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能感覺到溫?zé)岬暮粑鼑姙⒃谒氖直成?，癢癢麻麻。

    她有一瞬間的晃神，眼睫顫了顫，訥訥地說：“沒看到。”

    裴祉的目光依然盯著屏幕，眉心緊鎖，好像在思索巴姆可能會去的地方。

    他伸手指向其中一處，“能飛到這里看看嗎？”

    隨著動作，男人湊得她更近，有衣服布料輕微的摩擦聲，肩膀碰到了她的，好像同步在她的心臟上撞了一下。

    宋郁盯住男人的側(cè)臉，鴉羽似的睫毛斂下來，細(xì)長的眉眼冷淡，下顎線條明晰深刻。

    空氣中散發(fā)出很淡很淡的雪松氣味，和雨林里的熱帶氣息顯得有些不搭。

    她扶在cao作遙感上的拇指不自覺抖了一下，無人機(jī)在空中飛了一個踉蹌。

    卡西發(fā)出一聲驚呼，提醒道：“要碰到樹了！”

    宋郁匆忙穩(wěn)定住無人機(jī)，無人機(jī)朝裴祉指定的方向飛去。

    天色越來越暗，如果這一片再沒找到，他們就只能回去了。

    卡西也湊了過來，三個人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個小小的屏幕找人。

    裴祉：“再往北一些?！?/br>
    宋郁也顧不得想其他，按照他的指示cao縱無人機(jī)。

    “這里？”

    “下去一些?！?/br>
    宋郁對雨林不夠熟悉，裴祉指揮她方向，兩個人的配合默契。

    “看到了看到了！”卡西突然大叫了起來。

    宋郁嚇了一跳，cao作搖桿一下推猛了，無人機(jī)直接摔進(jìn)了樹冠里，卡在高高的樹里不得動彈。

    好在畫面里出現(xiàn)了一個人黑黑的身影，無人機(jī)順利完成它的使命，光榮犧牲。

    “……”宋郁憋著一口氣，看一眼又蹦又跳的卡西，這倒霉孩子。

    他們最后是在一個土坡背面找到的巴姆，他的腿受了傷，旁邊躺著一頭熊的尸體。

    裴祉攙扶著巴姆往營地走。

    宋郁和卡西跟在后頭。

    她對卡西心有余悸，不知道這小瘋子會再做出什么她招架不住的事兒，能不搭理就不搭理。

    偏偏卡西好像是故意，明明英語說得不怎么熟練，還動不動找她講悄悄話。

    “你不是要走嗎？怎么還不走？”語氣里依然聽得出在負(fù)氣，趕人似的。

    宋郁翻了個白眼，沒了耐心，“要你管？我想什么時候走什么時候走?！币哺鷤€小孩似的嗆她。

    這下反倒是卡西愣住了，半晌，沒接上話。

    她看向宋郁，月光灑在她的身上，透得皮膚很白，睫毛密匝匝的，眼眸里是懶洋洋的，不像是白天里，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營地里火光明亮。

    巴姆被熊抓的傷口感染惡化，高燒不退，撐到營地就陷入了昏迷。

    老巫醫(yī)為巴姆進(jìn)行了醫(yī)治，效果甚微。

    宋郁跟在哈瓦娜后頭看到了治療過程。

    老巫醫(yī)高舉手里的木杖，頭上戴著色彩鮮艷的羽冠，動物牙齒發(fā)出細(xì)碎的碰撞聲。

    他半瞇著眼睛，繞著巴姆，嘴里不斷地嘟嘟囔囔。

    就這樣的治療，巴姆能好才怪，宋郁忍不住悄悄吐槽。

    最后老巫醫(yī)停了下來，緩緩睜開眼，對躺在母鹿皮上的巴姆搖了搖頭。

    “他要死了。”卡西冷不丁貼在宋郁耳后悄聲說。

    宋郁扭頭瞥她一眼。

    因為宋郁幫忙找回了巴姆，加上今晚的混亂，部落里已經(jīng)沒人管卡西了。

    “你怎么知道？”她問。

    “巫醫(yī)預(yù)見了?！笨ㄎ鞯难劬Ρ牭么蟠?，火光映在她漆黑的瞳孔里。

    部落里的人們垂頭喪氣，除了巴姆的母親守在他的身邊，其他人重新回到了營火邊，低聲地說話，沒有平時輕松歡快的氣氛。

    晚上的溫度有些冷。

    哈瓦娜和梅耶難得不在吵架。

    梅耶沒有看顧孩子，而是抱著哈瓦娜躺在地上，哈瓦娜輕輕拍她的胳膊安慰。

    宋郁跟著卡西從老巫醫(yī)的樹屋退出來，看見棕櫚樹的陰影里站著兩個男人。

    宋郁抿了抿唇，走過去，“我可以帶巴姆坐明天早上的飛機(jī)去鎮(zhèn)上治療?！?/br>
    他們劇組原來的醫(yī)生今天已經(jīng)跟著第一波劇組人員走了，不然倒是可以直接幫忙。

    塔克瓦爾的表情凝重，手里夾著玉米葉卷煙，煙頭發(fā)出明滅的光，最后搖頭拒絕。

    “為什么？”宋郁不明白他的遲疑，以外面世界的治療條件，巴姆的傷并不是什么要命的程度。

    塔克瓦爾沒有回答，進(jìn)了樹屋去看巴姆。

    宋郁皺著眉，想跟上去。

    裴祉背靠棕櫚樹，食指抵在粗糙的樹干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敲。

    他的眼眸輕抬，輕輕吐出一句話，“沒用的?！?/br>
    宋郁回頭對上他的眸子，瞳孔幽深，仿佛無垠的夜色，以一種平靜而疏離的態(tài)度面對部落族人的死亡。

    樹屋里，塔克瓦爾猶豫許久，還是提出了送巴姆出去治療。

    巴姆的母親邊哭邊朝塔克瓦爾大聲地斥責(zé)。

    卡西撇了撇嘴，腳用力地踢向樹干，棕櫚樹干晃了晃，樹葉發(fā)出沙沙的聲音。

    “巴姆的母親不會讓他上飛機(jī)的，他們認(rèn)為天上是很可怕的地方，比死亡還可怕?！彼f。

    “......”宋郁一陣沉默，卻又覺得合理。

    印第安人熱愛大地，憎惡天空。

    大地長出玉米和希望，而天空卻帶來了異族與災(zāi)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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