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耀華含糊地發(fā)音：“好?！?/br>
    安嘉人坐在一旁，聽他們二人簡單的對談，安靜地，并不插嘴。

    楊子再仍然對她是有如同待女兒一般的溫柔的，過了一會兒轉(zhuǎn)身看她：“來，你不是說給利老畫了一幅畫？我們一起來看看?！?/br>
    利耀華眼里閃過一些光。

    安嘉人說不清心里的感受。她展開畫卷：“爺爺，這是我給你畫的畫兒。”

    楊子再先給出評價：“畫得很好?！?/br>
    “謝謝老師?！卑布稳藢A笑了笑，“爺爺，如果你喜歡，我給你掛在書房?！?/br>
    利耀華努力搖了搖頭，放在腿上的手指指了指旁邊。

    安嘉人大概明白他的意思，自他病了，很少有人記起要送他到書房去了，他要么待在房間，要么到花園曬一下太陽：“我掛在這吧，好嗎爺爺?”

    利耀華輕輕頜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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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嘉人陪著楊子再走出利家門口，王彤提出要送他，楊子再堅持不送：“嘉人送我就好了?！?/br>
    安嘉人忽然想起，在這里，自己還算是一個主人，努力打起精神，對王彤輕聲：“我送老師就行了。”

    王彤便不再堅持。

    安嘉人和楊子再往車庫那邊走過去：“老師你是什么時候回來的？”

    “有個藝術(shù)公司邀我回來辦美術(shù)展，陸續(xù)談了好些時間了，直到過年前才確定真的要辦，所以我才回來?！睏钭釉僬f，我剛回來不久，沒想到利老突然這樣了?！彼麌@氣，“人不能不服老?！彼f，“我也快70了。”

    安嘉人莫名傷感，嘆了一口氣。

    楊子再看了她一眼：“看來我這幾年在國外待得太久，真不知道國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事。你不畫畫了，改做生意了，還結(jié)婚了，甚至有這樣的緣分，嫁給了利老的孫子。我還記得你說要做夠1000場美術(shù)展，現(xiàn)在呢，就這么算了?”

    安嘉人勉強笑笑：“人生計劃趕不上變化?！?/br>
    楊子再抬頭看安嘉人：“你可以堅持畫下去的，不一定要把這件事當(dāng)做你的全部，哪怕只是一部分，也很好?！?/br>
    “我提不起神了?！?/br>
    “看來女人確實不一樣。”楊子再看著她感嘆，“女人的天賦一點也不比男人少，只會比男人更高，但女人的才華很容易被婚姻的瑣碎淹沒。男人很少有這個問題，牢靠的婚姻關(guān)系只會幫助他們在事業(yè)上走得更長遠(yuǎn)?！?/br>
    “是人的個性決定選擇罷了，老師?！彼f，“我當(dāng)初畫畫，也不是為了成名謀利，只是興趣愛好?！彼^的1000場展覽，也只不過是年少輕狂時的狂熱又隨意的一說。

    “和以前的朋友們還有交往嗎？”

    “很少了，老師?！?/br>
    楊子再再次搖頭：“真的可惜?！彼麚Q了話題，“那個任秦宣——我最近還在一次美術(shù)展上見到他，相當(dāng)春風(fēng)得意。”

    “和我無關(guān)了?！?/br>
    楊子再糾正她：“你知道，怎樣才表示一個人和你無關(guān)嗎？不要介意提起對方，才是真的放下。”

    安嘉人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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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嘉人剛回到公司，助理給她送來了一份包裹：“小安總，這份快件是基金會寄過來的?！?/br>
    安嘉人一聽就頭痛：“又是捐款函？”

    “我沒有拆，需要給你拆嗎？”

    “你拆吧，如果是需要捐款的，那你轉(zhuǎn)給財務(wù)部處理，讓財務(wù)經(jīng)理直接給我意見。”

    “噢，好的?！?/br>
    助理滋啦滋啦地拆包裹，雜音讓安嘉人難以忍耐，她抬手，想讓助理帶著包裹離開她的辦公室。助理卻已經(jīng)拿出大紅的證書：“是榮譽證書，小安總?！?/br>
    安嘉人結(jié)果那本證書，上面的字眼醒目異常：“利蘇年 安嘉人伉儷捐款五百萬元整”。

    她停了一下：“你先出去吧，我來處理。”

    助理把桌面的殘局收拾好，很快轉(zhuǎn)身出門，并掩上了門。

    她想了好一會兒，才撥了利蘇年的電話。

    利蘇年的電話遲遲未有人接起，她蹙眉，正要掛斷，利蘇年聲音響起：“喂？”

    “我剛收到基金會寄過來的榮譽證書?！彼砹艘幌滤季w，“關(guān)于捐款數(shù)額，你沒征求我的意見。”數(shù)額太大了，她本來只有100萬的財務(wù)預(yù)算。而她最近太忙，心事太多，完全沒想起處理這件事，誰料利蘇年給她這樣無形的壓力。

    “是，我沒征求你的意見。”利蘇年說，“這筆資金我來承擔(dān)?！?/br>
    “不，不需要你承擔(dān)?！彼f，“我會轉(zhuǎn)給你100萬?！彼嵝阉?，“剩余的是你自己的決定，當(dāng)然你來承擔(dān)。”

    利蘇年頓了一下：“我的財務(wù)經(jīng)理說這筆捐款會用來處理我的稅務(wù)抵扣，需不需要為你留出一半的額度?”

    “不必了。”安嘉說，“還有，關(guān)于我和你的事，我想要和你說清楚——”

    電話那端有人在叫，利蘇年說：“我在忙，先掛了?！?/br>
    安嘉人看著已經(jīng)顯示通話結(jié)束的手機界面，表情凝重。她不覺得利蘇年忙到必須在這個時候掛斷電話——他在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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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天氣宜人，不冷不熱。又是周五的利家晚餐日。

    安嘉人沒在餐桌上見到利蘇年，但她并不意外。如果這是利蘇年對她的退讓，那她全盤接受——否則，依照她的性格，她大可不必再為他扮演這樣的好兒媳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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