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漠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乖乖閉上眼讓她捯飭。

    她活了十幾年沒修過眉，不知道原來眉形對樣貌的影響會這么大，當她看到鏡子中的自己，不亞于電影中女主摘下黑框眼鏡后群眾驚呆的傻樣。

    在丁瑤的教導下，她很快捋清了整套化妝流程，保濕水乳過后是妝前乳防曬霜，然后再到粉底液散粉，底妝雖然流程復雜，但好在上手簡單，畫眉跟修容真就把她難倒了。

    “不行，我是真的手殘……”無數(shù)次畫眉失敗后，她氣餒，丁老師再次苦口婆心：“你的條件比很多人都好，眉形都給你修出來了，這眉頭輕輕描一下，眉尾再拉長一點，不就好了嗎……”

    周漠記得那時候是大一下學期，陳喬粵坐在她的位置上用優(yōu)酷看甄嬛傳，這是她第一次看，看得十分入神，很長時間整個人甄嬛上身，時不時點評她的新妝容幾句：“這胭脂的顏色也是極好的，本宮看著很是喜歡?！?/br>
    周漠那時候的生活費是 1200 一個月，起初是夠用的，購入各種化妝品后開始捉襟見肘，她父母都是小縣城的公務員，工資不高，但好在就她一個女兒，母親知道她到了愛美的年紀，之后每個月漲到了 1500。

    周漠時常覺得自己幸運，陳喬粵教她粵語，丁瑤教她化妝，大二時的她已經(jīng)完成了第一階段的蛻變，從一個樸素的縣城姑娘開始有了點都市女孩的雛形。也是那時候開始，她愛上了這座城市，并暗下決心要在此定居。

    新買的身體乳散發(fā)著甜膩的香味，她的鼻尖蹭了蹭光裸的手臂，眼睛閉上，幻想著有人在撫摸她。再睜眼時，鏡子里依舊只有自己。

    周漠突然對著鏡子擺出了個難度極高的 s 型動作，她被自己的前凸后翹逗笑，忍不住拿出手機拍了幾張。

    深夜，周漠躺在床上，拿出手機欣賞了一會方才拍的照片，再一張張按下刪除鍵。

    她扔下手機，手腳呈大字型攤開，怔怔地望著天花板，被子下的身體蠢蠢欲動。

    性這種東西一旦有了個苗頭，就會像氣球一樣膨脹。

    她是個正常的成年女性，她有正當?shù)男孕枨螅灿心信笥?，可這會卻只能靠一些莫須有的幻想來滿足自己。

    這一夜，周漠睡得并不舒坦。

    夢里她被人從背后抱住，從腰上橫著的大掌她猜測是個男人，她想轉過身去看他，脖子卻被他掐住，他的唇貼著她的耳垂，粗糙的唇峰摩挲著她的肌膚，灼熱的氣息噴在她的下顎線，她因此而渾身顫抖。

    她想尖叫，想掙開他，可下一秒，他的手掌在她身上摸索。

    她聽到他啞聲問道：“你抹了什么？這么香？”

    周漠被他的聲音嚇得渾身一震。

    男人沙啞的嗓音帶著低笑：“你怕我？”

    周漠再次想轉身去看他的臉，這回她整個身子被制住，她直直往前一倒，場景莫名變化，她跌落在那輛黑色奧迪的車后座，那男人放大的臉就在眼前，他欺身向她，抓住她雙手反剪在身后。

    車廂內(nèi)狹窄，周漠的長腿無法伸直，她的身體彎成一顆蝦仁任他取奪。

    當滅頂?shù)目旄袀鱽頃r，周漠睜開了眼。

    她是笑著醒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她還沉浸在激情的余溫里，待冷靜下來，才覺得不妥，羞恥感如洪水般襲來。

    她的羞恥并非來自于她有男朋友還做春夢，而是……對象居然是李柏添，那個僅見了幾次面的男人。

    為什么會夢到跟他做這種事？整個早上，周漠滿腦子都是這個問題，就連在面試時，她也微微出神了好幾次。

    中午吃飯時，李曉霏拍了拍她的肩：“你不是不吃水煮蛋嗎？”

