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鬼?！币廖溟_口。

    龍馬象征性地抬眼看他，一副懶洋洋的模樣。

    “雖然……”他欲言又止，掙扎了一會兒，才仿佛不太情愿地說了出來，“很抱歉，今天讓你受傷了?！?/br>
    這個道歉總算是很有誠意了，龍馬唔了一聲，其實也沒對他產(chǎn)生多少怨氣。

    反正……

    “手下敗將而已嘛?！彼÷曕止镜馈?/br>
    對方明顯聽到了，額頭上跳出青筋，嘴角抽了抽，努力忍?。骸肮唬氵€是太囂張了，我最討厭這種人了?！?/br>
    “不過，”伊武話鋒一轉(zhuǎn)，說道，“我是說真的，你以后還是小心一點吧。也許下次就沒這么好運了……話又說回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么頑強拼命的小鬼頭，就為了接那一個球——很重要嗎？”

    龍馬微微勾起唇角，反問：“對你們來說，比賽勝利不重要嗎？”

    “當(dāng)然……”他下意識地答道，“但是，你……”

    “那么，我比你更不想輸?！饼堮R認真地說。

    片刻的沉默，伊武挫敗地嘆了口氣，把頭扭開。

    “真是輸給你了。算了，今天見識到傳說中的二刀流，姑且也是個不錯的收獲了。聽好了，等下一次，你可就不要想著僥幸了，小鬼。”

    “那就等都大會再說吧?！饼堮R滿不在乎地說，揮揮手，“慢走不送。”

    “……嘖?！?/br>
    伊武眉頭跳了跳，終于還是離開了。

    等他轉(zhuǎn)身，龍馬立刻閉上眼睛，微微仰起頭靠在椅背上，吐出一口氣。

    雖然她的確在十分鐘內(nèi)贏得了比賽，但整個過程并不輕松。左眼受傷無法睜眼，導(dǎo)致右眼過度使用的疲憊感，劇烈運動的體力消耗，再加上大約是失血過多的眩暈感，讓她陷入前所未有的疲困中。

    暈乎乎的，差點就要睡過去了。

    對喔，今天都沒有午睡呢，她睡意迷蒙地想著，突然一個激靈，又睜開了眼睛。手冢不知是何時回來的，在她身旁站著好像有一會兒了。

    他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龍馬揉了揉右眼，打了個哈欠，拎起背包準(zhǔn)備站起來，手冢這才開口問道：“不舒服嗎？”

    “沒有，就是有點困……”

    站起來的那一瞬間，龍馬突然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但身體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令她一時陷入迷惘，兩秒鐘后才遲鈍地低頭，看向身后——

    ！??！

    椅子上居然有血？！

    這一驚嚇足以讓龍馬瞬間意識清醒，卻大腦空白，身體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她還是有常識的，第一反應(yīng)并不是“完了我是不是得了絕癥”。她飛快地意識到少女的青春期已經(jīng)降臨到了自己頭上。

    ——但為什么是現(xiàn)在??！

    完啦，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呆若木雞的龍馬僵硬地抬起頭，看到了同樣呆若木雞的手冢部長。并沒有產(chǎn)生欣慰心情的余地，她只覺得渾身冰冷，血管都仿佛停止流動了一般。

    這回絕對發(fā)現(xiàn)了。

    被部長，在這種時候，親眼……

    心如死灰。

    龍馬緩緩地坐了回去，雙手放在膝蓋上，姿態(tài)端莊。

    “你什么都沒有看到?！彼龍远ǖ亻_口，目不斜視。

    手冢：“……”

    外表成熟的十四歲少年正在陷入沉思。

    那個，剛才他看到的，是那個吧……

    應(yīng)該就是了吧。

    龍馬：“不是??！”

    手冢：“……”

    兩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

    大眼瞪小眼。

    龍馬決定，以不變應(yīng)萬變，賴在椅子上不走了。

    表面上看，她還是很鎮(zhèn)定的，實際上，指關(guān)節(jié)抓緊了座椅邊緣，已經(jīng)微微發(fā)白，小心翼翼地咽下口水。

    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吐出。

    再抬頭，卻不料還未看清什么，眼前突然一黑。咦？她愣神之后，才發(fā)現(xiàn)是手冢把隊服外套脫了下來，然后蓋在了她的身上。

    龍馬習(xí)慣性地一抬手，遮住頭發(fā)的外套便順勢滑到了肩膀上。到底是比她高一個頭的國中男生，隊服垂下來都快到膝蓋了，絕對能擋住重點部分，安全得很。

    意識到對方的用意，龍馬卻還是愣愣的，抓著衣角，臉上和心中的茫然加起來可繞青學(xué)網(wǎng)球場五十圈。

    這……什么情況？

    他居然沒有生氣嗎？

    手冢偏偏避開了她的目光，很冷靜地問了一句：“龍崎老師是知道的？”

    回想起越前龍馬入部以來，他們教練的種種反應(yīng)和態(tài)度，有些細枝末節(jié)的古怪處在此時此刻連成了一道完整的證據(jù)鏈，令他醍醐灌頂。

    原來如此。

    今天猶豫了一會兒才答應(yīng)讓他送她來醫(yī)院，是怕檢查的時候被發(fā)現(xiàn)性別吧？

    然而，龍馬其實并不清楚，搖搖頭，想了想才回答：“她好像認識我爸……”

    “你父親是，”手冢頓了頓，不動聲色道，“越前南次郎？”

    咦，臭老頭很有名嘛。

    龍馬坦誠地點頭：“嗯?！?/br>
    手冢又沉默了。

    令人很慌張。

    半晌，還是龍馬率先按捺不住，試探性地開口：“部長……”

    “越前?！笔众s打斷了她的話，徑直問道，“你打網(wǎng)球的目標(biāo)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