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圖片沒這么舊啊?！敝苣粗K兮兮的樓道，心里陣陣反胃：“而且這是獨棟吧？根本不算小區(qū)?！?/br>
    “在越秀這個價格就只能買到這種了?！蹦侵薪橐贿吥描€匙開門，一邊對她道。

    門一打開，一股年久失修的腐臭味撲面而來。

    “這也太夸張了?！彼粗輧?nèi)，墻面都快脫落了，這之前的主人竟然也不知道裝修一下？這能住人？

    “這房子之前租出去了，租客不太愛惜房子，房東又急著置換，所以才低價掛出去?！?/br>
    “這環(huán)境，5 萬多一平，還算低價？”

    “雖然環(huán)境一般，但是里面裝修好了一樣住得很舒服的，而且學(xué)位不錯，小學(xué)是市一級，對口的初中也是市重點中學(xué)?！?/br>
    “學(xué)位我暫時不考慮?！?/br>
    中介笑了一下：“周小姐，可能我說話不好聽，您這個年紀(jì)了可能過一兩年就生孩子，學(xué)位其實還挺重要的。”

    周漠聞言皺眉：“你說話確實不太好聽。”她說著便出了門，順著樓梯往下走。

    中介見她臉色不對，立馬跟上，在她身后笑道：“因為很多客戶其實沒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畢竟您預(yù)算不高，這套房子性價比算很高了，因為房齡大，公攤面積很小，還送了一個小陽臺，套內(nèi)面積滿打滿算有 40 平了?！?/br>
    他話音剛落，草叢邊一只體型巨大的老鼠竄過，周漠嚇得差點尖叫，她煩躁地說道：“這里有老鼠，不行，你再帶我看下一套吧?！?/br>
    “這附近符合您預(yù)算的就這一套?！?/br>
    “之前我不是找了幾套嗎？都是 200 萬左右的。”

    中介開始支支吾吾：“已經(jīng)……賣出去了?！?/br>
    “這么快？”她冷笑：“我前兩天還看到在網(wǎng)站上面掛著?！?/br>
    “你也知道最近房市又開始熱起來了，如果是 2020 年初，疫情剛開始那會，房價低迷，倒是能撿撿漏。”

    早就知道看房不會太順利，但也沒想到開局就這么糟心，但轉(zhuǎn)念一想，假都已經(jīng)請了，還是繼續(xù)看下去吧。

    “那除了這一塊，還有別的符合我的預(yù)算的嗎？”

    “番禺那邊倒是有，市橋 200 萬 3 房的都有，就怕你看不上。說真的，現(xiàn)在在廣州總價 200 萬的房子……真沒必要買?！?/br>
    話說到這里，周漠整個人已經(jīng)炸了，沒想到看個房子還能被中介 pua，她咬牙切齒，記下他的工牌打算回去就投訴。

    然而回家的地鐵上，冷靜下來之后，琢磨起他這句話，又覺得沒錯，200 萬的房子勢必樓齡大環(huán)境差，以后要找接盤的非常難，基本上一入手就砸手里了。雖然她是想買來自住，但難保某天她突然暴富想置換，這樣看來，這種房子根本已經(jīng)沒有購買意義。

    回到家，她撥通母親的電話，就好像上回那架沒吵過，她柔聲問候了父母兩句，才慢慢進(jìn)入正題。

    “媽，我一直想在廣州買房，今天看了套房子挺好的，但是首付差點，你跟爸……能支持多少??？”

    “你跟許寧都分了，還買什么房？”母親不可思議地問道。

    周漠壓下憤懣的情緒，繼續(xù)道：“你一直都知道我想買套婚前財產(chǎn)?！?/br>
    母親在那頭嘆了口氣，半晌才緩緩道：“那就回長沙買吧，長沙的房子便宜，一萬多一平能買到很好的了，如果你回長沙買，我跟你爸爸能贊助一些。”

    周漠差點就脫口而出，她根本就沒考慮過回去，她早已下定決心在廣州定居。

    “長沙的房子沒有投資價值，廣州的至少能跑得過通貨膨脹?！?/br>
    “我看新聞了，最近廣州房價確實又漲了……周漠，我們家就是普通家庭，你為什么非得在那邊買房呢？再說了你一個女孩子，以后找個有房的老公不就行了?！?/br>
    周漠有點絕望，她靜靜聽著，沒吭聲。

