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禮部右侍郎、一等將軍賈赦因母病未上早朝, 朝臣們過了一個祥和的早朝、平靜的早朝、別扭的早朝。

    那家伙的存在感太強了！就算是他上朝的時候不太說話，你也得防著哪句話把他惹惱了開懟。曾有一天，翰林院有人奏報有人多次到翰林院借閱書籍, 并不及時歸還, 不利翰林院查閱典籍，語指如今已經(jīng)致仕的張老太爺。

    張清身為張老太爺之子, 理當(dāng)當(dāng)庭奏辯，卻因為文人借書不是什么大過, 若是身為內(nèi)閣大學(xué)士的張清辯駁的話卻有以勢欺人之嫌。沒等張清想好, 賈赦已經(jīng)出列：“請問學(xué)士, 書為何用？”那個倒霉學(xué)士還不知他的用意，只能答道：“書為傳圣人之言，為天下人開智?！?/br>
    賈赦公然鼓掌道：“張老帝師以清流領(lǐng)袖之身, 他老人家都重視借閱賞讀不輟之書，想來天下學(xué)子都會趨之若鶩吧。書為天下人開智，也得天下人肯讀才可。張老帝師為天下學(xué)子作此愛書典范，為何學(xué)士你卻以一個翰林院固步處封？”

    都知道他說的是歪理, 可這歪理沒有幾分急智的人并不好找到漏洞駁回。何況還有一個張老太爺?shù)挠H兒子并未出面，就算賈赦不要臉的自己把張老太爺說成清流領(lǐng)袖，也沒人這時站出來說張老太爺當(dāng)不得這四個字, 沒見人家的學(xué)生可還坐在寶座上聽著呢。你說張老太爺不是領(lǐng)袖，就得說出一個蓋過他的人來，那不是為人揚名而是招禍。

    如此幾番下來，朝臣要上奏前都得先想想這事有沒有可能惹到賈赦, 書生指點江山也是常事，不是怕和他吵，機遇是你和他講理他說聽不懂，你不和他講理了他有一大堆歪理讓你顏面無存。今天此人并未上朝，倒讓那些開口前往人站立位置看一眼的人分外別扭。

    皇帝看著朝臣覺得好笑，想起皇后說過一句“賤人就是矯情”，表示來深有同感?？戳搜坌×鹤樱拖胪顺?。卻見下面朝臣中一人出列道：“臣奏圣上，當(dāng)日圣上曾言查爵襲規(guī)制及功勛田一事，現(xiàn)已查明?！闭f著張尚書也拿出一張大表兒來，誰讓率先用這表兒格的人不咋地，可這表兒卻實在方便。

    皇帝示意小梁子，就有小太監(jiān)下去接過再遞給小梁子。皇帝拿起看了半天，臉色越來越不好看：“現(xiàn)在還有哪家沒有按制交回多占功勛田？”

    張尚書道：“已按制交回或補足田款的有十七家，未交回和補足田款的...有三十六家?！?/br>
    “啪！”大殿內(nèi)一時只聽見皇帝重重拍向御座的聲音，半晌皇帝才問道：“離當(dāng)時所說十日之期還有幾天？”

    “回圣上，昨天已經(jīng)是最后一天?！?/br>
    “好，真是朕的好臣子。”皇帝氣急反笑，不用小梁子出聲，自己就道：“內(nèi)閣、戶部、禮部人到養(yǎng)心殿議事。退朝?！?/br>
    到了養(yǎng)心殿，皇帝還是一口氣平不下來，跟來眾人也不敢勸，還是張清想起來道：“此事最先是賈赦提出，圣上可不召他來看可有主意?！?/br>
    “他能有什么好主意，不過是些歪點子?！被实鄄荒蜔┑鼗亓艘痪?，還是讓人去宣。不等人來，就見戴權(quán)求見：“圣上，太上皇請您到大明宮?！被实垡幌蛐㈨?，只能讓人散了，再讓小梁子派人到宮門等賈赦來時直接帶到大明宮，這才自己坐輦?cè)チ恕?/br>
    一進(jìn)大明宮，竟見太上皇臉色也不好，不由問道：“父皇是生誰的氣？”

    太上皇沒好氣地說：“還有誰？那些人以為有了祖上的功勞，竟從此子孫無憂嗎？”

    聽了太上皇的話，皇帝若有所思地道：“今天賈赦母親病了沒來上朝，我已經(jīng)讓人去宣他進(jìn)宮來了，說不定他能有什么法子?！?/br>
    太上皇問：“他們竟然鬧到朝會上去了？”

    “沒有，”皇帝從小梁子手中接過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表格：“這是戶部理出來的，竟有三十六家無視皇命，怕是打著法不責(zé)眾的主意?！庇謫柼匣剩骸熬故撬麄冏约呵笠姷母富?，沒有誰跟著？”

    太上皇冷笑：“他還沒有那么大的膽子，敢這么把尾巴露出來給朕看?！被实埸c點頭。

    太上皇想了一下又說：“你那個皇后也不是個省心的，你敲打一下她，怕是還會有命婦要給她請安。”

    皇帝一聽要敲打皇后就開始板臉，冷冷說道：“她心里有數(shù)?！?/br>
    太上皇想罵人，只是眼前的兒子這些年越發(fā)得他心意，只能低聲道：“就怕她心里有數(shù)，一點婉轉(zhuǎn)也不知道，要是命婦在宮里出了點事兒才好看呢?！毕肫鸹屎竽且谎圆缓暇颓萌税遄拥男宰?，皇帝也有點頭大：宮人還好說，宮妃也湊合，要是外命婦進(jìn)趟宮都領(lǐng)了板子回去，一個兩個也罷了，人多起來就讓人頭疼。只能對太上皇慎重點頭。

    太上皇看不得兒子這個慫樣，對他道：“原來看皇后也是大家出身，就是賈赦原配也是溫婉的性子，怎么從你登了基她的性子倒越發(fā)直白起來？”

    皇帝想了想道：“估計原來的事情她也影影地知道點風(fēng)聲，對著原來宮里的人哪還有好耐性。只看她那天給賈赦那兩下子就知道了?！?/br>
    想起前事，太上皇又是一默，半晌才說：“這次要是真能查到什么也好，查不到什么也罷，有的人要是再伸手，哼?！睕]想太上皇這次讓那些老臣寒心到這地步，皇帝心中暗自高興，又不能讓人看出來，只好把臉再平平。就有人來報賈赦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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