!?”

    元棲一把攥住青玉的手腕,借著她的攙扶剛一起身,便覺得眼前陣陣發(fā)黑,只來得及匆忙道:“快,快帶我去看看——”

    耳邊最后傳來的是青玉的驚呼:“娘娘,您的手!”

    第七十九章 (修改一千字)

    意識漸漸恢復(fù),眼皮源源不斷傳來燙人的熱度,元棲尚未睜眼,便已經(jīng)幾乎要被這灼熱的陽光刺傷眼睛。

    她下意識抬手去遮擋,卻只動了動手指,在這一剎那,忽然有什么東西牢牢抓住了她。

    虛弱的感官緊隨其后,緩慢恢復(fù)著,落入耳中的是胤禛和小十激動的呼喊聲。

    “額娘!你醒了!!”

    她心中一跳,無法抑制的喜意涌動而來,令她開始試圖掀動沉重的像粘在一起的眼皮。

    一下,兩下。

    攥著被角用力,她才掙脫不適,終于勉強(qiáng)睜開眼,迎著強(qiáng)烈到令人不適的刺眼光線,看清了自己榻前趴著的兩個男孩。

    一個清秀端方,眼眶紅紅的,一個白得發(fā)光的rou包子臉,看著不像是受了傷。

    提在嗓子眼的心霎時間被重重放下,元棲只覺眼眶里被刺激出生理性的眼淚,淚珠緩緩滑落至臉龐,緩解了強(qiáng)行睜開眼的酸澀不適。

    一旁的青玉用帕子墊著,給她喂了些茶水濕潤嗓子,她才勉強(qiáng)說出話來:“什么時候回來的?”

    話剛出口,她倏然意識到自己正是聽到他們回來的消息,才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好似是格圖肯帶著他們回來的?

    見她睜了眼,胤禛和小十都激動不已,除了緊緊攥著她的手外,還什么都不敢動,聽她問,便七嘴八舌地答道:“寅時的時候,剛回來就聽說額娘憂心過度,被送回永壽宮里靜養(yǎng),擔(dān)心額娘醒了見不著我們,便在此等著?!?/br>
    元棲緩緩露出一點(diǎn)笑來,“沒傷著吧?”

    兩人齊齊搖頭,胤禛說話十分平穩(wěn),看不出一點(diǎn)被嚇著的痕跡,“那些人抓到我們也只是嚇唬,沒人敢對我們下手,”

    小十也說:“聽格大人說那些人以為我和四哥是富家子弟,見我們身邊沒帶多少人,就起了歹念搶東西,還想綁了我和四哥索要錢財(cái),結(jié)果沒多久就被格大人帶著人給找到了?!?/br>
    元棲看了眼胤禛,后者睫毛低垂,看不清眼底的情緒,察覺到她的目光后,才扯了扯嘴角,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道:“兒子倒覺得蹊蹺,可汗阿瑪也沒告訴我們到底是誰,只是叫我們以后出去多帶些人手。”

    元棲目光幽深,恐怕連胤禛自己都不知道,他不自然或者心虛慌張時,小臂會不自覺貼著腰間的玉佩小幅度擺動。

    當(dāng)然不會是貪財(cái)之徒,哪個貪財(cái)之徒會忽視他明晃晃掛在腰間的玉佩?

    她隨意點(diǎn)點(diǎn)頭,似乎是一副重重松了口氣的模樣,心疼地看著他們,勸道:“你們早些回去歇著吧,額娘這兒有人照看。其他的事兒別多想,自有你汗阿瑪在呢?!?/br>
    她沒錯過最后一句話時,胤禛眼底猛然迸發(fā)出的不甘,雖是一瞬,卻叫她似乎窺見了什么。

    又在榻上躺了一陣子,元棲方叫了人來給自己洗漱更衣。

    她這一暈便是好幾個時辰,如今日頭偏西,已經(jīng)是黃昏了。

    賀兒進(jìn)來告訴她:“昨兒是格大人領(lǐng)著人找到兩位阿哥的,此番立了大功,已經(jīng)被皇上晉了一等侍衛(wèi),此刻正在乾清宮聽賞呢。”

    元棲抬手打斷她的話:“本宮現(xiàn)在還能去乾清宮么?”