    母親說教完，又到了每次的保留環(huán)節(jié)：“mama就怕你在外面待久了，不愿意回來，我們辛辛苦苦養(yǎng)大你，到老了女兒不在身邊。”

    “不會的，你們老了我肯定會照顧你們。”她機(jī)械地說出承諾。

    掛下電話，周漠像一條脫水的魚，干巴巴地躺在沙發(fā)上，一動不動。

    此時的陳喬粵卻跟她正相反，她剛答應(yīng)了高秋林的求愛，心里像是有海浪拍過，愛情的泡泡將她包裹。哪怕炎炎夏日的中午，兩人沿著cao場來回走照樣心潮澎湃。

    高秋林一手撐著她的傘，一手拉她的手：“午休快結(jié)束了，今晚我再去找你。”

    陳喬粵點了點頭：“好?！?/br>
    “那我先回去了？”他笑道。

    “嗯?！?/br>
    陳喬粵看著他的背影，笑容不斷擴(kuò)大。

    在某些方面來說，高秋林確實是她的理想型，無論是外形還是內(nèi)在，除了對他家境有些許不滿，但人無完人，再說了，一向眼高于頂?shù)年愑湟灿X得這人能處。

    在她以往的感情中，沒有一段開始得這么草率，認(rèn)識不過 2 個月就已經(jīng)確定關(guān)系，但現(xiàn)在的陳喬粵似乎心態(tài)有了巨大的變化，人生在世，不拍多幾次拖，簡直就是浪費生命。

    她想，這應(yīng)該是金錢給她的底氣。錢能讓她無所畏懼地勇往直前，撞南墻了又如何，不過付出一點時間成本，這個不好玩了，還有下一個，她有的是時間。

    陳喬粵掏出鑰匙打開家門，見陳迎珍還在，有些驚訝：“你今日無去開臺咩？”

    陳迎珍轉(zhuǎn)過身來，對她比了個“噓”的動作，原來她在講電話。

    陳喬粵點了點頭，開了瓶可樂，坐在她對面的沙發(fā)上玩手機(jī)。

    “我都話左啦，上次飲茶海芯無過來，可能果陣時已經(jīng)有左啦。（我都說了，上次喝茶的時候海芯不過來，可能那時候已經(jīng)有了。）”

    “雖然系仔大仔世界，但系家陣系有左 bb 喔，未婚先孕，仲唔肯講個老豆系邊個……（雖說現(xiàn)在是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但她現(xiàn)在是有了寶寶哦，未婚先孕，還不肯說孩子爸爸是誰……）”

    陳喬粵原本正打開王者榮耀的界面，聞言連忙關(guān)了，豎起耳朵聽。

    “海芯自細(xì)就乖，都唔知點解宜家變成咁，之前話不婚主義，宜家又想做單親mama，哎，真系唔知宜家滴后生仔個腦系度諗乜嘢。（海芯自小就乖，都不知道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之前說不婚主義，現(xiàn)在又想當(dāng)單親mama，哎，真是不知道現(xiàn)在的年輕人腦子里在想什么。）”說完還特意瞪了陳喬粵一眼。

    待陳迎珍掛下電話，陳喬粵按捺不住好奇心，湊上前去：“你地講緊海芯jiejie？距有左 bb？（你們剛剛在說海芯jiejie，她有了寶寶？）”

    陳迎珍嘆道：“嗯，你伯娘前兩日去距果度搞衛(wèi)生，先知呢件事。（嗯，你伯母前兩天去她家搞衛(wèi)生，才知道這件事。）”

    “我前果排先見到距，身材都無咩變化啊。（我前陣子才見到她，身材沒什么變化啊。）”

    “好似話已經(jīng) 4 個月了。”

    陳喬粵瞳孔地震：“丟，無聽距講過話有男朋友喔。（沒聽她說過有男朋友啊。）”

    “你伯娘已經(jīng)發(fā)曬癲，但系無論點發(fā)癲，海芯都唔肯講個 bb 噶老豆系邊個，凈系話 bb 唔需要老豆……（你伯母已經(jīng)發(fā)癲了，但無論怎么發(fā)癲，海芯都不肯說寶寶的爸爸是誰，只是說寶寶不需要爸爸……）”

