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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潮 第5節(jié)

    無關(guān)其他,只是想到她拿著資料那樣倔強著等的樣子。

    人總有些共通性。

    或拼搏,或貧瘠,總想往上爬。他是不缺什么資本,但為了事業(yè)倔強堅持的樣子,莫名引起共鳴。

    顧談雋猜她在等車。出租車或朋友,要是后者,也不會那樣無助憔悴的樣子,所以大抵是前者。

    可這兒本就偏遠(yuǎn),更別說現(xiàn)在在下暴雨,她這樣等,哪怕等到后半夜去也等不來一輛車的。

    他說:“我們隔間好像還有空,實在不行,叫她去坐著等吧。”

    經(jīng)理訝異:“可以嗎?但您不是剛包下那兒……”

    這兒包間時價可是上千起步的。

    顧談雋:“沒事,我們暫時也不過去?!?/br>
    不知道一小姑娘怎么那么能站,到現(xiàn)在幾小時了,看著都累。

    暴雨一直不停。

    溫知予的手機已經(jīng)連續(xù)給她發(fā)了三條城市暴雨預(yù)警。

    溫知予在給姚卉發(fā)消息,說自己不知道怎么辦了,想多開兩百專門叫網(wǎng)約車,不管怎么樣,能把她送回市區(qū)就好。姚卉和她說要不再等會兒譚豐。

    可溫知予問了,對方到現(xiàn)在沒回消息。

    她有點無奈,給姚卉開玩笑:[我感覺自己好像給老板送資料的小職員,做完事情,之后就自找事干。]

    姚卉說:[他算個球的老板,回頭把譚豐給扁一頓,沒下個定論就喊人干什么呢,鬧什么眼子呢。下次你也別親自去,他自己搞商務(wù)的,自己提前做好功課。]

    溫知予其實不怪對方,大家都是為了同一事業(yè)拼搏,著急的心能理解。

    [就當(dāng)創(chuàng)業(yè)初期一起吃的苦吧。]

    正說著,前臺過來了,禮貌著說:“小姐,咱們休息間有位置坐,現(xiàn)在暴雨難行,如果您沒有朋友接的話就去包間等吧。”

    溫知予捏著手機的動作有些遲疑。

    這兒是商務(wù)區(qū),可能是來這兒的基本早已預(yù)約包間,所以前臺未設(shè)休息座。不遠(yuǎn)處倒是有個位置,只是已經(jīng)有人坐了很久在用電腦。

    溫知予沒消費也沒干嘛的,一直站這兒就挺尷尬窘迫了,沒想人家會這么貼心。

    她說:“沒事的,我準(zhǔn)備快走了,已經(jīng)在約車了?!?/br>
    對方說:“沒事,可以去坐著等的,您等網(wǎng)約車來也需要時間。”

    溫知予腿確實有點麻。

    可沒想到這里服務(wù)這么好,她都沒有消費就這么關(guān)心客人。

    對方貼心周到,她就沒多推,說:“那謝謝了?!?/br>
    過去才知道人家安排的是隔間,那種全落地窗,自動式區(qū)域。不僅陳設(shè)高端,桌上還有頂級茶飲以及各種水果。

    溫知予有點驚訝,說:“我真的能坐這兒嗎?”

    如果她沒看錯,這種包間一般是需要預(yù)訂的,也就是那種精英人士喝茶談事的地方。

    對方淡笑:“是的?!?/br>
    牌場,顧談雋肩膀斜靠,左手虛搭在邊沿,丟了一張二萬出去。

    庾樂音說:“聽說你剛剛行了個善事啊,找了個地叫剛剛罰站的那姑娘去休息了?”

    庾樂音嘴就這樣,見過兩次,在他印象里那女孩已經(jīng)歸屬為罰站乖乖女了。要能再見,估計都能調(diào)侃著喊對方一聲上次罰站的那meimei。

    顧談雋道:“反正是已經(jīng)開了的房,坐倆小時也沒什么。”

    “平時不像這種慈善家?!?/br>
    “那像什么?”

    庾樂音笑眼看他,故意拖長尾音:“像……女人眼里的芳心縱火犯?!?/br>
    顧談雋扯唇笑。

    不過,對方那張青澀干凈的臉確實從腦海里閃了過去。

    柔和的臉,拘束的樣子,跟他說話都小心翼翼一個字一個字的,甚至,說了幾句話她好像從沒抬眼看他。

    太奇怪。

    他想不通怎么會是這樣的反應(yīng)。他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別嚇人的怪物叫人見了就要退避三分。

    倒像是,知道是他,所以忐忑。

    思緒如靜電忽閃。

    他說:“不過確實?!?/br>
    庾樂音:“?”

