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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二根煙也已抽完,一摸手機(jī),發(fā)現(xiàn)屏幕一片漆黑,早就沒電了。 大叔無意中瞟到,“嘖”了一聲,貌似同情地拍了拍他肩膀:“你完了,出來這么久還關(guān)機(jī),回去等著跪搓衣板吧?!?/br> “不會?!?/br> 那個地方?jīng)]人等著他。 安藤嘲諷地扯了扯嘴角,又拿了根煙銜進(jìn)嘴里。 他這副囂張的態(tài)度讓大叔忍不住咋舌:“難道吵架了?” “分手了。”安藤輕描淡寫地回道。 “哎,年輕人真是的。大過年的折騰啥呀,想不想好好吃飯了?”大叔苦口婆心地勸道:“女人嘛,低頭認(rèn)個錯,好好哄哄不就沒事了?” “哄不了。”安藤垂下眸:“她走了?!?/br> 大叔愣了半天,才意識到自己之前的話全都在往對方心窩子扎,“哦”了一聲,訥訥地同安藤道了句“抱歉”。 安藤卻大度地擺了擺手。 “你趕緊回去吧,別真跪搓衣板了?!?/br> 大叔摸著口袋里的煙,猶豫著要不要再陪他一會,想了想,還是決定回家陪老婆。 可臨走之前,他又眉頭一皺:“不對啊,我好像剛剛才見過她來著?” 安藤不以為然:“你看錯了吧。” 大叔小聲嘟囔著:“你女朋友那么顯眼,應(yīng)該不會看錯吧。難道天下的美女都長一個樣?” 聽他這么說,安藤胸口莫名地緊了一下,開始微微發(fā)熱。 他說的似乎不無可能。 憂的朋友家住這附近,說不定她之前真的從這兒路過了。 安藤果斷掐了手上剛點(diǎn)沒多久的煙,飛奔向神原名醫(yī)介紹所的方向。 他想見她。 就算不知道見到她該說什么,就算只能遠(yuǎn)遠(yuǎn)地看她一眼,他也心滿意足。他不想憂從他的世界消失,她是他能抓到的最后一縷光,他只剩下她了。 但那幢二層的木質(zhì)小閣樓并沒有亮燈。 一片漆黑。 安藤肩膀徹底沉了下來。 果然,滿島憂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是那個大叔看錯了。 他狠狠踹了一腳院子的鐵門,門上的鏈子和鎖頭摩擦著,發(fā)出“咣當(dāng)”一聲脆響。 安藤挫敗地捋了把頭發(fā),靠著墻,滑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連抽煙的心情也沒有。 年末的最后一天,誰也不會理會一只喪家之犬,就算他餓死、凍死在街頭某個陰暗的角落,最先發(fā)現(xiàn)他的也只會是覓食的鴉群。 他該回去了。 安藤艱難地支起身,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東京今年的元旦冷得出奇,溫度早已降至零點(diǎn),他之前絲毫未覺,現(xiàn)在終于感到那種刺骨的寒意。 辦公室近在眼前。 這里充滿了太多和她的回憶,他不想進(jìn)去,卻又不知道該去哪里。 在街口呆立良久,安藤終于挪動了步子,踱向那個昏暗逼仄的樓道。 忽然,建筑物的陰影處傳來一聲微不可聞的輕咳。 安藤的腳步再次停下。 穿著駝色風(fēng)衣的漂亮女人正蜷縮在樓梯下面的角落里,一個勁地往手心里呼熱氣。她肩膀單薄,針織的連衣裙下面還露著半截小腿,看上去冷得不行。 安藤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什么話都說不出來,直到和女人四目相對。 “你……” 憂站了起來,抿著唇同他打招呼。 “忠臣先生,好久不見。” 紛繁復(fù)雜的情緒在安藤的五臟六腑里激蕩。她出現(xiàn)在這里的可能性太低,以至于他始終沒辦法區(qū)分眼前的人究竟是他的幻想還是現(xiàn)實(shí)。 “……為什么……” 他低聲喃喃,仿佛在自言自語。 憂似乎早就料到他會問這樣的問題,沒怎么猶豫,笑著回道:“大概是想見你吧?!?/br> 冰涼的雪花落在安藤的臉上,迅速被他身上的熱度灼化,連同他的胸口也熱了起來。 見他久久不說話,憂有些局促不安。 她以為他們很久沒見,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也正常,便主動尋了個話題:“今天真的好冷啊。我剛剛還在想,要是再等不到你,要不要走了算了……” 聽到她口中說出“走”字,安藤心臟緊猛地抽搐了一下,拽著她的手,把她擁進(jìn)自己懷中。 “別走?!?/br> 此時此刻,安藤終于有機(jī)會說出那句遲來了兩年的挽留。 而憂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伸手環(huán)住了男人的肩膀。 真好,她賭對了。 安藤身體很燙,胡茬磨得她耳鬢生疼,衣服上的苦澀煙味濃重得化不開,手臂的力道像是要把她的骨頭都給揉碎。 可這樣的窒息感并沒有讓她感到痛苦,她實(shí)在是太想他了,甚至想和他融為一體。 “嗯?!?/br> 她輕聲應(yīng)著,手指撫上了他的臉頰。 安藤的皮膚比她的手還要冰一些,不知道在室外呆了多久,顴骨也比之前突出,似乎瘦了不少。 她忽然聽見男人在她耳畔低語:“你瘦了?!?/br> 這讓她情不自禁笑出了聲。 “你也是,”她雙手捧著他的臉,在他下顎落下輕柔一吻:“肯定沒有好好吃飯吧?!?/br> 安藤的心早就化成了一灘水。 他沒有余力去想她在這兒的原因,只想好好地看著她,抱著她,感受她的溫度和氣息。他不敢吻她,一動都不敢動,生怕面前的人會像泡沫一樣突然破掉,再次從他世界中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