    “不愧系留過學(xué)噶法律高材生。”陳喬粵由衷夸道：“其實媽子你知唔知，宜家真系好多女仔唔想結(jié)婚，凈系想要個自己噶后代，尤其是好似海芯咁樣噶高知女性。（其實老媽你知不知道，現(xiàn)在真的很多女孩子不想結(jié)婚，只想要個自己的后代，尤其是像海芯這樣的高知女性。）”

    陳迎珍聞言，立馬變了臉色：“陳喬粵你千其唔好諗?shù)截烤拖地?，你個人真系無譜噶你，呢滴可以學(xué)噶咩？（陳喬粵你千萬不要想一出是一出，你這人真是沒譜，這些是可以學(xué)的嗎？）”

    “咁多殺妻新聞你無睇咩？好多男噶結(jié)婚后為左摞曬女方滴錢，連自己老婆仔女都?xì)ⅰ敲炊鄽⑵扌侣勀銢]看嗎？好多男的結(jié)婚后為了占有女方的錢，連自己老婆孩子都?xì)ⅰ?/br>
    “果滴始終都系好細(xì)概率，大部分仲系好人。（那些始終是很小的概率，大部分還是好人。）”

    知道跟她媽說不通，陳喬粵攤了攤手。

    “你同高秋林點啊宜家？（你跟高秋林怎么樣了？）”陳迎珍問道。

    “呢滴系我噶事，你唔好理。（這些是我的事，你別管。）”

    “你噶終身大事就系我噶事。（你的終身大事就是我的事。）”

    “拍緊拖。（正談著。）”陳喬粵淡淡道。

    陳迎珍雙眼一亮，還沒說話，又聽到女兒說：“千其唔好講乜嘢快滴結(jié)婚，你知我逆反心理好嚴(yán)重噶。（千萬別說什么快點結(jié)婚，你知道我逆反心理很嚴(yán)重的。）”

    “你就來 30 歲啦女。（你就快 30 歲了女兒。）”

    “30 歲又點呢？中國平均壽命 75 歲，家陣我又唔系 35 歲就死。（30 歲又怎樣呢？中國平均壽命 75 歲，我又不是 35 歲就死。）”

    “我真系講唔過你?！标愑渑豢啥?，說完又轉(zhuǎn)移話題道：“你伯娘真系命苦，個仔同心抱去左非洲，宜家疫情翻唔到來，留低晴晴系呢邊卑距湊，家陣個女又有左……（你伯母真的命苦，兒子跟兒媳跑去非洲，現(xiàn)在疫情回不來，留下晴晴在這邊被她帶，現(xiàn)在女兒又有了……）”

    “人地滴家事唔關(guān)你事，你千其唔好去指手畫腳。（人家的家事不關(guān)你事，你千萬不要去指手畫腳。）”她提前給老媽打預(yù)防針，就怕她到時候跑去陳海芯面前說三道四。

    “我無你咁無聊！”陳迎珍怒道。

    一個星期后，陳喬粵在小區(qū)門口遇到肚子已經(jīng)微微隆起的陳海芯，她化著精致的妝容，穿著一套修身的黑色連衣裙，整個人明艷大方。

    陳喬粵主動跟她打了聲招呼：“過來監(jiān)工？”陳海芯的房子就在她隔壁棟，正在裝修。

    “嗯。”陳海芯對她笑道：“聽講你宜家創(chuàng)緊業(yè)，點??？順利嗎？”

    從很小的時候，陳海芯就是“別人家的孩子”，她方方面面都出色得不像是這個家族的人，雖然她比陳喬粵大好幾歲，但小輩里就這兩個女孩，總是少不了放一起比較。

    陳喬粵眼睛放在她肚子上，她其實很想當(dāng)場夸張地贊揚一番陳海芯的勇氣與前衛(wèi)的思想，但是多年來被壓迫的憋屈讓她只淡淡問了句：“聽講你有左 bb？”

