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二章 雪月

    華靜瑤沒有等到沈逍，這個時候她也不方便去順天府，便有些后悔了。

    她昨天讓人往宮里遞了牌子，原本是應(yīng)該今天進宮的，可是好不容易在黃婆子這里發(fā)現(xiàn)線索，她想和沈逍好好商量商量，所以她便讓李云泉又遞了牌子，明天再進宮。

    早知道沈逍今天進宮，那她還不如也進宮呢，可那畢竟是皇宮，不是長公主府，她不能想進就進。

    這時，史甲從外面進來，說道：“姑娘，剛剛棗樹胡同盯梢的帶信回來，華大姑娘出門去了，咱們的人在后面跟著，她去了悠然居。”

    “悠然居？那是什么地方？”華靜瑤從沒聽說過這么一處地方，“是哪家的別院嗎？”

    史甲解釋道：“悠然居緊鄰玉帶河，是一處雅室，專供文人墨客們談詩論道之用。上個月剛剛開張，姑娘很忙，想來沒有留意?！?/br>
    “文人墨客們聚會用的？甘石橋那邊不是有很多這種地方嗎？比如梨香院，這個悠然居沒有開在甘石橋？”華靜瑤問道。

    史甲說道：“對，雖然悠然居也在玉帶河邊，可是離甘石橋還很遠，而且也和梨香院不一樣。梨香院是一處大園子，可是悠然居卻是由多個小院子組成，客人們可以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品茶做詩，不用擔心被人打擾?！?/br>
    華靜瑤恍然大悟，笑道：“什么文人雅室談詩論道之地，史甲，你學(xué)壞了啊，這分明就是偷情私會之所，我說的對不對？”

    史甲抹一把頭上的冷汗，硬著頭皮說道：“悠然居里的客人也不全是為了偷情而去的，偶爾也會有學(xué)子們在那里開詩會的。”

    華靜瑤哈哈大笑，偶爾去那里開開詩會倒也可以，只不過你若是說兩個大男人把花銀子把自己關(guān)上那小院子里只為相對做詩，正常人誰也不會相信吧。

    不過現(xiàn)在，華大小姐倒也挺想到那里逛逛的。

    “走吧，我正愁沒有地方可去，咱們就到那什么悠然居見識見識。”

    華靜瑤說走就走，史甲想要攔著都來不及，只好跟在后面說道：“姑娘，要不小的把李補兒叫過來，給您易個容吧。”

    “易容做甚？你家姑娘這張臉見不得人嗎？”華靜瑤反問。

    史甲只好說道：“當然不是，姑娘麗質(zhì)天生，怎會見不得人。只是姑娘去那里終究不太好，要不您換件衣裳，女扮男裝？”

    女扮男裝？

    華靜瑤都懶得再理史甲了，若是沒有李補兒的妙手，華大小姐換上男裝也還是個女的啊。

    前面幾次女扮男裝都成功了，可那都是李補兒的手筆。

    “華靜玟女扮男裝了嗎？”華靜瑤問道。

    “沒有?！笔芳讚u頭。

    “那就是啊，京城里誰不知道華大姑娘知書識禮，氣質(zhì)高華，她都沒有女扮男裝，我怕什么？難道在京城里我的名聲比華大姑娘還要好？”華靜瑤連珠炮似地問道。

    史甲能說什么？他什么也說不出來。

    雖然甲乙丙丁私底下全都認為，清遠伯府那位大姑娘華靜玟，連給華大小姐提鞋都不配，但是說起名聲，華靜玟的名聲確實比華靜瑤要好一些。

    畢竟，華靜玟是才女，而華靜瑤卻是連衙門的公堂全都上過了。

    就在史甲糾結(jié)的功夫，華靜瑤已經(jīng)帶著小艾出了書鋪。

    史甲沒有時間多想，帶上史丁一同跟上。

    悠然居離得并不太遠，很快便到了。

    史甲搶先進去，沒過一會兒便出來了，隔著車簾，壓低聲音說道：“姑娘，清遠伯府的大姑娘和人在那個叫雪月的院子里，里面的人比她來得早，那個院子也是那人訂下的?；镉嬚f那位也是個姑娘?！?/br>
    “也是姑娘？”華靜瑤想起了鄭婉，還有呂家的兩位小姐。

    不過，華靜玟想要見鄭婉，或者見呂家的兩位小姐，沒有必要像偷情一樣躲到這里來吧。

    “問問雪月旁邊的院子有人訂嗎？如果被人訂了，咱們補銀子，讓他們把地方騰出來?！比A靜瑤吩咐道。

    華靜瑤還是想多了，眼下快過年了，悠然居的生意并不好，加之現(xiàn)在還是上午，無論是真正想要以詩會友的，而是開房偷情的，這個時辰也還太早了。

    因此，整個悠然居，現(xiàn)在就只有雪月這一個院子里有客人，其他的院子全都空著。

    伙計還神秘兮兮地對史甲說道：“客官喜歡熱鬧，可以晚上來，晚上咱們這里各個院子全都滿著?！?/br>
    華靜瑤挑了離雪月最近的一個院子，只有一墻之隔，名叫新月。

