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喧囂，但卻蓋不住萬梅山莊外傳來的兵器交戈聲，濕潤的土腥味兒也蓋不住空氣中越發(fā)濃烈的血腥氣。

    “早些年有人走過這條道，但殺戮之道殺孽太重，有違天理，能以殺入道的人修煉的功法又大多被視為邪魔。

    莫說是這里，就算是能人輩出的主神空間，也沒人能修殺戮道保持理智修為精益到宗師境界?！鳖櫩痛阮D了頓，“至少是在今日之前。”

    東方不敗也曾有過恩師，但他并未拜入門派，日月神教雖有傳承但早已散落凋零，任我行又處處防備，他雖抓住一線機(jī)會憑借葵花寶典進(jìn)階神速成為宗師。但對于武林中的那些塵封已久的秘辛到底知曉并不多。

    “因?yàn)槲腋绲木辰鐚?shí)在太過古怪難測，在恢復(fù)記憶之后我曾傳信詢問皇兄。得知他們當(dāng)初在沙漠中僅僅只是結(jié)伴了數(shù)日，我哥便將我托付了給皇兄獨(dú)自離開，再出現(xiàn)時已經(jīng)是多年之后，武功也已然在短短幾年內(nèi)便達(dá)到了所謂的宗師境界。”

    “皇兄覺得事有蹊蹺，但關(guān)外到底不是中原的地盤，查到后面我哥直接給皇兄寫了信讓他不要再查下去。

    所以就算是現(xiàn)在，皇兄也仍舊不知道我哥再次聯(lián)系上他之前，消失的那幾年究竟經(jīng)歷過什么?！?/br>
    顧客慈的耳尖一動，指間微動一道暗影直接穿破厚實(shí)的瓦片割斷了房檐之上靠近的黑衣人，黑衣人失去知覺的尸體骨碌碌從房頂滾落下來，噼啪砸在地面上的瓦片發(fā)出幾聲清脆的響聲。

    大雨將尸體喉間沾染了血跡的葉片沖刷到一旁，顧客慈面前盆栽的枝條還在微微搖晃。

    “他一點(diǎn)都不像是以殺證道的人?！鳖櫩痛揉哉Z，像是在對東方不敗說，也像是在問自己。

    顧客慈忽然就明白了之前有些納悶的一點(diǎn)，為什么玉羅剎這樣性格的父親，會有西門吹雪這樣一個冰冷如雪，以劍入道的兒子。

    或許玉羅剎本人在西門吹雪的身上看到了他曾經(jīng)的影子，那個或許曾經(jīng)如同一柄利刃一樣以血復(fù)仇，以殺鎮(zhèn)冤拼出一條路來的玉羅剎。

    東方不敗伸出手接了幾滴雨水，猶自帶著猩氣的水滴自指間滑落，他看向廊邊拽著龍吟劍拖著大尾巴走過來的雪貂，勾唇一笑。

    “去吧，我在這。”

    東方不敗橫握龍吟劍的劍柄，將劍遞到了顧客慈身前。

    顧客慈重重抱了下東方不敗，接過了他手中的劍。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東方不敗不僅僅不是他的弱點(diǎn)。反而是他顧客慈不論處于何種境地下，都不會消散的最后的底氣。

    目送著顧客慈持劍進(jìn)入雨幕，東方不敗也走出廊下，輕身而起，無聲地落在房檐之上，閉上雙眼將四周的每一絲輕微的響動都盡收耳中。

    倘若殺戮之道只是難成，依照玉羅剎這樣練成后的強(qiáng)悍程度，便不會數(shù)百年來絕跡江湖。

    自古以來，以殺證道以血破障的道，從來都不被上天容納，十之有九，不得善終。

    殺戮道，從一開始，便是一條沒有歸途的絕路。

    ……

    顧客慈循著風(fēng)中的血腥味找到玉羅剎時，他只是面色平靜地注視著不遠(yuǎn)處面無表情，瞳孔赤紅的男人。

    此時的玉羅剎境界已然比平時顧客慈感知的更高，殺戮如同開閘放水一般將玉羅剎體內(nèi)封印的兇獸釋放而出。

    雨越下越大，空中如同游龍咆哮的驚雷仿佛是天道對妄圖證道之人的警告與譴責(zé)。

    顧客慈握著龍吟劍靠近玉羅剎時，玉羅剎身前的最后一個敵人也已經(jīng)倒下，腳邊皆是尸山，面前唯有絕路。

    玉羅剎沒有回頭，濕透的長卷發(fā)緊貼在身上，他喘著粗氣對身后來人怒吼：“我不是讓你待在院子里？！”

    “滾回去?。　?/br>
    “不回。反正你拿我從小就沒辦法。說起來咱們還沒真正打過一場呢?！?/br>
    顧客慈抬手將額前被雨水淋濕的碎發(fā)捋到腦后，輕笑道，“哥，來一場？”

    ……

    時間在這一晚過得很快，又好似前所未有的漫長。

    待到金色的霞光透過樹梢，給蓄積了淺淺一層雨水的地面染上一層胭脂紅。

    一聲啼哭劃破了緊繃了肅殺，主院內(nèi)呱呱墜地的嬰兒眷戀地攥著母親的手指，察覺到母親的手指冰涼，仿佛感覺到什么什么一般啼哭得越發(fā)響亮。

    “夫人??！”

    抱著小少爺?shù)漠a(chǎn)婆頓時痛哭出聲，搭著長寧脈搏的西門信也無力地佝僂了身子，哀痛地?fù)u頭。

    一直站在角落里送水端盆的幾個婢女眸光閃動，暗自對視一眼，再度垂下了眸子，面上一片慘痛。

    ……

    被顧客慈一掌打在胸前的玉羅剎吐出一口鮮血，一把金刀不知何時脫手而去，另一把半插在地上穩(wěn)住身形。

    玉羅剎一邊咳一邊吐了好幾口才停下來，感覺到經(jīng)脈中的暢快與胸中郁結(jié)之氣的消散，沒好氣地瞪了一眼站在旁邊彎腰給他順氣的顧客慈：“你小子還真不客氣?！?/br>
    “不是我說，哥，多被我打打有好處?！鳖櫩痛纫贿吔o被他毆打過的哥哥順氣，一邊檢查了一番玉羅剎丹田內(nèi)乖巧老實(shí)的內(nèi)力，“哥，瞞天過海只能一次，今后你得注意你的內(nèi)力，絕對不能超過臨界線太多。否則被天道感應(yīng)到，怕是又要劈你一回?！?/br>
    就算劈不死也要把這人趕出去。

    今日是顧客慈強(qiáng)行突破境界，將玉羅剎的境界壓了下去的同時搶了玉羅剎破碎虛空的通道，如此一來既騙過了此間天道讓玉羅剎得以留在此間，又不會讓通道另一邊的主神第一時間察覺到進(jìn)入通道的是顧客慈而非玉羅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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