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創(chuàng)性地改良臭名昭著的五石散以及道士煉制出的金丹，調(diào)配出了一種強(qiáng)力止痛藥，名為忘憂丹，為常年受偏頭疼苦惱的他自己緩解病痛。

    因為止痛藥藥效過于驚人，且副作用很小，本身也不成癮，除了價錢貴之外和微毒沒啥缺點(diǎn)，很快這藥就在權(quán)貴世家之中流行推廣開來。

    不管是五石散還是道士們依照“傳承”和“古法”煉制出的金丹，都含有朱砂，也就是硫化汞。

    汞對神經(jīng)系統(tǒng)的毒害在后世都是常識了：把神經(jīng)系統(tǒng)破壞掉，病人又瘋又傻，不就不怎么感覺到痛了？

    在容道遠(yuǎn)看來，前朝英宗皇帝已經(jīng)盡量壓低了辰砂用量，少吃幾次并無大礙，可這藥就是為長期疼痛備受煎熬的人們調(diào)制的……所以英宗皇帝在服用自己調(diào)制的忘憂丹三年后徹底瘋了，篤信止痛神藥療效的權(quán)貴們也跟著瘋了好幾個。

    人們終于認(rèn)清了幾乎風(fēng)靡天下的忘憂丹壞處，可惜為時已晚，從老人家瘋到中年人，從文官瘋到了武官。

    統(tǒng)治者之中有大約三分之一要么本人半瘋或是干脆瘋了，剩下三分之二憂心忡忡，痛苦煎熬不已：明知道瘋傻家人或是友人們沒救了……但他們還下不了手。

    可想而知在這種情況下前朝末年亂成了什么樣，所以英宗是前朝倒數(shù)第二個皇帝。

    就是抓準(zhǔn)機(jī)會乘勢而起的大周皇族衛(wèi)氏，還有當(dāng)初鼎力支持衛(wèi)氏的顧家南家趙家等南方世家一樣沒有“幸免”，家里或多或少都有好幾位“除了關(guān)起來別無他法”的親人。

    前車之鑒擺在這里，衛(wèi)氏得了天下便宣布前朝英宗皇帝的“得意之作”為禁藥。

    正應(yīng)了那話，天下所有禁藥宮里都有……忘憂丹長期服用效果大家看到了，但短期救個急其實還好，尤其是宮里病得不能起身只能熬日子的老太妃們。

    顯而易見，二皇子身上忘憂丹的來源正是宮中藥房。

    容道遠(yuǎn)只道：“二皇子忽然間難以自控，可見服藥時間不短。”

    而且若是太醫(yī)不幫忙，二皇子怎么可能一直一無所覺，直到發(fā)病？

    霍大哥說：“二皇子再怎么努力讀書也比不過太子，他就要在騎射上力壓太子一頭。練武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偏偏他又嬌氣，我早前就聽說不管受了多大的傷，他都要喝藥止痛?！彼D(zhuǎn)過頭，“五弟，你不必冒險……他都已經(jīng)發(fā)病了。”

    便宜大哥滿眼關(guān)切絲毫作不得假。

    容道遠(yuǎn)笑了，“二皇子的心思很好揣摩。他不痛快，那別人誰也別想痛快，趁著還清醒，他不會放過太子和顧瀟瀟，也不會放過我和尤氏她們，南家一樣躲不過這場無妄之災(zāi)。”說著他攬住便宜大哥的肩膀，“咱可不能在一開始就做逃兵，真弄不好再跑路不遲?！?/br>
    霍大哥望著五弟，“也是?！?/br>
    與霍大哥溫泉莊子相隔不過二里地的太子田莊，太子神情有些恍惚，而顧瀟瀟就大大方方地守著太子，把今日遭遇娓娓道來。

    顧瀟瀟也是一邊敘述一邊整理思路：上輩子二皇子死因是暴斃，身前身后事都是皇帝命心腹近臣一手包辦。

    那時別說新婚沒多久的她了，就是太子也故意不聞不問，現(xiàn)在想來，太子更像是……嚇得半點(diǎn)不肯沾邊。

    于是她裝出一副好奇的樣子，“二皇子起碼吃了一年忘憂丹，總瞞不過給他看診的王太醫(yī)吧？”

    太子搓了搓自己臉，“麻煩大了。王太醫(yī)可不是什么小門小戶出身。他其實是大長公主和情郎所生……”

    上輩子我都不知道！

    顧瀟瀟一臉驚異，壓根不用演，“殿下那……”

    太子接著說：“王太醫(yī)的生父則是太后的親哥哥，父皇的親娘舅?！?/br>
    顧瀟瀟：……

    “大長公主臨去之前，把他托付給了太后。我是不信王太醫(yī)會老糊涂，看不出二哥吃過忘憂丹，但他卻選擇包庇給二哥用忘憂丹的人……”

    顧瀟瀟發(fā)自內(nèi)心地贊同，“麻煩大了?！?/br>
    幾乎是與此同時，一路疾馳返回京城的二皇子進(jìn)宮就直奔父皇的乾清宮。

    他甚至不愿意等內(nèi)侍傳話，便紅著眼睛跑進(jìn)門，聲音沙啞至極，“兒子沒幾天好活，求父皇把姑娘大姑娘和南家大姑娘都賞給我！”

    話音未落就讓他父皇茶盞砸在了腦門上，他又驚又怒，“父皇！”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父皇腳邊正跪著一個，定睛一瞧：正是這些年為他看診的王太醫(yī)。

    新仇舊恨疊在一起，他腦子一熱，想也不想地大力撲了過去，“你個老不死！要不是你……”

    皇帝忍無可忍，猛地起身，對著二皇子胃口就是一腳，“跪下！”

    第14章 、不需要救贖14

    二皇子在回京的路上想了許多，他讀書比不過太子，但前朝滅亡明面上的原因，大名鼎鼎的忘憂丹他總所耳聞。

    猜到自己“誤服”忘憂丹，且一吃至少一年——不然他不會發(fā)病，未來……他是沒戲了，但他不好過，誰也別想想過！

    他回宮見到父皇，一定選擇撒嬌要好處給太子添堵！

    二皇子倒是知行合一，他這么想的也這么做了，他之前還知道考慮一下父皇的想法，現(xiàn)在……管他的，他什么都顧不上了！

    可他這副理直氣壯恃“病”而驕任性妄為的模樣，讓原本多少想補(bǔ)償兒子的皇帝頓時氣兒不打一處來：他二兒子無知無覺地服用忘憂丹固然可憐，何嘗不是……種什么因得什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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