    華靜瑤使個眼色，史甲便明白自家姑娘想要做什么。

    他帶了史丁就要出去，華靜瑤叫住了他：“誰說要帶史丁的，你帶著我一起去，我想親眼看看?！?/br>
    這大半年來，華靜瑤有空時就跟著甲乙丙丁學(xué)習(xí)武功，可惜這具身子在過去的十多里和人在那個叫雪月的院子里，里面的人比她來得早，那個院子也是那人訂下的?；镉嬚f那位也是個姑娘?！?/br>
    “也是姑娘？”華靜瑤想起了鄭婉，還有呂家的兩位小姐。

    不過，華靜玟想要見鄭婉，或者見呂家的兩位小姐，沒有必要像偷情一樣躲到這里來吧。

    “問問雪月旁邊的院子有人訂嗎？如果被人訂了，咱們補銀子，讓他們把地方騰出來。”華靜瑤吩咐道。

    華靜瑤還是想多了，眼下快過年了，悠然居的生意并不好，加之現(xiàn)在還是上午，無論是真正想要以詩會友的，而是開房偷情的，這個時辰也還太早了。

    因此，整個悠然居，現(xiàn)在就只有雪月這一個院子里有客人，其他的院子全都空著。

    伙計還神秘兮兮地對史甲說道：“客官喜歡熱鬧，可以晚上來，晚上咱們這里各個院子全都滿著?！?/br>
    華靜瑤挑了離雪月最近的一個院子，只有一墻之隔，名叫新月。

    華靜瑤使個眼色，史甲便明白自家姑娘想要做什么。

    他帶了史丁就要出去，華靜瑤叫住了他：“誰說要帶史丁的，你帶著我一起去，我想親眼看看?！?/br>
    這大半年來，華靜瑤有空時就跟著甲乙丙丁學(xué)習(xí)武功，可惜這具身子在過去的十多里

    第三三三章 可憐的腳

    “姑娘，到這邊來?！笔芳子脷饴曊f道。

    上一世在衙門里當差時，就數(shù)史甲的眼線最多，三教九流，江湖兒女，到處都是給他通風報信的人。

    就剛剛進來的時候，華靜瑤看到，史甲和那個伙計嘀咕了好一會兒，還往伙計手里塞了兩個小元寶，足有二三兩銀子。悠然居明碼標價，只是想要找個院子，哪里用得著給伙計塞銀子。

    華靜瑤不動聲色，跟著史甲走到屋子后面，那里有個僅容一人側(cè)身而過的夾縫。

    史甲數(shù)了數(shù)，然后用手指摳住磚縫，華靜瑤還沒有看清楚，史甲便把一塊磚抽了出來。

    接著，華靜瑤就聽到了女子說話的聲音從里面?zhèn)髁顺鰜?，她瞇起一只眼睛，從缺口處往里面看，卻什么也看不到，缺口的另一端是紙，如果華靜瑤沒有猜錯，那里應(yīng)是掛著一幅畫。

    她屏住呼吸，側(cè)耳傾聽里面的聲音。

    “家父念著兄弟之情，一向?qū)λ氖逭疹櫽屑?，沒想到他竟是這樣的人，都怪我們家對他太好了，讓他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他不過就是個婢生子而已。”

    不用仔細分辨，華靜瑤也知道這是大姑娘華靜玟的聲音。

    這時，另一個聲音響起，聲音里帶了幾分滄桑，說話的人應(yīng)該不年輕了。

    “大姑娘莫要因為無關(guān)緊要的人就心生郁結(jié)，清遠伯府一門清貴，呂家也是世代書香，大姑娘蕙質(zhì)蘭心，德言容工都是一等一的，放眼京城，也沒有幾個閨秀能與大姑娘比肩，大姑娘還要放寬心啊?！?/br>
    華靜玟的聲音里透著幾分歡喜，可卻又謙虛道：“嬤嬤過譽了，鄭家jiejie詩詞歌賦都要勝我一籌。”

    “大姑娘的性子當真是好，難怪夫人贊不絕口呢?！蹦侨擞懞玫卣f道。

    “夫人夸過我嗎？我從未見過夫人呢?！?/br>
    雖然不能親眼看到，可是華靜瑤也能想像出來，華靜玟那又是歡喜又是嬌羞的模樣。前世時jiejie還是太子妃時，有一次邀請幾個姐妹進宮賞花，那時華靜玟已經(jīng)嫁人了，和尚是太子的趙謙說話的時候，就是這副神情。

    這時，那位被稱做嬤嬤的人笑著說道：“夫人這幾年cao碎了心，但凡是京城里出挑的閨秀，夫人都有所了解，大姑娘或許不知道，有一次您去廣濟寺上香的時候，夫人恰好也在?！?/br>
    廣濟寺香火鼎盛，即使是養(yǎng)在深閨中的千金小姐，一年里也會去上幾次，華靜玟自是也常去，只是她卻是沒有想到，那位夫人竟然在廣濟寺里見過她。

