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許望舒讓開了位置，簡萌把懷里的花放下。

    “今年還是老樣子，還是沒什么出息……”

    丁雨彤放下花，看了一會兒墓碑后，默默點上了根煙往邊上走，經(jīng)過許望舒的時候，碰了碰她的肩。

    兩人一前一后地走到了一個空著的墓碑前。

    “最近還好嗎？”

    陽光刺眼，許望舒低著頭，手上捻著一根撿來的松針，“還好?！?/br>
    丁雨彤吐出一口煙，又從鼻腔里倒了回去，看著像是有很久煙齡的老煙槍，“看到你的視頻了，挺好的?！?/br>
    “嗯?！?/br>
    許望舒應了聲，松針抵著指腹打著彎，針扎的微小痛感從指尖傳來，不甚明顯。

    沉默的熬著。

    許望舒看一眼丁雨彤，近了才發(fā)現(xiàn)她眼角的細紋。

    “你呢？”許望舒禮尚往來地問，“還好嗎？”

    丁雨彤又吸了口煙，很久才吐出一小口，她搖搖頭，笑了一下，“不好。”

    “家里也好，生活也好，都不好。”

    丁雨彤的語氣很苦，和飄過來的白煙一樣苦，她沉默了一下，說道：“其實這是我第二次來這里，第一次是送她，這是第二次。”

    “我不敢來，我對她說的那些話，現(xiàn)在想起來還是很過分。”

    “沒有什么證據(jù)的猜測和惡語相向，讓我一度覺得自己壞透了?！?/br>
    丁雨彤手上的煙燃到了手指，她直接在手心捻滅，許望舒木然地看著，沒有阻止。

    “我本來應該愧疚的，可到了后面，慢慢就變成了怨恨...不知道自己怎么還要受這種折磨....”

    許望舒垂目看著在指腹轉(zhuǎn)動的松針，她聽到丁雨彤很重的嘆氣聲。

    “算了，都過去了，說這些都沒用了?！?/br>
    “你現(xiàn)在還放不下她嗎？”

    底下的墓碑一排排羅列，再暖的陽光也照不透厚重的墓地，人死了就是死了，哪有放不放不下的，柳羲和也從來沒有屬于過她。

    “我只是她朋友?！?/br>
    那些年少的喜歡是被光鮮亮麗的表面迷了眼，高高在上的女神就會被很多人喜歡著，許望舒和那些人一樣，從來沒有看到她維持完美背后的艱辛。

    而柳羲和也從來沒和她說過。

    之后的日子里，她無數(shù)次計較起來的時候，甚至連認下‘朋友’這層關(guān)系都顯得心虛。

    “也是?！?/br>
    丁雨彤說，“你早該放棄了，她明明知道你喜歡她，不僅不顧及你的感受和單明夢親密，還一直在向你索要付出?！?/br>
    “不值得....不過都過去了，你放下了就好，就怕你還一直惦記著....”

    許望舒疑心自己聽錯了，問道：“她知道什么？”

    “什么知道什么？”丁雨彤又點上了根煙，‘哦’了一聲，“知道你喜歡她?！?/br>
    “她為什么會知道？”

    許望舒從來沒有告白過。

    “你那個樣子誰不知道？”丁雨彤吐出白煙，理所當然的說著，看許望舒有些迷茫的神情，又補充解釋道：“本來我也覺得她是不知道的，畢竟她和你肢體接觸很自然?！?/br>
    “但是有一天我正好聽到她和人在打電話?！?/br>
    “可能是在哄對方，說著，知道你喜歡她，但是她對你真的沒有什么想法之類的話。”

    “后面知道她和單明夢在一起了，才知道那時候她在和誰打電話?！?/br>
    丁雨彤兩三句就講完了，許望舒花費了好長時間才理解她話的意思。

    好一會兒，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你怎么不和我說？”

    “她可能想和你繼續(xù)做朋友呢？”丁雨彤說道：“或者你知道了，你甘愿的呢？再說了，我沒什么興趣摻和你們之間的感情，要是兩邊都不討好，我很難做人的?！?/br>
    所以，柳羲和很早就知道了自己喜歡她。

    許望舒覺得周圍空氣突然之間冷了下來，她自以為是的暗戀其實是明戀？那原本艱難維持的朋友情誼呢？

    一切都很奇怪，關(guān)于柳羲和的記憶都扭曲了起來。

    那些朋友間的關(guān)切，朋友間的觸碰擁抱，朋友間你來我往的付出……

    柳羲和是怎么想的？

    許望舒看著排排墓碑出神，她能去哪里問？人都已經(jīng)成灰了。

    記憶里最后的體面轟然坍塌，她從沒想過柳羲和會知道。

    “一起吃個飯吧？”簡欣走過來拍了拍許望舒的肩膀，“今天可以好好聊聊了嗎？”

    許望舒看她，下意識點點頭。

    許望舒不知道怎么跟著她們走出了陵園，平復好腦中雜亂思緒的時候，她已經(jīng)坐在了飯桌前。

    “許望舒？你怎么了？一路上一聲不吭的？問你也不說話，就知道嗯嗯嗯的?！?/br>
    簡萌拍了她一下，落坐在她邊上的椅子上，問道：“你一聲不吭就走的事不準備說了？”

    許望舒接過簡欣倒的熱黃酒，“有什么好說的?！?/br>
    “單明夢來找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你短信里的意思了?！?/br>
    簡欣先開了口，“我了解你，不會無緣無故地離開的，moon拿不回來的時候，你就知道了我們斗不過公司?！?/br>
    “與其這樣，還不如把機會讓給我們?！焙喰绬?，“是不是？”

    “所以你們之前的那么多事，就都瞞著我唄？”簡萌開了酒，往杯子里倒，“我現(xiàn)在想起這兩年做的垃圾事，就覺得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