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想睡覺了。

    眼皮好像在打架。

    “嗡嗡嗡——”

    倏忽間，手機(jī)在枕頭邊劇烈震動起來。

    沈喬瞇著眼，摸摸索索地隨手接起來，也沒看是誰來電，“喂……”

    “沈喬。”

    耳畔傳來熟悉嗓音。

    沈喬一下子清醒過來，“噌”地坐直，語調(diào)上揚，“祁言舟！你怎么給我打電話啦？”

    電話那端，祁言舟似乎是低低笑了一聲。

    “你在哪呢？”

    沈喬不明所以，小聲嘟囔：“能在哪里呀，集訓(xùn)基地唄……”

    “我在你們學(xué)校外面。”

    “……”

    十分鐘后，沈喬風(fēng)一樣沖了出去。

    十二月，又是晚上這個時間點，外頭已經(jīng)有些冷了。但她只在線衫外面披了個大衣，光著脖子，就迫不及待地跑到祁言舟面前，微微喘著粗氣，站定。

    “你怎么來啦！”

    少女笑容明媚如花，看得人晃眼。

    祁言舟卻率先蹙起眉，“沈喬，你就穿這么點？”

    沈喬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

    “我不冷的?！?/br>
    祁言舟瞪她一眼。

    不過，在沈喬看來，這壓根沒什么殺傷力，看起來輕飄飄，一點都不兇，只叫人笑得更開，眉眼盡數(shù)舒展開，連帶胸口都涌起暖流。

    她已經(jīng)明白，祁言舟這家伙，就是口是心非。

    明明不是那樣的意思，偏偏要用兇巴巴的語氣表達(dá)出來，把自己嚇跑，嚇得遠(yuǎn)遠(yuǎn)的。

    她就不讓他如意。

    果然，下一秒，祁言舟干脆利落地脫了自己的外套，給沈喬穿上。

    他里面也只穿了一條黑色絨線衫，高領(lǐng)，沒有花紋，七成新，款式很是低調(diào)。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這衣服穿在祁言舟身上，硬生生襯得他身材挺拔，肩膀?qū)掗?。臉更加精致，膚白貌美，面若冠玉。

    整個人看起來，好像能立刻去拍畫報。

    沈喬欣賞了幾眼，反應(yīng)過來，“別給我呀，你會感冒的。我真的不冷?！?/br>
    說著，就想去脫那個寬大外套。

    祁言舟一把握住她手腕，牢牢攔住她動作。

    “你們有鎖門時間嗎？”

    他干脆岔開話題。

    沈喬搖頭，“沒有，讓室友留個門就可以。但是早上會點名。怎么了嗎？”

    “走。”

    ……

    十五分鐘后，祁言舟帶沈喬去了一家按摩館。

    “我們來這里干嘛？”

    沈喬有些不解。

    祁言舟睨她一眼，臉上還是沒什么表情，清清冷冷的，“按摩?！?/br>
    “為什么？”

    “是給你的回禮。”

    到這時，沈喬總算反應(yīng)過來，怔忪，“……今天已經(jīng)9號了啊。我居然都忘了?！?/br>
    時間過得可真快。

    去年這個時候，葉欣還為她舉辦了生日會。雖然規(guī)格算不上太大，邀請人數(shù)不多，但其中用心程度，完全可見一斑。

    當(dāng)時，葉欣還說，17歲是花一樣的年紀(jì)，悄悄盛開就好。

    18歲是成人禮，需要更加隆重，讓她期待今年。

    直到現(xiàn)在，沈喬依舊覺得，葉欣雖然是利用她，卻已經(jīng)在能力范圍內(nèi)做到了最好，完全沒什么可以指摘的。

    人本就不能是非黑即白。

    這樣回憶，未嘗不是一種圓滿。

    “……在想什么？”

    沈喬頓了頓，“嗯”了一聲，“哦，沒有，沒想什么?！贿^，我生日，你就帶我來按摩?。扛杏X像是老年人會喜歡的活動。我還以為至少得喝一杯什么的。”

    畢竟，從今天開始，他們兩個人都年滿18，是成年人了，應(yīng)該用成年人的方法慶祝一下嘛。

    祁言舟：“進(jìn)不進(jìn)？”

    “進(jìn)?！?/br>
    她泄氣，點頭。

    兩人一前一后，走進(jìn)店內(nèi)。

    這家按摩店并不是那種街邊小店，而是正兒八經(jīng)的推拿養(yǎng)生館，內(nèi)里裝修得相當(dāng)豪華，看起來也足夠整潔舒適。

    侍者將他們倆領(lǐng)到一個包廂外。

    祁言舟停下腳步，“我在外面等你?！?/br>
    沈喬微怔，“你不進(jìn)去嗎？”

    “男女有別?！?/br>
    他答得言簡意賅。

    話音落下，沈喬臉泛出熱氣，垂下眼，趕緊悶頭走進(jìn)去。

    推拿師已經(jīng)在里面等待。

    是個女人，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年紀(jì)，收拾得很齊整。

    在推拿師指導(dǎo)下，沈喬換掉衣服，躺到床上。

    “您是舞蹈生吧?！?/br>
    “嗯，你怎么知道？”

    “是您的朋友說的，他預(yù)約時，特地交代了我們，不要太用力，只要給您放松肌rou即可?！?/br>
    聞言，沈喬側(cè)過頭，嘴角噙著笑，點頭，“對，麻煩您了。”

    “應(yīng)該的。不必客氣?！?/br>
    包間里點著香薰，能夠舒緩神經(jīng)。

    推拿師手法十分輕柔舒適，不過十來分鐘，沈喬已然有些昏昏欲睡。

    終于，支撐不住，慢慢闔上眼。

    ……

    再醒來。

    沈喬聽到了祁言舟的聲音，有點宛如夢中，不知今夕何夕。

    她沒有動，只稍稍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四下搜尋著。

    祁言舟就在不遠(yuǎn)處，距離推拿床大約一米多遠(yuǎn)。他沒有看這邊，而是在和推拿師低聲交流著什么。

    沈喬聽不太清，也沒急著出聲打斷，就這樣豎起耳朵，靜靜等著。

    不多時，兩人靠近她半步。

    推拿師伸出手，輕輕捏了捏沈喬的腳。

    這回，聲音就基本能聽到了。

    “……就記住幾個xue位，還有小腿位置?！?/br>
    推拿師動作輕柔，示意給祁言舟看。

    “按這里。平時在家里就可以按。你試試?！?/br>
    祁言舟點頭，握住了沈喬的腳。

    他掌心帶著一團(tuán)火，觸碰到皮膚時，像是要把她整個人點燃，完全燒起來。

    猝不及防，沈喬差點低吟出聲，從床上彈起來。

    幸好，不知道什么時候，推拿師給她蓋了一條毯子，將她整個人都裹起來，全身上下只露出頭和小腿以下一截，將她神經(jīng)性的反應(yīng)遮蓋掉不少。兩人還沒有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醒來。

    祁言舟按照推拿師的指點，彎下腰，指腹發(fā)力，按了幾下。

    “這樣？”

    “嗯，你看，她這個肌rou這里，已經(jīng)比之前松了很多。你女朋友平時很努力吧？”

    “……”

    從沈喬這個視角看過去，能看到祁言舟纖長睫毛、高挺鼻梁。他視若珍寶地捧著她的腳。

    不知道什么時候，沈喬漸漸眼圈紅了。

    她從小練舞，常年要穿足尖鞋，腳趾的骨骼已經(jīng)變型，看起來一定很丑陋。

    而且，因為高強(qiáng)度練習(xí)，小腿上也有淤青，青一塊紫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