    周漠回過神來，見到沙拉盒子里被她用叉子弄碎的半顆蛋，瞬間胃口全無。

    “你不吃啦？我看你一口都沒吃呢。”李曉霏見她把蓋子合上，連忙道：“你不吃給我吃吧?！?/br>
    周漠把飯盒遞過去，打算出去透透氣。

    經(jīng)過安建辦公室時，徐朗剛好從里面出來。

    “走吧，請你吃飯?！?/br>
    周漠搖頭：“吃過了?！?/br>
    “那就再吃一頓?！毙炖市Φ玫靡?，周漠看到他那張臉真心覺得煩。

    “對著你我真吃不下。”她直言道。

    徐朗也不惱：“聽說你那個機器人項目一點進展都沒有？”

    周漠腳步微頓。

    “廣州地鐵的項目今天早上剛簽好合同?！毙炖世@到她身前：“我記得你現(xiàn)在手里除了美的那個，沒別的了吧？”

    周漠被他踩住痛腳，然而還在公司，不好發(fā)作：“你別整天在我面前陰陽怪氣，廣州地鐵利潤那么低，你也就只會打價格戰(zhàn)?！?/br>
    現(xiàn)在外面的外包市場人工成本都去到 1600 一天了，徐朗給的價格還是 1300，安建也算是虧本賺吆喝了，有什么好得意？

    “我就喜歡你這股不服輸?shù)臉幼?，帶勁兒……”徐朗笑笑：“你不吃我自己去吃了?！?/br>
    周漠在吸煙區(qū)站定，點燃一根，狠狠抽了一口，手機震動，她打開一看，是丁瑤。

    “我在你公司樓下?！?/br>
    丁瑤是給她送健身卡來了。

    周漠在寫字樓大堂門口見到包得跟個木乃伊似的好友：“你找個跑腿不就行了，還親自跑一趟?。俊?/br>
    “今天沒事做，來找你吃飯。”

    “吃什么？我請你?！敝苣舆^那張跟李柏添車上見到的一模一樣的黑卡，笑道。

    “想吃……砂鍋粥?！?/br>
    “走?！?/br>
    丁瑤是汕頭人，對家鄉(xiāng)美食的熱愛跟周漠一樣，幸運的是，廣州正宗的潮汕餐館比湘菜館多不少。

    兩人去了那家常去的海門魚仔店。

    “要一個兩人份的蝦蟹粥，一份黃豆醬炒空心菜?！倍‖幷f完問周漠：“你加點什么？”

    “涼拌牛rou吧。”

    店里的空調(diào)開得足，方才還笑丁瑤大熱天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周漠今天穿了件無袖連衣裙，這會覺得好冷。

    “我跟你換個位，你剛好坐在空調(diào)底下?！倍‖幍?。

    換好位，周漠盯著手上的卡：“你這個是多久的？”

    “一年?！?/br>
    “品牌方這么大手筆??？除了給卡，還給你錢嗎？”

    “那肯定要給啊?！倍‖幮Φ溃骸澳阒垃F(xiàn)在小粉書最火的賽道是什么嗎？”

    “什么？”

    “一是顏值博主，二是母嬰博主?！倍‖庂┵┒劊骸扒罢呖孔约撼燥?，后者靠孩子吃飯?！?/br>
    周漠表示：“小粉書就是消費主義者的狂歡，我卸載很久了?！?/br>
    丁瑤點頭贊同：“基本上你看到的 100 條筆記有 95 條是廣告?！?/br>
    “這卡……你確定我能用？”

    “能啊，還沒激活的，你到時候找一家分店激活就行了，三店通用的?！?/br>
    “一共有三家店？”

    “對?！倍‖幍溃骸爸榻鲁牵弥?，還有二沙島……你知道那位金主爸爸在哪家嗎？”

    “他住琶洲?！?/br>
    “那估計就是琶洲店了?！?/br>
    說著話，菜陸續(xù)上桌，丁瑤夾了塊牛rou，在水里涮過才往嘴里送。這樣吃并非她不能吃辣，而是她要把熱量降到最低。

    蝦蟹粥是最慢上的，服務員舉著一整碗香菜：“香菜要放嗎？”

    “放！”周漠道。

    “能不能再來一碗？”丁瑤補充。

    兩人都好這一口，偏偏陳喬粵不吃香菜，跟她出去吃飯菜里不能有香菜，可苦了這兩位香菜重度上癮者。

    吃完飯，丁瑤回家，周漠陪她進地鐵站。

    “你不回公司？”她問周漠。

    周漠揚了揚那張健身卡：“以免夜長夢多，我先去激活了?！?/br>
    “這天氣我只想在空調(diào)房里躺尸?！倍‖幫熘?，打了個哈欠道：“我真的特別佩服你周漠，你身上是不是有按鈕啊，一按就能立即滿電?！?/br>
    周漠摸了一下她的屁股：“我沒按鈕，滿電是因為銀行卡沒錢。”頓了頓又道：“我看你老是犯困，找個中醫(yī)調(diào)理一下吧？還有啊，你別老是不按時吃飯……”

