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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搖晃晃的夜 第14節(jié)

    登錄賬號后,黎初月按照班長的要求,完成了點贊轉(zhuǎn)發(fā)評論一條龍,而后又返回了微博首頁。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最近頻繁提及“溫亭書”這個名字,溫亭書的微博賬號,竟然直接出現(xiàn)在了黎初月的推薦關(guān)注的列表里。

    大數(shù)據(jù)真可怕。

    黎初月隨手點進了溫亭書的個人主頁,巧的是溫亭書也在十幾分鐘前剛更新了一條微博。

    溫亭書發(fā)的是一張自己的照片,動作是經(jīng)典的抱拳拜年姿勢,配文:新年快樂。

    他的這條微博剛剛發(fā)布沒多久,評論區(qū)已經(jīng)十分熱鬧,果然是頂流的號召力。

    黎初月手指一滑,不經(jīng)意間點開了大圖。

    只見照片里的溫亭書穿著白色毛衣,系著紅色羊絨圍巾,標(biāo)準(zhǔn)的新年搭配,臉上的笑容依舊令人如沐春風(fēng)。

    就在黎初月準(zhǔn)備退出頁面的時候,突然間她意外發(fā)現(xiàn)在這張圖里,溫亭書身后門上貼著一副春聯(lián)。

    仔細一看,居然就是她早上送給他的那副。

    黎初月一時間有些驚詫。

    她順手送給溫亭書的春聯(lián),竟然被他齊齊整整地掛在了家里。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自己微不足道的那點小心意,被人鄭重其事地珍視了。

    黎初月一時間有難以言說的驚喜。她的指尖輕觸屏幕,給這條微博點了個贊。

    傍晚時分,薄驍聞回到了位于京郊的薄家別墅。

    為了躲開朱小韻,他特意等晚飯時間過了,跟保姆確認(rèn)她已經(jīng)離開,這才開車過來。

    薄驍聞脫下大衣掛在玄關(guān)處,一低頭間就看見了柜子上多了一只黑色公文包。

    薄驍聞?chuàng)u搖頭徑直走進客廳,看向坐在餐桌邊的薄老太太:“奶奶,我爸也回來了?”

    “嗯?!?/br>
    薄老太太放下手中的報紙,壓低聲音道:“你爸爸在書房等你很久了,快上去吧!”

    薄驍聞輕嘆口氣,極不情愿地沿著樓梯上了二樓,腳下每一步都沉重萬分。

    二樓的走廊盡頭,是薄驍聞父親薄崇的專屬書房,雖然他平時也并不經(jīng)?;剡@里來住。

    薄驍聞推門而入,只見薄崇正靠在沙發(fā)上,手里夾著一支雪茄,皺著眉頭吞云吐霧。

    薄老太太極其反感煙味,奈何薄崇多年煙不離手,只得在別墅里選了一間帶露臺的房間,勒令他抽煙只能待在這個特定的“吸煙室”。

    薄崇聽見門口的動靜,抬頭看了眼薄驍聞,放下了手中的雪茄,聲音不怒自威。

    “驍聞,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薄驍聞也走上前在他旁邊坐下來,漫不經(jīng)心道:“畫圖紙。”

    “有這么忙?”薄崇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嚴(yán)肅,“小韻從美國回來了,今天來家里了,你都沒時間見見她?”

    薄驍聞輕笑一聲:“爸,朱小韻也不是過來找我,我們見不見面有什么關(guān)系?”

    薄崇沉默片刻,又將雪茄放入口中,深吸了一口緩緩道:“驍聞,你不用在這兒跟我裝糊涂。你和朱小韻早晚是要結(jié)婚的?!?/br>
    薄崇頓了頓接著道:“你朱伯伯、朱伯母這幾年駐外工作,今年春節(jié),我讓小韻來我們家里住、和我們一起過年,你們倆趁這陣子好好培養(yǎng)一下感情吧。”

    薄驍聞抬眸看了看薄崇,沒有作聲。

    他這個父親控制欲極強,已經(jīng)到了近乎偏執(zhí)的程度。

    從他兒時的玩具,再到長大后讀書留學(xué)的國家,如今就連未來的人生伴侶,薄崇都要替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朱家和薄家,祖上曾經(jīng)在亂世當(dāng)中有過“過命”的交情。

    老一輩人本就有“結(jié)親”的約定,再加上如今家族利益盤根錯節(jié),“聯(lián)姻”在他們這個圈子里司空見慣、比比皆是。

    但薄驍聞對這種新式“包辦婚姻”,向來不屑一顧。

    每一次薄崇提起,薄驍聞也只是左耳進、右耳出,從不放在心上。

    見兒子總是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薄崇難掩怒意,說話的聲音也不自覺地大了起來。

    “驍聞,我不是在跟你商量,這是命令。你交往什么女朋友我從來都不管,但是娶進我薄家門的,一定只能是朱小韻!”

    “哦?”薄驍聞眼皮一掀,“既然您這么喜歡她,非要讓她進我們家門,那不妨您自己娶她吧!”

    他話音一落,空氣瞬間凝固,房間里靜得可怕。

    半晌,薄崇面目猙獰地將煙灰缸重重地扣在茶幾上,“啪”的一聲,灰塵散落一地,伴隨著一句咬牙切齒的“混賬!”

    薄驍聞不緊不慢地起身,走過去彎腰將煙灰缸拾起,默默放回原位,轉(zhuǎn)身就朝著門口走去。

    出門的一瞬間,他又回過頭朝著薄崇淡淡一笑:“爸,少抽點煙吧,我爺爺就是肺病走的?!?/br>
    而后,房門被他輕輕帶上。房間里,留下薄崇一人大罵一聲:“逆子!”