    賀兒驚詫地看著她,“嬪妃無事不得前往乾清宮,昨夜那樣的情況已是特殊,今日您再去,恐怕不合規(guī)矩。”

    元棲深吸了一口氣,“那本宮能見見格圖肯么?”

    賀兒面色為難:“娘娘,這是在內(nèi)宮,如何能見外臣?”

    “那我要見皇上總可以了吧?”

    賀兒沒出聲,但那眼神顯然有些無奈。

    永壽宮離乾清宮極近,可她醒了這么久,康熙還沒過來,足以說明他這會子沒工夫。

    元棲煩躁地一錘桌案,低聲念叨著:“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是哪兒有問題呢?”

    賀兒并不敢擾她,斂聲屏氣在一旁侍立著。

    元棲是看到胤禛的表現(xiàn)時才覺得不對。

    再怎么沉穩(wěn)的孩子,在遇到這樣危險(xiǎn)的事情時,往往都會下意識和父母等親近的人尋求幫助。

    可方才兩人那樣子,倒不像受了什么驚嚇委屈,衣裳頭發(fā)回來可以重新整理,可那兩個孩子面上除了對她的擔(dān)心外,一點(diǎn)都沒有后怕。

    還有康熙,兩個孩子既然已經(jīng)回來,按理說需要他親自決策的事情應(yīng)該也沒多少,至少也該抽出時間來瞧一瞧她,再不濟(jì)也該叫梁九功來問候一二。

    元棲緊緊抓住這些不合理之處緩慢分析著,也許有別的可能性,但被她暫時性的忽略去了。

    格圖肯的能力并不算出眾,不然也不會這么久都只能靠著鈕祜祿這個姓氏升遷。可康熙派出去那么多侍衛(wèi)尋人,最后最大的功勞卻落在了格圖肯一個區(qū)區(qū)二等侍衛(wèi)身上?

    這就相當(dāng)于大清出兵滅了某處叛軍,軍功沒落在手握大權(quán)的將軍身上,而是落在了一個殺敵勤勉的小兵身上。

    格圖肯有這么好的運(yùn)氣,別人怎么都尋不著的,偏叫他一人輕輕松松尋著了?

    便是康熙偏心想把功勞往鈕祜祿氏的人身上推,也該是和她更親近,更有能力的顏珠?。?/br>
    綁了阿哥卻什么都不做,不是貪圖財(cái)富,那便是身份?

    這京城里大都是滿人,只有極少數(shù)漢人,也都是當(dāng)朝官吏的親眷,更不會是影視劇中常有的白蓮教一類。

    那便只有可能是內(nèi)訌了?

    元棲定定盯著桌案上的紋路,幾乎是咬牙憋出這句話:“去打聽打聽,如今到底是誰在乾清宮?還有,昨夜本宮去乾清宮的時候被梁九功中途攔住,那個時候太子在何處?”

    有這個心思,還有這個能力的。除了太子之外,她著實(shí)再想不到有其他人了。

    賀兒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道:“打探乾清宮的消息?。俊?/br>
    “娘娘,這可是重罪!”

    元棲扶額,她也知道自己是一時沖動了,“乾清宮的不行,太zigong里總能行吧?”

    片刻之后,消息傳來,元棲面色陰沉,揮手將桌案上的東西一擁而下,摔了個粉碎,自己則在留有余溫的桌案上狠狠一拍!

    康熙的做事效率可真是高!

    短短一天下來,毓慶宮上上下下的人手換了個遍,原來的死的死,趕出宮的趕出宮,便是她再怎么手眼通天,也查不出一絲一毫的消息來。

    再者,毓慶宮清理人手的事情理由極為正當(dāng),都是些品行不端的宮人,偷竊者有,拿著毓慶宮的名頭在外頭招搖撞騙的也有,林林總總,讓她根本不知道該從何處打聽起。

    夜間晚膳時,康熙命人來傳話今夜宿在永壽宮,直到深夜,他才姍姍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