    顧談雋挑起眸,問:“那女生,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第4章

    “沒有啊?!扁讟芬粽f,“你夢里見過吧?!?/br>
    顧談雋:“少來。”

    庾樂音笑:“是啊,你見過的女生太多嘛,臉盲。”

    麻將被丟做一團,顧談雋伸手摸牌。

    他說:“或許吧。”

    彼時。

    溫知予撐著胳膊靠在沙發(fā)里,靜靜望著光線明亮的天花板。

    直到真正感受到這兒的舒適,她才明白為什么那么多有錢人喜歡來這種地方。

    所有人都為你服務(wù),去到哪兒都有人貼心相迎禮貌微笑,東西是最頂級的,就連她身下的沙發(fā)也極致柔軟,人陷在里面像墜入一場溫柔夢,不想醒來。

    回憶剛剛簡短的對話,像復(fù)盤,有些懊惱自己的表現(xiàn)。

    一局游戲結(jié)束后才回味剛剛哪里技能沒放好,哪場團戰(zhàn)沒開好。吵完架晚上躺床上才記起自己哪句沒發(fā)揮好,沒有完美且惡毒地戳中對方痛處。

    和顧談雋說話也是。

    他問自己游戲,肯定是因為對這個感興趣。

    她呢,一句啊,一句嗯。

    真呆。

    可是他為什么和自己說話呢,是記得她,還是說,僅僅一句無心之言。

    不太可能記得她的,他們那么遠(yuǎn),不管曾經(jīng)還是過去,現(xiàn)實中就沒什么交集。

    還在三十二中上學(xué)的時候,除了課間出cao。

    他們唯一的接觸唯有無數(shù)個擦肩而過的時候。

    她是文科一班,顧談雋是理科九班。

    一棟樓九個班,她在一樓第一間教室,他在三樓最后一間,連距離都挨得最遠(yuǎn)。

    每次中午吃飯或是晚上放學(xué),她都會捱到最后才走,因為他們那群人基本很晚下來,慢悠悠的,踩著臺階,聊著家常。

    他總是插著口袋,身邊眾星拱月,他也會垂著眼,聽身邊女生講話。

    溫知予就趁著那點時間,裝作無意地飛快看他一眼——

    起初是無意的。

    她是值日生,中午打掃衛(wèi)生在走廊掃地,聽他們男生說話聲無意抬頭四目就相對了。

    黑色短發(fā)下,一雙眼清澈無波,又帶著少年感。藍白校服松松垮垮穿在他身上,卻慵懶貴氣。

    少女心尖劇烈跳動。

    風(fēng)吹起他發(fā)梢,他在聽旁邊人說話,很快收起視線轉(zhuǎn)頭下去了。

    留下空蕩蕩的樓梯間,人早走了,溫知予還拿著掃把站在那兒,良久不息。

    她才意識到他們可能都是那個點下來,第一次是打掃,第二次是試探,之后,隨著時間慢慢找到習(xí)慣。

    第四節(jié) 課下后,十二點十分左右,他們會下來。

    然后,溫知予會裝作掃地在那,只為等待那漫長時間里能看他那么一眼。

    所以,他肯定不記得她的。

    那時候他身邊就好多人追了,三十二中的顧談雋就像天際遙不可及的星。而她,不過是學(xué)生里,最無趣,最普通的一個罷了。

    坐在前排只會埋頭的乖乖女,和人群中浪蕩肆痞的優(yōu)等生,永遠(yuǎn)沒有相交線。

    溫知予醒的時候周遭已經(jīng)很靜了,半夜,雨停了,不再是狂風(fēng)驟亂,偶有雨滴落在窗上反而有幾分寧靜。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著的。

    應(yīng)該是太舒服,本身過累,思緒就沉了下去。

    手機上多了很多消息。

    十分鐘之前是譚豐,半小時前跟她道歉又解釋了一下這次緣由,之后又問她到家沒有。

    溫知予坐起來,看了看周圍擺設(shè),回:“還在松晏?!?/br>
    譚豐:“???”

    譚豐:“我都返程了,你怎么還在,不是早就走了嗎?!?/br>
    溫知予想說不知道怎么就睡了個把小時。

    沒等她回,那邊又趕忙說:“對不住對不住,我正好在開車,回去接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