    翌日清早。

    朱小韻真的如薄崇所言,帶著自己的行李箱來到了薄家別墅,和薄家人一起過年。

    對朱小韻來說,薄驍聞從小到大都是“王子”一般的存在,不僅天生一副清俊的臉孔,身上也是才華橫溢。

    兩人十來歲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剛上中學(xué)的薄驍聞,只用了五分鐘,就幫她解出了數(shù)學(xué)試卷的最后一道大題。

    年幼的朱小韻,大概從那時起便暗暗傾心于他。

    朱小韻雖然是嬌生慣養(yǎng)的大小姐,但出生在精英家庭,從小的悉心培養(yǎng)也讓她的氣質(zhì)出類拔萃。

    因為長輩們玩笑間的娃娃親,讓她也認(rèn)定了她能和薄驍聞能從“青梅竹馬”走到“西服婚紗”。

    對于朱小韻的到來,薄老太太自然是十分高興,有個貼心的“孫媳婦”一起過年再好不過。

    薄老太太早早就吩咐了保姆布置客房,還親自cao心著添置各種物件......

    而就在同一時刻,身在學(xué)校宿舍里的黎初月,也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

    今天已經(jīng)是大年二十九了,春節(jié)期間,黎初月準(zhǔn)備到母親黎雅的療養(yǎng)院住上幾天,也算是母女團圓。

    黎雅住的那家療養(yǎng)院管理嚴(yán)格,原本是不允許家屬長時間留宿的。

    但考慮到黎家母女倆的特殊情況,院長特意開了綠燈,黎初月也補交了一些費用。

    今早一起床,黎初月就從床底下拉出了行李箱。

    只是去mama那暫住幾天而已,生活用品不用帶太多。

    過年黎初月自己也沒添置什么新衣服,倒是給黎雅買了毛衣和裙子。

    黎雅一直都愛漂亮,哪怕是在療養(yǎng)院、哪怕偶爾會神志不清,她每天也都梳洗打扮地干凈精致,護士們也都了解她的脾氣。

    黎初月把給mama買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放進行李箱,仔細拉好拉鏈,叫了一輛網(wǎng)約車,便鎖門出發(fā)了。

    這個時候的校園里,幾乎已經(jīng)見不到人了,空空蕩蕩一片寂靜。

    正午太陽高懸在天空,氣溫回升到零度以上,地上連日的積雪開始慢慢化成雪水。

    這兩天,黎初月心里一直惦記著和薄驍聞一起堆的那個雪人。

    現(xiàn)在她拉著箱子過去一看,發(fā)現(xiàn)雪人已經(jīng)融化變小了一些,兩顆被當(dāng)做“眼睛”的扣子,也在雪人的臉上滑了下來。

    黎初月伸手拿起扣子,小心翼翼地收進外套的口袋。

    她想著下次再見到薄驍聞的時候,一定把扣子物歸原主。

    正在這時,網(wǎng)約車司機打來電話說是快到了,黎初月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

    就在她走到學(xué)校門口的時候,一輛銀灰色商務(wù)車在她面前停下來。

    黎初月一愣,只見自動車門緩緩打開,從里面下來的居然是溫亭書。

    溫亭書今日“全副武裝”,帶著口罩墨鏡,穿著一件長至腳踝的黑色羽絨服裹住全身。

    如不是黎初月這幾天經(jīng)常遇見他,恐怕也是認(rèn)不出來。

    溫亭書看到黎初月,有些意外地笑了起來:“黎同學(xué)這么巧。我們又見面了?!?/br>
    若是平時,黎初月可能打個招呼就直接離開,不會過多打擾。

    但想到昨天的春聯(lián),她突然鼓起勇氣走上前:“溫先生,謝謝你。”

    溫亭書緩緩抬眸,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哦?要謝我什么?”

    “昨天的那個春聯(lián)......”黎初月低下頭,“沒想到您居然會掛在家里?!?/br>
    “你是關(guān)注了我的微博嗎?”

    溫亭書唇角微微一揚:“那么有儀式感的禮物,我怎么能浪費。而且,你的字很漂亮......”

    聽他這樣講,黎初月瞬間有點不好意思,匆忙岔開話題:“明天就是除夕了,您怎么還來這里上課?”

    溫亭書無奈地搖頭:“年后檔期排得太滿了,那部昆曲電影又很快要開機,只能過年的時候擠一擠了。不過也給你們的老師添麻煩了,我倒是很過意不去?!?/br>
    黎初月笑笑:“難怪網(wǎng)友們都說你‘敬業(yè)’,原來是真的敬業(yè),不是‘人設(shè)’呢!”

    溫亭書也跟著笑了起來:“那網(wǎng)友們還說我什么了?”

    兩人面對面站著,氣氛輕松而愉快,想多聊幾句的時候,忽然間黎初月的手機再次響起,原來是她的車到了。

    溫亭書見狀便和她道了別,轉(zhuǎn)身進了學(xué)校。

    黎初月順利坐進網(wǎng)約車。剛才一路拉著行李,整個手凍得通紅,她下意識地把手放進外套兜里取暖。

    手指伸進口袋的那一瞬間,不經(jīng)意地觸碰到了那兩顆紐扣,黎初月突然間就想起了薄驍聞。

    他和溫亭書真是兩類完全不同的男人。

    一個臉上永遠看不出情緒,一個永遠都掛著溫暖治愈的笑容。

    就像是寒霜與春露,天差地別。

    想到這,黎初月不由自主地拿起手機點開微信,找到了和薄驍聞的對話界面,給他發(fā)了一條消息。

    黎初月:[你的兩顆扣子我拿回來了,什么時候還給你?]

    消息尚在發(fā)送中,但她的手機突然間自動關(guān)機了......

    第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