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姜思鷺的手機(jī)也響了。

    “我天，你倆怎么這么忙，”路嘉扶額，“你誰??？也要叫你去綜藝??？”

    姜思鷺垂眸看了一眼，神色一下有點(diǎn)緊張。

    她朝路嘉閃了下屏幕。

    “哦哦，”路嘉立刻反應(yīng)過來，“這有點(diǎn)吵，你去那邊接吧?！?/br>
    姜思鷺拿著手機(jī)，走到酒吧場外。

    接起。

    “喂，化鯨啊……”

    丁丁的聲音。

    帶點(diǎn)理虧。

    她定定心緒，“嗯”了一聲。

    下一秒，電話就被搶走了。

    “化鯨??！”曲笑的聲音特別虛假熱情，“最近怎么樣呀？”

    ……早知道不接了。

    姜思鷺臉色一沉，說：“還行，怎么了？”

    “哦，嗨，就……就是書的事嘛！”曲笑大笑了幾聲，“今天我們開會商量了下，咱們那個解約流程雖說走完了，不過就是……其實(shí)還可以再簽的！然后版稅和首印，都可以提一點(diǎn)，看你意思?！?/br>
    她陷入沉默。

    大概能聽出來那邊在外放，丁丁也在小聲說著什么。畢竟是合作多年的編輯，陪自己走過那么多陰暗的時光……

    姜思鷺忽然心一軟。

    但下一秒，一道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無關(guān)的人討厭你，喜歡你，對你有什么影響嗎？”

    她忽然有了勇氣。

    曲笑還在喋喋不休，說著提高版稅的廢話。她開口，打斷了對方。

    “曲主編，不必了?！?/br>
    對面一片寂靜。

    姜思鷺望著遠(yuǎn)處的夜色——

    那夜色里，一個男生蹲在自己面前，輕聲說——“對現(xiàn)在的我而言，只有你的喜歡和討厭，是有價值的。”

    我也是的。

    段一柯。

    我也是這樣的。

    “畢竟，”她收回目光，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蠻惡劣的笑容，模仿著曲笑的語氣，“市場根本不認(rèn)，改了那么久，還是一團(tuán)垃圾?！?/br>
    掛電話。

    想象著曲笑的表情，這一刻的姜思鷺簡直爽翻了。

    回到座位的時候，姜思鷺才發(fā)現(xiàn)段一柯不在了。

    “人呢？”她問路嘉。

    路嘉已經(jīng)喝了點(diǎn)酒，臉色紅紅的，往椅背一靠，指了下中心的舞臺。

    “去唱歌了。”

    姜思鷺抬頭。

    看到了舞臺上的段一柯。

    方才也看過一眼，那舞臺平平無奇，甚至有些破敗。但段一柯站了上去，畫面就變得不大一樣。

    他的出現(xiàn)像是給舞臺自動蒙上一層濾鏡，連那破敗都是帶著年月感的滄桑，仿佛老港片中的慢鏡頭。有人幫他調(diào)了下話筒，他點(diǎn)頭致謝，然后將目光移向姜思鷺。

    四目相對的瞬間，她心中漏跳一拍。

    下一秒，段一柯收回視線，低下頭，單手在手機(jī)上打了幾個字。

    姜思鷺手機(jī)一振。

    她垂眼望去。

    段一柯：[人生海海。]

    音樂前奏，破空而來。

    姜思鷺眼眶一熱。

    臺上的段一柯，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段一柯。

    他聲音很好聽，低沉的，帶點(diǎn)沙啞。握著話筒垂下眼，就像是在與人說情話。

    “就算真的整個世界/把我拋棄/而至少快樂傷心我自己決定/所以我說/就讓它去/我知道潮落之后一定有潮起/有什么了不起……”

    間奏漫長，他的目光穿越人海，再次與姜思鷺相遇。

    “就算真的整個世界/把我拋棄/而至少快樂傷心因?yàn)槟銢Q定……”

    姜思鷺一愣。

    他把“我自己決定”，換成了……因?yàn)槟銢Q定。

    高潮的部分過去，舞臺燈光變作深藍(lán)。他站在深藍(lán)色的海洋里，聲音從很遙遠(yuǎn)的地方傳來：

    “常常我閉上眼睛/聽到了海的呼吸/是你/溫柔的藍(lán)色潮汐/告訴我沒有關(guān)系……”

    一切都寂靜了。

    2010年，K中高二（8）班。

    空蕩蕩的教室和走廊，運(yùn)動會的喧囂從遙遠(yuǎn)的cao場傳來。

    17歲的段一柯皺著眉看著姜思鷺，說：“你再跳一下。”

    姜思鷺單腿跳了一下。

    段一柯往前走了一步。

    “再跳?！?/br>
    她繼續(xù)跳。

    兩個人你走一步，她跳一步，終于扶著回到了教室的座位上。

    段一柯松開姜思鷺的胳膊，簡直無奈。

    “你還挺封建，說背你回來還不行。”

    “很尷尬啊大哥，”姜思鷺無語，“你是誰啊，你是段一柯好嗎，我還要不要在女生圈子里混了?！?/br>
    兩人一前一后地坐下。

    “至于嗎你？”段一柯踢她椅子，“拿不了冠軍就不拿了，你至于飛出去嗎？”

    20分鐘前的混合接力賽，姜思鷺代替臨場崴腳的路嘉上場跑最后一棒。接過段一柯的接力棒時，她們班正處于小組第二的位置。

    姜思鷺一路狂奔，終于咬住第一名。最后10厘米，她心一橫，凌空飛撲——同時達(dá)成了勇奪第一、橫飛出去、腳腕扭傷三項(xiàng)成就。

    “就差那么一點(diǎn)兒，”姜思鷺用手指比劃了一下，“輸了不是很可惜。”

    段一柯收回目光。

    嘆了口氣。

    “怪我，”他搖了搖頭，“我再跑快點(diǎn)，你就不用摔了?！?/br>
    ……你已經(jīng)從倒數(shù)第二追到正數(shù)第二就別自責(z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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