    “系啊，啱啱產(chǎn)檢翻來。（對啊，剛剛產(chǎn)檢完回來。）”陳海芯笑道。

    陳喬粵欲言又止。

    “咁我走先啦?！标惡Ｐ镜?。

    陳喬粵點了點頭。

    半晌，陳喬粵回過身去看越走越遠(yuǎn)的堂姐，從背面看，根本看不出她已經(jīng)懷孕，她永遠(yuǎn)優(yōu)雅大方，從容不迫。

    此時的陳喬粵心想，她跟陳海芯的差距永遠(yuǎn)不只是外貌成績那么簡單。

    第28章 .欲罷不能

    周漠剛接完電話，見到安建朝她揮了揮手，她只好朝他辦公室走去。落座后，她聽到安建問：“怎么樣？機(jī)器人項目最近有什么進(jìn)展？”“有兩家醫(yī)院想租一段時間看看使用效果?！彼龘P了揚手里的手機(jī)：“剛剛就在談這個事?！卑步ㄐα诵?，嘆道：“總算是踏出第一步了?！敝苣惶靼姿囊馑?，但還是道：“奧美接下來的展會還有很多，跟他們已經(jīng)合作了兩次，都還挺愉快的?！薄皧W美自然不用多說……”說完，他曖昧地看著周漠，笑容耐人尋味：“你把李柏添抓住，相當(dāng)死死掐住了奧美這條線……”周漠聞言一愣，她皺起眉頭，緩緩問道：“您這話是什么意思？”安建話說得模棱兩可：“必要時候必要手段?！敝苣畮缀醣粴庑?，她想大聲斥責(zé)，然而一想到跟李柏添的曖昧關(guān)系，一下底氣不足?！拔沂强繉嵙瀱巫拥?，如果您覺得我走了捷徑，那……”她盡量把語氣放平穩(wěn)，但起伏的胸口還是暴露了她的憤怒。“我不是這個意思。”安建連忙打斷她的話，安撫道：“說實話，當(dāng)初把機(jī)器人項目交給你，我還是有些擔(dān)心的，畢竟你對這個領(lǐng)域一無所知，但我確實沒想到，就短短兩個月時間，你能接觸到奧美高層……”周漠靜靜聽他往下說。“外面確實有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但是不礙事，英雄不問出處，黑貓白貓能抓到老鼠就是好貓?！卑步ň従彽馈Ｖ苣l(fā)現(xiàn)，她對怒火的掌控力似乎越來越強(qiáng)了，前一刻明明還義憤填膺想為自己辯駁，這一刻她又把自己給快速說服了，即便她有一百張嘴，也抵不過踏風(fēng)傳開的流言，解釋再多也是徒勞，倒不如把這點力氣留下來談多兩個單子，畢竟每個月還房貸的是白花花的錢，而不是一個清白的好名聲。從安建辦公室離開，周漠回座位拿包，原本她跟常去的一家盲人按摩店約了5點20分按一個鐘，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5點10分了，如果不是安建突然的談話，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到那家店了。5點半之前是88元，之后貴20，現(xiàn)在只能祈禱路況通順，希望她能在5點半之前到達(dá)，省下這20元。頸椎勞損又是一個都市病，你到寫字樓門口抓人問，10個里面至少9…

    周漠剛接完電話，見到安建朝她揮了揮手，她只好朝他辦公室走去。

    落座后，她聽到安建問：“怎么樣？機(jī)器人項目最近有什么進(jìn)展？”

    “有兩家醫(yī)院想租一段時間看看使用效果。”她揚了揚手里的手機(jī)：“剛剛就在談這個事?！?/br>
    安建笑了笑，嘆道：“總算是踏出第一步了。”

    周漠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道：“奧美接下來的展會還有很多，跟他們已經(jīng)合作了兩次，都還挺愉快的?！?/br>
    “奧美自然不用多說……”說完，他曖昧地看著周漠，笑容耐人尋味：“你把李柏添抓住，相當(dāng)死死掐住了奧美這條線……”

    周漠聞言一愣，她皺起眉頭，緩緩問道：“您這話是什么意思？”

    安建話說得模棱兩可：“必要時候必要手段?！?/br>
    周漠幾乎被氣笑，她想大聲斥責(zé)，然而一想到跟李柏添的曖昧關(guān)系，一下底氣不足。

    “我是靠實力簽單子的，如果您覺得我走了捷徑，那……”她盡量把語氣放平穩(wěn)，但起伏的胸口還是暴露了她的憤怒。

    “我不是這個意思?！卑步ㄟB忙打斷她的話，安撫道：“說實話，當(dāng)初把機(jī)器人項目交給你，我還是有些擔(dān)心的，畢竟你對這個領(lǐng)域一無所知，但我確實沒想到，就短短兩個月時間，你能接觸到奧美高層……”

    周漠靜靜聽他往下說。

    “外面確實有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但是不礙事，英雄不問出處，黑貓白貓能抓到老鼠就是好貓?！卑步ň従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