    “行啦?！倍‖幋驍嗨骸爸嗅t(yī)就只會說濕氣重，我其實就是昨晚熬夜了，后半夜又一個接一個地做夢……”

    周漠聞言，表情有些不自在：“我跟你不同方向，走啦?！?/br>
    第12章 .漩渦

    周漠最近跑健身房比上班還積極，然而連續(xù)一個星期，她都沒看到李柏添，她甚至懷疑，那張卡也許就不是他的。上回他說那些機器人將用于10月底的車展，眼看日子一天天過去，她連他的身影都見不到，再這樣下去，她真打算到奧美門口去堵他了。教練小哥見她東張西望，好奇問道：“你是不是在找人??？”周漠收回目光，訕訕一笑，她從橢圓機下來：“今天就練到這里吧?！薄翱赡悴艅倎怼敝苣闷鸬厣系乃骸敖裉鞝顟B(tài)不對……”周五晚，更衣室內(nèi)人比往日多不少，周漠快速換好衣服，越想越覺得煩躁，周五晚原本應該是最快活的，約三兩好友吃個飯，喝點小酒，江邊吹吹風，不比在這守著一個壓根就不會出現(xiàn)的男人強？然而當她走出更衣室，看到迎面走來的李柏添時，她下意識地側過身子。李柏添一眼認出她：“周漠？”周漠假裝驚訝，扭過頭看他：“李總，這么巧。”“你也來健身？”他問。周漠點了點頭：“對，剛辦的卡，沒想到這么巧，您也在這兒?！彼劬]處望，盯著他胸前運動服的logo?！拔蚁冗M去換衣服……”他對她笑道?！靶校乙矂偟?。”她迅速溜進更衣室。方才那健身小哥見她折返，好奇問道：“周小姐，你不是走了嗎？”“你不是說我斜方肌有點嚴重嘛，我剛剛照鏡子，確實得再練練……”“那我們開始舉鐵？”周漠盯著跑步機上男人的背影，沒聽清那小哥說了什么，隨意點了點頭。“你太瘦了，就從20公斤的開始吧……周小姐？”周漠將頭發(fā)扎起個高馬尾，對那小哥笑了笑：“我看到個熟人，一會再找你?！甭涞卮扒瓣惲兄甙伺_跑步機，其中三臺被使用，李柏添就在正中間那臺，左右都沒人，周漠想了想，站到他右邊那臺上。周漠沒主動攀談，一邊按著cao作臺，一邊望著窗外夜景。李柏添專心跑步，顯然也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于是，周漠跟著他跑了快一個小時沒停過，她耐力算還可以，但也實在熬不住這種強度。然而見到身旁男人面不改色，她咬咬牙，只能繼續(xù)跑。直到對面商業(yè)廣場5樓的超市熄燈，那男人才緩緩減速?！澳阃Α?/br>
    周漠最近跑健身房比上班還積極，然而連續(xù)一個星期，她都沒看到李柏添，她甚至懷疑，那張卡也許就不是他的。

    上回他說那些機器人將用于 10 月底的車展，眼看日子一天天過去，她連他的身影都見不到，再這樣下去，她真打算到奧美門口去堵他了。

    教練小哥見她東張西望，好奇問道：“你是不是在找人??？”

    周漠收回目光，訕訕一笑，她從橢圓機下來：“今天就練到這里吧?！?/br>
    “可你才剛來……”

    周漠拿起地上的水杯：“今天狀態(tài)不對……”

    周五晚，更衣室內(nèi)人比往日多不少，周漠快速換好衣服，越想越覺得煩躁，周五晚原本應該是最快活的，約三兩好友吃個飯，喝點小酒，江邊吹吹風，不比在這守著一個壓根就不會出現(xiàn)的男人強？

    然而當她走出更衣室，看到迎面走來的李柏添時，她下意識地側過身子。

    李柏添一眼認出她：“周漠？”

    周漠假裝驚訝，扭過頭看他：“李總，這么巧?！?/br>
    “你也來健身？”他問。

    周漠點了點頭：“對，剛辦的卡，沒想到這么巧，您也在這兒?！?/br>
    她眼睛沒處望，盯著他胸前運動服的 logo。

    “我先進去換衣服……”他對她笑道。

    “行，我也剛到?！彼杆倭镞M更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