    “原來如此，夫人的記性可真好?！比A靜玟羞怯怯地說道。

    “夫人上了年紀，記性早就不能與年輕人相比了，她老人家也只是對關(guān)心的人才會記性好些，比如公子的喜好，夫人從不曾忘記?！眿邒哒f道。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主要就是嬤嬤在夸獎華靜玟，這些話說得動聽卻不露骨，華靜瑤能想像得出來，華靜玟一定在心里雀躍不已。

    這時，那位嬤嬤又道：“老奴出來的時間不短了，也該回去了，大姑娘放心吧，過了今天，華四老爺是華四老爺，清遠伯府是清遠伯府，華四老爺影響不到大姑娘的閨譽，夫人也不會因為華四老爺，就看低了大姑娘?！?/br>
    聽到這里，華靜瑤知道這嬤嬤要走了，剛剛聽伙計說，與華靜玟在此處見面的是位年輕姑娘，想來這嬤嬤非常謹慎，應(yīng)是先讓自己的丫鬟進來等著，自己則是后來的，伙計口中的年輕姑娘，應(yīng)該是那個丫鬟。

    這么謹慎的人，說不定在臨走之前把這院子四處查看，眼看那位嬤嬤要出來了，華靜瑤不敢耽誤，把那塊磚重新放進去，她從史甲手中接過磚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那磚很輕，原來竟是空芯的。

    兩人攀上墻頭的時候，聽到有腳步聲漸行漸近，看來她沒有猜錯，那人臨走之前還真是四下查看，華靜瑤沒有遲疑，跟著史甲縱身躍下墻頭。

    這還是華靜瑤第一次直接從墻頭上跳下去，落地時沒有站穩(wěn)，她聽到咔嚓一聲，一陣劇痛傳來，守在墻下的小艾一把抱住了她。

    “姑”小艾正要呼喊，看到自家姑娘豎起手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她便把后面的話咽回肚子里。

    小艾扶著華靜瑤進了屋子，史甲說道：“姑娘，您的腿怎么樣？”

    華靜瑤疼得直吸溜，說道：“腳脖子疼，史丁，你去找個大夫過來吧，看看我是不是骨折了。”

    “好啊，我干脆回府，讓太醫(yī)過來吧?！笔范≌f道就要往外走。

    “別別別?！比A靜瑤連忙叫住他，長公主府的太醫(yī)是太醫(yī)院派來的，每三個月一輪值，并不是長公主府自己供養(yǎng)的大夫，誰知道這些太醫(yī)在來之前，有沒有被人收買過呢，前世在宮里時，那些妃嬪們可沒少給太醫(yī)們?nèi)脰|西，萬一這次輪值的太醫(yī)事后把她在悠然居的事告訴某些人，那可不是好事。

    華靜瑤對史丁說道：“你不要回府叫太醫(yī)，隨便在街上找個大夫就行了，別說你是長公主府的?！?/br>
    史丁不明所以，街上的大夫能用嗎？萬一把姑娘治死了那可怎么辦？

    史甲原本想要自己去找大夫，可看姑娘的樣子，像是有話要問他，他看著顯然還在發(fā)懵的史丁，叮囑道：“八仙橋有位擅長看跌打損傷的高氏醫(yī)館，那家大夫的太太是位女醫(yī)，你把她請過來就行了?！?/br>
    讓史丁自己滿大街找大夫他可能找不到合適的，可若是告訴他要去找誰，就是這人鉆到地洞里，史丁也能把人挖出來。

    小艾扶著華靜瑤坐在羅漢床上，她把受傷的腿放平，感覺疼痛似乎稍微輕了一些，心下略松，說道：“去看看咱們這屋子里有沒有空芯磚?！?/br>
    史甲這才想起來，連忙出去，片刻之后就回來了，苦笑道：“讓姑娘說中了，果然也有，小的已經(jīng)讓人守在那里了?！?/br>
    和雪月一樣，新月的屋后也有夾縫，也有空芯磚。

    第三三四章 好疼

    平素里來悠然居的，要么是與相好偷情的，要么是帶著姑娘關(guān)上門尋樂子的，那些以清正自居的文官，還有看上去很正經(jīng)的讀書人，平素里是不會踏足煙花之地的，但是總要有地方放飛自我吧，于是悠然居應(yīng)運而生，他們并不知道，因為他們平素太方正太正經(jīng)，因此，他們的風流韻事更加引人遐思，這悠然居的老板顯然是個中高手，一邊收銀子讓人來此消遣，一邊再把客人的賣出去，兩頭收銀子。

    華靜瑤笑道：“這悠然居的東家還挺會做生意，是個人材啊?！?/br>
    話音剛落，她便倒吸一口涼氣，好疼啊。

    史丁出了悠然居，直奔八仙橋，走到半路，忽然看到迎面來了一個人，黑衣黑馬，在這張燈結(jié)彩滿是年味的大街上，這個人太惹眼太引人注意，想不看到都難。

    “沈四公子？您從宮里出來了？”史丁上前打招呼，看這樣子，沈四公子是要去書鋪里蹭飯吃的，這會兒姑娘沒在書鋪，他若是去了，又要在書鋪里的伙計碗里搶飯吃，那兩個小伙計，已經(jīng)悄悄和史丁訴過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